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Baker街的魍靈
海面上的光斑若隱若現，霧氣已經越過公路，朝着希望家的方向瀰漫過來。
他雙手揣在口袋裏在窗前走來走去，時不時地瞅一眼霧氣的距離。
“今天不要出門…不要出門！不要出門！！！”秦甄志地警告在腦海里重複着。
“………”
希望就這麼站在窗前看着濃霧被海風驅趕上岸。道路兩旁孤零零的樹木首先被霧氣所捕獲，細枝不住的發顫。
風勢變大了，一股股的海霧被加速推着登陸，如饑似渴地要將這片土地收入囊中。
遠方漁船的燈火已經消失在濃霧之中了，近處的路燈只能看出大致的形狀。
前面的一棟樓被濃霧抓住了，收進了白色的口袋裏。接着就是希望這裏了，一種吞吐的愜意感迎面而來，一隻白色巨獸張開大嘴的午餐時間。
霧氣步步逼近拍在窗戶上，視線完全遮罩住了。別說遠處就是面前的那棟樓都不見蹤影了。
閉上眼睛都能想到的畫面反而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已知變成了未知，不停地吸引着他。
“不要出門！不要出門！！不要出門！！！”
“難得一遇的天氣…只是有霧而已，不會有危險的。”希望在心裏說服秦甄志的擔憂。
他穿戴整齊口罩遮面，趁父母不注意從家裏溜了出去。
此時的希望興奮異常，心裏痒痒的。雲霧登陸是他第一次體驗。
到了樓下，戴眼鏡在冬天經常會被哈氣所困擾。才踏出第一步，眼前就朦朧了。
稍等一會兒，面前站着一個和他穿戴相似的人。
“我就知道…你不聽話。”戴着口罩裹得嚴嚴實實的秦甄志說。
“久等了？”希望竊喜。
“剛到，差點就沒碰上你。”秦甄志看來是早就打算好了。“掛了電話就出來了。”
“想到一塊去了哈。”希望清楚他不會一個人單獨行動，肯定會遇到秦甄志。
“一定要保持互相在對方的視線里，明白？”秦甄志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Copy!”
小哥倆兒一左一右並排走在的街道上，霧氣越來越濃，反方向也有一大片區域沒入白色中。
“你從上面下來時，有沒有注意到海面上有忽閃忽閃的？”尤希望和秦甄志的家距離不遠，秦的家在坡頂處。
“哪來得及注意別的，沒一會兒霧就壓過來了。拖沓一下可能就找不着北了。”秦甄志開始扶着牆一點點地挪動，外面幾乎沒有車輛的動靜，估計都躲在家裏。
“這海霧越來越重了，什麼都看不清，拽着我的袖口。你要是一個人出來多危險！”他加大音量，向一側揮手。
一陣寂靜，沒有回答。
秦甄志趕忙轉身尋找希望。
“沒事，我看得見，別慌。”希望倒是不緊不慢地說著，視野缺失對他影響不大。
他360度的轉了一圈，又把焦點對準秦甄志。“你的心臟跳動均勻而有力。”把手懟到了秦甄志的胸前。
這沒由頭的一幕讓秦甄志很是尷尬，“我讓你拽着袖子，手放哪呢？”隨即打掉了他的手。
希望藉著這次機會開竅了，關於第三視野的疑惑。那就是當他的通過眼睛獲取視覺信息受阻是，所謂的“天眼”就會觸發。
“我們這半天才走了不到50米。方向是對的，到了坡頂視野就會更開闊了。”
希望眼中的霧氣是有溫度的，冷色與暖色混在一起，呈現出一幅斑斕而抽象的動態油畫。
人物和建築則是簡易線條，與最初的情況差不多。區別在於這次他可以隨心所地轉換正常視覺和第三視覺。
“這麼大的霧，你怎麼可能看得清，原路返回比較好，離你家還不算遠。室內肯定比外面安全。”秦甄志為了保險起見，這已經算是極端天氣了。
“安心，這次輪到我照顧你了，小鬼！”希望得意地和他調侃。
“別逞強…”
兩人像是特務接頭似的，沒有露臉只能通過眼神來確認。
海霧像一縷縷青煙持續不斷地搶灘登陸，愈發厚重，霧白色的恐怖感湧上心頭。對於秦甄志的正常視覺來說壓力陡增，心智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工業化初期的倫敦或許都不曾有過空氣下的類似窒息狀態。若非夾雜着大量水汽滋潤着，甚至會忘記呼吸。
“有種走在19世紀倫敦街頭，貝克街上的感覺。視野很差，總覺得會發生什麼提心弔膽的。”秦甄志不像希望能在迷霧中辨別方向，緊張情緒有增無減，一直疊加。
希望再不擅長察言觀色，這時也能懂得他內心的不安。
“咱們確實身處BakerSt，這可是有名面點一條街，以不甜的口味為特色。”希望不經意地幫秦甄志解壓。
“可惜咱們不是福爾摩斯和華生，但確實有個像莫里亞蒂的人一直并行在對面的街道上。”
他餘光里早就留意到了這個“魍靈”般的同路人。時不時地暼一眼，他們停下時，那人也會停下，移動時也跟着移動。
“對面？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你能瞧見對面？”秦甄志覺得希望在吹得過頭了。
即便希望開啟第三視覺，只能勉強辯出個身形來。那…對面的同路人如何做到與他們步調一致呢？
希望一琢磨反倒是讓自己怕了起來。
“天哪，我的老夥計，這下遇到大麻煩了！”希望很有代入感地演繹起了地道的倫敦腔。
“跟緊了，我的老夥計。”希望不做解釋，大踏步地趕向坡頂。秦甄志還沒來得及開口，只得緊隨其後。
整個過程中他不敢再扭頭去看，生怕對面鏡像地做出同樣的反應。上坡的路讓人感到吃力，口罩又使呼吸不那麼順暢。
好在路程不遠，緊走一會兒就上到坡頂。希望扶着膝蓋把口罩摘下大口的喘着粗氣。
猶豫了一下，瞄了對面一眼。
“呼…”希望鬆了口氣，是巧合。
那個“魍靈”沒有跟上來，應該是摸不清方向的路人。
“共享情報啊，我的朋友。”秦甄志拉着希望的肩膀，用着同樣的腔調。
“哈哈！”希望懸着的心放下了。
他回過身巡視來時的下坡，那個“魍靈”站在那裏沒動面朝著希望這邊，拐進了另一個路口，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