第81章
掛了電話,徐蔚勐就得逞的笑了,看蘇睿檸和朱西柚還怎麼約會!
蘇睿檸自從上次送朱西柚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他託人去查的朱西柚住的那套房子的業主資料,在三天後送到了他的手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套房子的業主是徐蔚勐。
所以,家裏一會兒鬧水災,一會兒鬧火災,一會兒又是不明刺鼻氣體,全都是徐蔚勐搞的鬼,准沒錯,而朱西柚的室友,那個法醫,一定也是徐蔚勐的同謀。
他捏着那張薄薄的紙,憂心忡忡。
雖然徐蔚勐阻止他和朱西柚見面的做法很幼稚,但無法否認,他成功了,朱西柚現在完全被他們矇騙成了籠中鳥,天天呆在那套房子裏,連吃飯都是叫的外賣。
徐蔚勐心機之深,蘇睿檸算是見識到了。
他不能坐以待斃,任由徐蔚勐步步緊逼。
不就是房子嗎?如果朱西柚和他結婚了,又怎麼會需要在外面租房子住呢?
蘇睿檸於是開始籌謀他的反擊計劃……
朱西柚在家真的是很無聊,除了上網就是看電視,她安慰自己,來日方長從,反正她現在已經在s市了,以後和蘇睿檸見面的機會多的是,沒必要急在一時半刻的,還是money要緊。
某一天中午,她剛睡醒,就接到蘇睿檸的電話。
“柚子,快來窗邊。”
朱西柚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不解的問:“幹什麼?”
“你過來就知道了。”
朱西柚掀開被子,走到窗邊,拉開窗帘,就看見玻璃窗外有一架遙控飛機,飛機上掛着一個黑色的的絲絨盒子。她往下面看,就看見蘇睿檸站在樓下朝她招手。
蘇睿檸在電話里指揮她,“打開窗戶,把盒子取下來,然後打開。”
朱西柚聽話的按照蘇睿檸指揮的步驟去做。其實不用打開盒子她大概也已經猜到裏面是什麼了,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到那亮晶晶金燦燦的戒指時,還是有想流淚的衝動。
半年之前,她絕對想不到她還會等到這一天,拒絕了她八次的蘇睿檸會用這麼浪漫的方式向她求婚,她簡直是做夢也不敢想。
可是現在,戒指真真切切的握在她的手裏,蘇睿檸也真真切切就在樓下,不是做夢。
她應該很開心很開心才對,可是為什麼,心情除了激動,反而染上了一絲沉重呢?
是害怕嗎?是緊張嗎?她為什麼要猶豫呢?
她不敢確定,只知道自己心裏慌亂如麻。
朱西柚一直不說話,蘇睿檸着急了,“柚子,你不喜歡嗎?”
“不是。”朱西柚有些哽咽的說,“我只是覺得太快了。”
“不快了,如果從我們互相喜歡開始算,已經有三年了。”
“可是我們才剛剛在一起,你真的了解我了嗎?”
蘇睿檸打斷她,非常認真的說:“柚子,你只需要回答,願不願意?”
朱西柚沉默,手裏緊緊攥着那個盒子,矛盾不已。
如果是半年前,蘇睿檸向她求婚,她一定不管不顧的衝上去,立刻答應,可是現在,她卻不能那麼堅定,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或者說她知道是為什麼卻刻意避開那個答案。
電話裏面安靜得讓蘇睿檸感到害怕,“柚子,你不要拒絕我,我知道我從前傷害你很深,我知道我以前太過偏激,但是我已經全都想通透了,哪怕你真的是一個依賴性很強的小女生,我也願意被你依賴,不管未來的路有多難走,我都希望你在我身邊,陪着我,鼓勵我,你是我所有的溫暖和陽光,我愛你,朱西柚。”
蘇睿檸的這番告白讓朱西柚壓力更大,她沉重的開口,“蘇睿檸,你讓我想一想,一切來得太快,於我而言太不真實,我很害怕,心裏很亂,我現在腦袋裏面一片空白,我需要時間,好好的把這一切想清楚,其實,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你喜歡我。”
“對不起,柚子。”
“你應該也知道,我等你說愛我等了有多久,或許是因為時間太長,所以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你接受我之後,我每次想起自己已經成為你的女朋友就覺得像在做夢,而現在,你突然向我求婚,我真的害怕一旦我答應,這個夢就會醒來。”朱西柚輕輕的問,“蘇睿檸,你真的愛我嗎?你確定嗎?”
