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弟子大會
秦念淑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她本以為自己是懂江挽的,可不是,那人慣會偽裝,說話都是真假參半讓人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至於沈亦行,她更是覺得二人自幼相識,沒有人會比她更了解沈亦行,可也不是,那人總是神出鬼沒,問他問題的時候也是模稜兩可只撿他想回的答。
“你為何殺他?”
秦念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她想不通。
可江挽只是笑,沉默着不回話。
“沈亦行又為何要殺他?他們之間沒有恩怨糾紛啊,你回話啊!”
“花岐只是開始,下一個是許青臨。”
“為什麼?”
“我也想問為什麼,可至今沒有一個人能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覆。”
秦念淑將方才的信息快速的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道:“是湊巧嗎?”
如果江挽和沈亦行二人都對花岐起了殺心,那是湊巧,還是密謀已久。
江挽聽她這麼問,隨即回道:“我說過,我和沈亦行不是一路人。”
那就是湊巧了。
秦念淑鬆了口氣,又坐了下去,說道:“許青臨如今身子骨正好,你若想置他於死地,萬不可正面出手。”
她這話倒是出乎江挽的意外,她以為以秦念淑的立場來看,起碼會勸她一二,或者直接讓她放棄這個念頭。
“幹什麼這種眼光看着我,你既不會勸我不嫁,那我自然也不會勸你不殺。”
可這是一碼事兒嗎?江挽心想。
她是不了解江挽究竟有何目的,但是有一點她可以確認,江挽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取人性命的。
更何況,這中間還摻和進來一個沈亦行。
那小子藏得真深啊!!!她竟一直都沒看出來!!
“所以此事得從長計議。”江挽緩緩坐在了鞦韆上。
隨着身體的重量落下,鞦韆輕輕地晃動起來。
“許青臨之後呢?”
江挽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確定,當時人太多了,我看不清楚那些人的面孔。到目前為止,也只查出了花岐和許青臨與當年之事有所關聯。”
聽到這個回答,正在倒酒的秦念淑手中的動作猛地一頓,原本流暢的酒水瞬間濺出幾滴落在桌面上。
她那雙好看的柳眉緊緊蹙起,抬起頭來直視着江挽,語氣略帶疑惑地問道:“什麼意思?難道還有其他門派參與其中?”
花岐和許青臨,背後是花朝樓和相月山,兩個名門正派里的掌權人為何會一同時間在一個小村子裏出現?甚至還帶着一大批人,這怎麼看都不對勁。
“嗯,本以為當了閣主會看的更深一些,卻發現並非如此。”江挽無奈的笑了一聲。
就這樣,兩人一邊喝着小酒,一邊繼續討論着這件事情。
不知不覺間,夜幕已然深沉,皎潔的月光灑在庭院裏,彷彿給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銀紗。
次日清晨,秦在錦洗漱完來到三閣的飯桌前,一眼便瞧見了坐那與冬苓閑聊的秦念淑。
他張了張嘴,想要對姐姐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只好默默地坐下,埋頭吃起早飯來。
這頓飯吃得格外漫長,秦在錦時不時偷瞄一眼姐姐,心中糾結萬分。
眼看着飯菜都快被吃光了,他還是沒能鼓起勇氣說出那句“對不起”。
其實並非是因為他不好意思向姐姐道歉,而是在內心深處,他始終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
可是以往姐姐從來不會像這次一樣生這麼長時間的氣,如果以“對不起”三個字作為和好的開場白,或許也未嘗不可吧……
等眾人都趕去校場的時候,秦在錦跟在秦念淑身後,終於開了口。
“姐......姐我......”
該死,這話到嘴邊怎麼就說不出口了!這仨字兒也不燙嘴啊!
“嘟嘟囔囔的想說什麼?”秦念淑厲聲道。
秦在錦將目光投向另外兩位,可那二位顯然沒有要幫忙說話的樣子,依稀能看出冬苓的口型是在同他說加油。
秦在錦深吸一口,閉上雙眼,大聲說道:“對不起!我那時不該那麼說你!也不該那麼說蕭旻!我錯了!以後還敢!”
