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深夜出走(3)
方玉和於蕊來到城樓門前,一哨官認出於蕊,揮手叫兵丁放行。於蕊把方玉帶到她的住所,一座在僻靜小街上的青樓。小樓一樓一底樓前有個小院子,種着花草,搭着紫藤架。於蕊叫開門,還好,原來的丫鬟還有一個叫小翠的還在。小翠看見於蕊回來了,又喜又驚,趕忙張羅着燒水煮飯。
於蕊請方玉先在樓上她的卧室里歇息,方玉一個通宵沒睡,又趕了許多路,加上身體不適,躺在床上一覺就睡了過去。當他醒過來時,日己偏西,一抹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照得小屋透亮。門吱呀一聲響了,門帘一動,進來一個女子,手裏端着一個托盤,盤裏放着一個小碗。她在方玉床頭上坐下,輕聲對方玉說:“公子,請用藥。”
這女子烏髮高挽,白凈的臉上,一雙鳳眼微微含着笑意,眉宇之間凝聚着端莊嫻雅之氣,小巧的鼻子下,一點櫻唇;她身着一襲藕荷色綾羅長衫,襯映出她修長且豐滿的身材。方主從未見過此人,他疑惑的看着她:“你是誰?”
“我是蕊娘呀!”於蕊驚訝的望着方玉,他怎麼會不認識自己了呢?
“蕊娘?”方玉不信的看着她。他在王府所見到的蕊娘披頭散髮、蓬頭垢面,沒有女子的光彩,而眼前這個姑娘,像剛出水的芙蓉那麼清新、艷麗。說芙蓉,只能體現她清新的一面,其實她流露出的雍容華貴,用國色天香的牡丹來比喻才恰當。
方玉撐起身子,斜靠在床頭上。蕊娘用小匙舀了一點兒湯藥,放在嘴邊試試,覺得不燙嘴才送到方玉嘴裏。方玉喝着葯,望着蕊娘的眼睛,她那雙鳳眼很好看,眼睛大而圓,眼角微微向上吊,正看則看,都美得無以倫比。而嫣奴的杏眼又是一種類型,像杏子一樣圓得晶亮、誘人;柳絮的眼睛也很好看,像一潭深水,清澈得不見底。
蕊娘看方玉沉默不語:“公子莫不是在想嫣奴姐姐?”
方玉點點頭,他承認嫣奴不僅是讓他成為真正男人的第一個女人,她的真情、她的剛烈、她敢愛敢恨、義無反顧與火一樣的熱情,還深深打動着他,使他終生難忘。
蕊娘眼裏閃出欽佩之情:“嫣奴姐姐身為公主,卻有着俠義心腸,她對公子一往情深,蕊娘甚為感動……”蕊娘眼裏泛出晶瑩的淚花:“天底下的烈女子,非嫣奴姐姐莫屬;人世間的情女子,嫣奴姐姐堪稱第一;蕊娘若有姐姐萬分之一,知足了!”
方玉想起初見蕊娘時,蕊娘表現出的貞烈,也不亞於嫣奴;其他方面分不出伯仲,美得各有千秋,她只不過不會武功罷了。然而,蕊娘身上有一種威儀,她神韻中不怒而威的情態,令人震憾。
蕊娘喂完葯,用手絹輕輕拭去留在方玉嘴邊的殘湯。方玉想起他的義姐柳絮,他在病中時,柳絮對他也如此溫柔、體貼入微。兩人分離這麼久,方玉貿然思念起柳絮。
蕊娘對方玉俄爾一笑說她熬了雞湯,做了幾樣小菜,待會兒來請公子用餐。她還說小翠去買葯時,碰巧那藥鋪是給公子治病的陳郎中開的,他聽說公子來了大同,說他一會兒關了藥鋪就來看公子。
蕊娘收拾起托盤和碗,下樓去了。
方玉打量着蕊娘的卧室,房裏家什不多,佈置得很雅緻,且窗明几淨。靠窗的牆下放着一張案幾,案上擺着一隻古琴,一個小銅爐在琴邊冒着裊裊亭亭的煙霧,散發出淡淡的幽香。方玉識得那是一隻古琴,他在道長的密室,曾經見過,但從未聽道長演奏。
方玉正想躺下再睡會兒,忽聽樓梯在響,有人喊着:“公子在哪裏?”蕊娘陪着陳郎中進來了。
陳郎中見到方玉,甚是高興:“真是無巧不成書,那小翠買葯就買到我的鋪子裏!公子,咱倆有緣啊!”方玉想撐起身子,陳郎中趕緊把他按在床上:“公子服了葯后,感覺可好?”
陳郎中在大漠開了藥方,遲至現在,方玉才喝上第一道葯。他不想多講,就應聲說道:“還好。”
“公子,可否讓我看看你的丹田?”陳郎中見方玉點頭同意,便撩開他蓋着的被子,解開他的衣襟。當他看着方玉的肚腹時,失聲叫道:“真是奇了怪了!”
方玉不知何事令陳郎中驚異,他往自己肚腹上一看,他嚇了一跳,丹田與肚臍周圍,長了一串膿包。膿包的表皮晶亮,能看見裏面褐色的膿液。
“公子,你果然有神靈在暗中保佑!這黑塊化膿起包,是毒液在往外排泄,公子癥狀在好轉,非神力而不可為!”
陳郎中興奮得手舞足蹈,他向小翠要來一支銀針,再讓她點亮油燈,找來一些乾淨的白布供他使用。他把銀針放在燈上燒,然後反覆用白布擦拭:“公子,幸好我帶有金剛油膏,待我挑破膿包,抹上金剛油膏,再服上一段時間的湯藥,要不了多久,公子的病就會好的!”
方玉高興了,他一把拉住陳郎中:“你救了方玉一命!”
“公子不要謝我,要謝你就謝神靈。你所中之毒,世間沒有解藥,公子能解毒排毒,我行醫數十年,聞所未聞!”
陳郎中用燒紅的銀針,刺入方玉肚腹上的膿包,只聽哧的一聲響,膿包破裂,射出褐色的毒汁。蕊娘趕快用白布從他肚子上拭去。陳郎中小心翼翼,將十幾個膿包挨個刺破,再用白布包裹着手指,去擠壓膿包,將膿包里剩餘的毒液擠壓出來。末了,他用帶來的金剛油膏塗抹在膿包上面和周圍,再用白布將他的肚腹包紮好。蕊娘趕緊系好方玉的衣衫,把被子給他拉來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