“我……”
沒等蘇睿檸給出答案,朱西柚就打斷他,“讓我們給彼此時間好不好?一周時間,我們各自想清楚。”
蘇睿檸知道自己再逼下去,只會讓朱西柚逃得更快,所以答應了,“好的,一周后,我再聽你的答覆。”
朱西柚彷彿鬆了一口氣,一周時間用來去除她心裏的不確定,應該夠了吧。
她一定要完全想清楚,她不想帶着懷疑和不確定答應蘇睿檸的求婚。
朱西柚接下來的幾天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心致志的在家思考人生,結果第三天的時候,她接到了徐蔚勐的電話。
他聲音沙啞,“柚子,我有事要請你幫忙,方便出來見個面嗎?”
朱西柚有些意外,因為徐蔚勐一向躊躇滿志,很少出現這種狀態,所以等羅錚一回來,就去赴了徐蔚勐的約會。
他約她在一家餐廳見面,等朱西柚到了,才發現這家餐廳就在s市最大的一家醫院旁邊。
徐蔚勐眼圈通紅的朝她招手,“這裏。”
朱西柚走過去,坐下之後問:“你怎麼了?”
看來朱西柚還是關心他的,見他狀態不好便忘記了和他麥芒對針尖。徐蔚勐心裏稍稍有一些安慰,“柚子,我知道我接下來提出的要求可能有些過分,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朱西柚緊緊皺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會把徐蔚勐變成現在這個頹廢的樣子?
“我爺爺,胃癌晚期。”
“徐爺爺?”朱西柚大驚,“怎麼會這樣?上次見他他不是還好好的嗎?”
“其實他五年前就患病了,可是他不肯手術,也不肯化療,所以這些年一直是藥物控制,最近這半年,病情每況愈下,但是每次我回家的時候他總是裝出精神矍鑠的樣子,就是不想讓我擔心。”徐蔚勐的眼圈越發的紅,“我真是不孝,竟然一直沒有發現,直到兩天前他病危送進醫院才知道。”
朱西柚聽到“病危”兩個字已經鼻子一酸,但還是懷抱一線希望的問:“已經沒有辦法治了嗎?”
徐蔚勐搖了搖頭,“爺爺住院后,醫院已經調集了最好的腫瘤科醫生作為專家組替爺爺診斷過了,因為爺爺的病情拖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再加上年紀大,身體本來就不好,再進行手術風險大,而且病人可能會熬不過長時間的手術,所以……”
朱西柚捂住了嘴巴,眼淚奔騰而出,順着指縫流到了桌面上,她完全沒有想到,徐爺爺竟然快死了,雖然她和他只見過一面,可是她很喜歡這個爺爺,他很風趣,也很和藹,和她很談得來,上次分別的時候她還答應要再去看他呢,沒有想到,已經沒有機會了……
徐蔚勐做了一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情緒,“柚子,我需要你幫忙,讓爺爺走的時候安心一點。”
“你說,什麼忙我都可以幫。”
“爺爺一直以為我跟你在一起,他很喜歡你,所以他希望在臨走之前看看你,我想請你不要戳穿這個謊言,讓爺爺可以走的安心一點。”
“沒問題。”朱西柚擦乾眼淚,“我們去看徐爺爺。”
“謝謝你。”徐蔚勐很感激的說,“我知道你現在和蘇睿檸在一起,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知道這件事的。”在他的心裏,現在爺爺的事情才是第一位的,至於以後還能不能和朱西柚在一起,他已經不考慮了。
“嗯,我相信你。”
徐蔚勐於是帶朱西柚去看爺爺。徐老爺子的病房在醫院住院部的頂樓vip病房部,房間很寬敞,床也很大,更顯得病床上的徐爺爺是那樣的瘦小憔悴。
朱西柚將帶來的鮮花交給張嫂,然後走到床邊,在全身插滿儀器針管的徐爺爺耳邊說:“爺爺,我來了。”
叫了好幾聲,徐爺爺才睜開了眼,看見朱西柚,立刻笑了,“柚子,你來了。”
他發出來的聲音低低的,軟弱無力,朱西柚差點哭出來,硬忍着說:“嗯,我來看您了。”
“蔚勐是不是欺負你了?所以你好久都不來看爺爺?”