“臭小子!我看那一巴掌打的你還是沒長記性是吧?”秦念淑說完就要抬手。
秦在錦都做好了被打的準備了,緊緊閉上雙眼,可那隻手卻只是輕輕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替他理了理衣領。
“你要相信你沒錯,也希望你會一直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哪怕阿姐不理解,哪怕阿姐會生氣,請不要在意,也不要放棄。”
“因為你是秦在錦,是我秦念淑的弟弟,所以說錯話也沒關係,我都會一直愛着你。”
“我只是想讓阿姐幸福,暮商宗不比陽春門,他們都是些心高氣傲的人,我怕阿姐嫁過去受欺負。”秦在錦吸了吸鼻子,不想讓眼淚留下來。
“我是誰?我可是秦念淑!我在哪都不會受欺負!”秦念淑摸了摸少年的腦袋,示意他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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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都把話說開以後,江洵才走上前帶着他倆去校場。
尋常弟子之間的比試通常都會選擇在獻歲台舉行,但像這般每三年才舉辦一次的大規模比試時,則會將場地轉移至後山的校場之中。
校場的佔地面積較大,其寬敞程度足以容納下整個獻歲閣的弟子,並且還能留有相當充裕的空間用以佈置客席,以便接待來自其他門派的人士入座觀賽。
儘管在這江湖之上,對於獻歲閣的評價是毀譽參半,但無法否認的是——今朝榜排名前十五位當中,有四位皆是出自獻歲閣。
不僅如此,就連聲名遠揚的朱顏榜上,前十位也有着兩名來自獻歲閣。
瞧瞧,他們總是嘴上說著看不起獻歲閣,可真到了一較高下之時,卻又奈何不了一二。
江洵領着秦念淑等人來到校場之際,那裏早已是人滿為患。
只見正前方的席位上,端坐着主閣的方震以及一眾德高望重的長老們,此外還有那些實力出眾的傑出弟子。
至於其他將要參加此次比試的年輕弟子們,則整齊地站立在主閣的桌椅兩側。
校場左側安排着另外三位閣主的席位,他們三人身後坐着不參加比試的閣中前輩,再往後瞧,站着的便是需要參加比試的弟子。
而右側的席位,自然就是留給前來觀賞的客人了,比如陽春門的秦念淑、秦在錦;相月山的冬苓;凌霄閣的蔣曌等,沒錯那花花公子也來湊熱鬧了。
樓梯入口兩側也擺了一些座位,是專門留給那些已經成功晉級的弟子坐的。
寬闊的校場上,最引人矚目的便是位於正中央位置、早在數天之前便已搭建完成的圓形高台。
這座高台堅固而平整,乃是專門為此次弟子間的比試所準備的場地。
秦念淑領着秦在錦和冬苓來到此處后,首先同老閣主方震打了聲招呼,又多寒暄了幾句。
隨後,她才帶着二人一同前往客席就座,靜靜等待着比試的開始。
關於這次比試的人選確定方式,則是通過抽籤來決定。由四位閣主依次從密封的箱子中抽取一張紙條。
根據規則,一場完整的比試被劃分為上中下三場。
第一場展開較量的是由方震和溫如玉各自抽中的弟子,第二場則是雲璟及江挽抽中的弟子。
而最關鍵的第三場比試,則要等到前面兩場結束之後,由前兩場獲勝的弟子再次登台一決高下。
只有能夠連續贏得兩場比試的人,才有資格晉級至下一輪的比拼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這種抽籤決定對手的方式存在一定的隨機性,所以在這場比試當中,選手們不僅需要面對來自其他閣的強勁對手,甚至還有可能會抽到自己的同門師兄弟。
如此一來,三閣這些年始終未能奪得頭籌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畢竟整個三閣的人數本就不多,願意報名參加比試的更是寥寥無幾。
想要在這樣激烈的競爭環境中脫穎而出並堅持走到最後,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再看另外幾閣的情況,人數多且不說,還都強制性的報名,那如此一來,就更比不過了。
而且這種抽籤的法子,既看實力,也看運氣。
倘若第一場就抽到一閣的傅霖,那就沒必要再比下去了,簡直是毫無看點。
至於輸贏的判定,主要是按照以下三點來界定:
一、自己投降;
二、掉到台下;
三、擊中要害。
以上滿足任意一項均可分出勝負。
當然關於擊中要害這一點,向來都是點到即止,很少有弟子會藉由此次比試來解決個人的恩怨。
“你覺得你徒弟能挺到第幾輪?”溫如玉悄摸的問道江挽。
“我覺得能挺到最後一輪。”
聽到二人談話的方震冷哼一聲,“這人啊,還是年輕氣盛,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說。”
“閉嘴,老不死的,問你了嗎?”江挽朝坐在上位的方震翻了個白眼。
“咳!!”陳叔試圖掩蓋江挽那大不敬的話語,畢竟此處人多眼雜,還有不少外來的客人,但換來的是江挽的嫌棄,“你也閉嘴!”
