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昆崙山
“倘若你不是，按照你跟吾之間的血脈關聯，你應喚吾一聲先祖，你的那些問題，吾也會為你回答。”
“哦。”還是把自己的命運交到了別人手上，但她卻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江星洛由着臨澤握着，她還想趁此機會看看他怎麼帶她去昆崙山的，結果眼前一花，一陣天旋地轉她的位置便從海岸邊置身在了一處白茫茫的世界裏。
而且，這裏還是白日。
腳下是鬆軟的積雪，江星洛轉頭，湛藍的海洋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璀璨如金。
海綿一望無際，遠處與天連成一片，美得極其不真實。
“別看了，跟着吾走。”
“嗯。”
江星洛邁步跟上，奇怪的是，她分明處在冰雪之中，渾身卻感覺不到絲毫冷意，相反她周身暖融融的，舒適到她尾椎骨發癢，想要在這雪地中撒歡打滾。
越往前，江星洛看這片雪山越覺得熟悉，確實跟貓貓給她看的雪山一模一樣。
那應該代表着，貓貓給她的昆崙山定位是真實的。
但為什麼，海祁去過之後會說沒有呢？
而且，剛才在海岸邊，他們那兒快接近深夜，這裏卻是白晝。
她需要在這個地方多觀察番才能夠下決定。
一路上，霜雪濃重，四周皆是漫無邊際的白，江星洛亦步亦趨跟着臨澤的腳印往前走，心中默默計算着路線。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漸漸有了生機，這個地方終於陌生了起來，很可能是貓貓無法看清的白霧部分。
江星洛詫異的看着地面上被霜雪凍住的草，這一片分明是春意盎然的景象，但所有事物都蒙了層薄冰，實在奇怪的緊。
江星洛垂眸，注意到她剛才看過的那塊地方冰雪在瞬間消融，再細看，發現周圍被霜雪蒙上的所有事物都在隨着他們行至的腳步慢慢消融。
周遭甚至有了鳥獸，空氣中也慢慢漂浮出淡淡的花草香。
江星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一切的變化，是隨着臨澤的步伐在變。
臨澤臨澤，出現便是萬物復蘇，恩澤降臨。
到了這時候，江星洛心中才對臨澤油然生出抹敬意來。
她對獸神使者這個詞，漸漸有了深刻的認知，畢竟整個獸世都很信奉獸人和獸神使者。
“這周圍，美嗎？”臨澤突然出聲。
“很美，百花齊放生機盎然，是我見過最美的風景。”江星洛如實回答。
“喜歡就多看看。”臨澤纖長的睫羽輕顫，如霜雪般脆弱易碎，他輕抬了下手指，周圍更多鮮花盛放，美不勝收。
“吾在這兒生活了很久，你說的美，吾看不見。”
“你的眼睛失明了？”之前看臨澤無神的眼睛的時候，江星洛心裏這麼想過，但臨澤卻能正常走路，她便沒多想。
“做獸神使者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活可不是誰都能幹，上一代獸神使者能看見，但是他失去了五感，再上一代是不能說話，再之前的，吾就不清楚了。”
臨澤輕勾唇角，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外人來昆崙山，無邊孤寂下，他忍不住在江星洛被判決前想跟她多說幾句話。
“那，你出去是怎麼看清路的？”
“意識感知，吾的世界只是沒有色彩。”
“哦，那看來你比前兩任獸神使者過得好，失去五感的最慘。”
“為什麼？”臨澤難得覺得疑惑。
“你的世界只是沒有色彩而已，又不是不能看見，你還能說話，聞見味道，能吃東西。那兩個才是各有各的慘，不能說話多痛苦。”
“難怪呢，吾比他們都活得久。”臨澤語調中都帶着抹得意。
見臨澤願意說話，江星洛忽然就好奇了起來，
“你們獸神使者，為什麼會死？你又怎麼只是末代使者了？前面的獸神使者血脈是怎麼傳承下來的？”
“他們活着的時候，獸神還在，到吾的時候，獸神泯滅了，所以吾沒有辦法。
吾可得活久點，吾可是全獸世最後的希望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臨澤怕折壽，“你就沒想過辦法么？”
“這種事，不是由吾就能決定的，不是誰都能有神族血脈能活那麼久，就像你，你雖然也是九尾狐血脈，但吾看了，你的壽命跟普通獸人差不多。
如果運氣不好，你還會是個短命鬼。”
“你……”江星洛無言反駁他，但臨澤說的確是實話，“沒關係，我現在運氣還不錯。你告訴我這些，現在不怕折壽了？”
“常識問題，不會折壽。”
江星洛氣笑了，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忽悠人嘛？
後面一路，他們沒再說話，臨澤要帶她去的地方似乎格外遠，分明那天在貓貓投射的影像中這雪山並沒有那麼大。
她現在也不敢讓貓貓出來，自然也不太清楚時間流逝，但她腿都走酸了，一抬頭，日光還是在他們頭頂的上方。
江星洛挑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他們才終於停留在了一棵巨大的枯樹前。
枯樹的枝幹早已數不清分了多少枝丫，樹的寬度來看，這棵樹起碼活了幾千萬年。
臨澤抬起頭，枯樹的枝幹跟着萌發出嫩芽，這嫩芽和普通的樹木不太一樣，它的葉子是熒光色透明的，層層疊疊，漸漸樹的枝幹都被這枝葉遮蓋的看不清。
“江星洛，在這裏跪下。”
江星洛嗯了聲，見臨澤對這樹敬畏的樣子，她也不敢懈怠，先行了禮之後整理裙擺莊重的跪了下去。
食指指腹突然傳來抹輕微的痛意，江星洛側眸，手指上劃開了道口子，鮮血正往外溢出，滴落在地面上。
那抹血色就順着枝幹一路移動，江星洛清楚的看見它攀上樹木的粗糙紋理，漸漸往上延伸。
臨澤沒有別的話，江星洛就仍然規規矩矩跪着。
身邊，臨澤站定，閉上了眼睛，有淺色的熒光自他額前一路連接到樹上。
又是漫長的等待，臨澤才終於睜開眼。
他神色複雜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江星洛，唇角難得緊繃的抿起，
“好了，你可以起來了。山神判定結果通過，你不是異數，吾不會對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