“不是的,是我這段時間工作太忙了。”朱西柚為了不讓爺爺懷疑,故意挽住徐蔚勐的手,“偽萌也知道的。”
“年輕人,忙工作是應該的。”徐老爺子看着他們放在一起的手,欣慰的閉上了眼,好一會才睜開,“你們坐啊。”
張嫂看出來徐老爺子累了,便悄悄朝徐蔚勐使了個顏色。
徐蔚勐便說:“爺爺,你先睡一會,我帶柚子去吃個飯,等會再來看您。”
徐老爺子應了一聲“好”,很快就疲倦的閉上了眼。
張嫂跟着他們一起走出病房,對徐蔚勐說:“你爺爺這兩天講話講不到兩句就嫌累,今天已經講得算很多了,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徐蔚勐感激的對張嫂說:“張嫂,這麼多年,辛苦你了。”爺爺患病的事除了醫生,就只有張嫂知道了,如果不是她對爺爺無微不至的照顧,爺爺的身體大概也不能扛這麼多年。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張嫂嘆了口氣,“其實上次你回來,我就想告訴你的,可惜你爺爺還是不讓我說,他脾氣一向很倔,我又不敢逆他的意……”她指的是徐蔚勐因為調動工作和爺爺大吵一架那次。
“不管怎麼說,謝謝您。”徐蔚勐極為尊敬的說。
張嫂推他們,“你們走吧,過會再來,你爺爺這裏有我照顧就行了。”
朱西柚和徐蔚勐沉默着走在醫院裏,徐蔚勐突然跑了起來,朱西柚連忙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住院部背面的一個角落裏,徐蔚勐頭抵着牆,肩膀不斷聳動着,看得出來,他哭得很傷心。
朱西柚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好站在旁邊,陪着他掉眼淚。
“醫生說爺爺熬不過這兩天了,我真的很後悔,為什麼從前沒有多陪陪他,為什麼總是任性,不聽他的話,為什麼總是惹他生氣害他擔心……我一直以為他還很年輕,我還有很多時間和他在一起,所以從來沒有珍惜過我們在一起的每一點時光,可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時間是不會聽從我們的安排的,它總是肆意妄為,想帶走誰就帶走誰,想帶走什麼回憶就帶走什麼回憶……”
“偽萌,你不要太難過了。”朱西柚安慰他,“我們活得越久,遺憾就會越多,這是無法避免的,無論我們願意或者不願意,總會有一些人無可奈何的離開我們。”
“可是老天為什麼要獨獨對我這麼殘忍,它已經奪走了爸爸媽媽和晴晴,難道就不能讓爺爺陪我的時間久一點嗎?為什麼一定要把我所有的親人都從我身邊奪走?咳……咳咳……”
徐蔚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劇烈的咳嗽起來,朱西柚輕輕撫着他的背,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總覺得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蒼白而無益的。
漸漸的,徐蔚勐停住了哭泣,背對着朱西柚仰頭,把自己的眼淚擦乾,然後轉身面向朱西柚,勉強的笑道:“抱歉,讓你看到我這麼脆弱的樣子。”
看他強顏歡笑的樣子,朱西柚的心突然像是被剪刀劃開,疼得無以復加,她不由自主的走上前,緊緊的抱住他,“偽萌,以後你還會有親人,你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你不會一直孤單的。”
這句話像是一股暖流,湧進了徐蔚勐的心裏,他環着朱西柚,一點都不想鬆開。他多希望可以一直這樣抱着她,把她變成自己的親人,然後他就從此不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