雲蘅就坐在方震後面憋笑,可她又不敢笑的太明顯,愣是把這輩子愛而不得的人都想了一遍,生怕方震說她胳膊肘往外拐。
雖然她也確實胳膊肘往外拐。
“我有個問題哦。”只見秦念淑秀眉微蹙,轉頭看向了正安坐於自己左側的方知許,輕聲開口問道。
方知許此人雖說居住在那獻歲山上,然而他至今仍未正式入閣。
若是按照親疏遠近以及常理而言,他理應被安排坐在屬於三閣的位置之上,與德高望重的陳叔同桌共飲。
只是,他覺得那邊戾氣勢頭有些過盛,相較之下,還是選擇坐在這相對輕鬆自在些的客席更為妥當、安全。
聽到秦念淑的問話,方知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旋即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對方儘管提問。
只見秦念淑眨動着那雙靈動的大眼睛,一臉好奇地問道:“像江挽、溫如玉這樣已然當上了閣主的人,是不是就再也無法成為主閣的閣主啦?”
“畢竟弟子大會之中,只有最終獲勝的那個人才有資格去挑戰四位閣主。那麼對於已經擔任了小閣主的人來說,又該如何晉陞?”
方知許顯然未曾料到秦念淑竟會提出如此這般的問題來,先是微微一愣,緊接着忍不住輕笑出聲。
那笑聲猶如春日裏的微風拂過湖面,泛起層層漣漪,令人聞之心曠神怡。
待笑聲漸止,他方才緩聲道來:“贏得弟子大會的弟子確實擁有挑戰閣主的權利,同理,若哪位小閣主能夠戰勝前來挑戰的弟子,自然也具備了繼續挑戰老閣主的資格。”
“只不過嘛,就眼下來看,無論是江挽還是溫如玉等諸位閣主,暫時都還未有此等打算。”
溫如玉是個與世無爭、逍遙自在的性子,他之所以會去爭取一閣閣主之位,理由非常簡單,無非就是想坐上那個位置后就能心安理得地過上好吃懶做的日子。
至於這二閣的雲璟,則是由方震悉心培養起來的得意門生。對方震那可是畢恭畢敬、尊崇有加,連一絲一毫想要以下犯上的念頭都不曾有過。
再瞧江挽,雖說手中握有幽蘭令,但似乎對這閣主之位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衷與稀罕之意。而且她平日裏也極少前往校場,閣中事務都是陳叔和郜林在幫着處理。
“原來如此,受教了。”秦念淑說道。
方知許笑着點點頭。
“嘶——”原本已經把頭轉過去的秦念淑,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又猛地回過頭來。
只因為她總覺着剛才跟自己搭話的這人看着有些面熟。
“你?”
“哦,在下方知許,江洵的老師。”方知許連忙自我介紹道。
秦念淑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是要問你姓名,我是想說咱們倆是不是在哪兒見過?怎麼瞅着有些面熟呢……”
方知許修長白皙的拇指來回摩挲着杯口邊緣,他微微低垂着頭,嘴角掛起了一抹難以言喻的苦澀笑容,輕聲說道:“見過的,許是姑娘太忙了,不記得了。”
說完,他抬起頭,目光有些黯淡地看向對方。
“方知許……方……欸?我可沒忘昂!本小姐的記性向來都是極好的,容我好好想一想。”
說話之人一邊拍着胸脯保證自己沒忘,一邊蹙着眉頭苦思冥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