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美人心計
夜遷塵靜靜不發一語地盯着那紙條看了許久,倏地,他深吸了口氣,抬眼望向已然是一片暗色的蒼穹。
秋日的夜也總是來的那般早,此刻已是月似狼牙,星辰掛。
思緒綿遠,千絲難斷。
夜遷塵知道,許多的事情不似當年的總角之交那般純粹。
長青高原的短暫相處那只是一生之中的一個片段,他是太子,他有他該背負的責任,再次見她,他其實是欣喜的,只是多年的宮中生活,權謀算計讓他知道,他怎麼做對自己,對這個太子的身份是最好的,見慣了人性的背叛,人情的淡薄,即使他一直排斥着,但是他其實知道,三年之後的他已經不再是當初十歲的孩童了,而從見到她的那刻,眼裏多出的那抹清冷與沉着也不再是三年之前的她所會有的。
從那之後,她的沉着、冷靜,甚至狠厲,相處的短暫數月,他都看在眼裏,其實每次看到這樣的她,他的心裏總是隱隱有些莫名的思緒,只是那時太過年少,過早背負的使命讓他除了江山,除了謀算陰謀,早已無從顧忌其他。
夜遷塵的嘴角牽起一抹苦澀,他永遠無法忽視,當再次見到她時,自己除了那抹可笑的欣喜之外,那欣喜之中其實參雜了陰謀的味道,儘管他猶豫過,可是當他真的將她獨自一人留在了炎漢國時,他知道,一切似乎已經背道而馳了。
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晁雷策馬尋到了夜遷塵的所在之處,將馬停穩,晁雷翻身下馬,踩着步子朝着夜遷塵走去,暗夜下的夜遷塵一身軍甲裝束,披覆的裘衣隨着寒風揚揚飛舞,有一剎那的光景,從夜遷塵的背影之中,晁雷看了蕭索。
晁雷被自己突然湧起的念頭嚇了一跳,太子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何時會有這般的低沉情緒,猛地搖頭,晁雷揮散自己腦中莫名的念頭,開口道:“爺,夜深了,今夜風大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夜遷塵再次將目光望向了那方瘋長這野草的空曠,竟是低聲道:“最初的最初,我曾有過一直以為那是兩小無猜的想法,只是,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必須知道,一開始轉身,一開始決定的那一步,便就已寫好了後續的結局;只是誰也不怪,一開始這便是我選的,不該有悔。”
晁雷站在夜遷塵的身後,只有零星的話語飄進他的耳里,雖然不全,但是他竟是下意識地想到了步清楚,這個從未平凡過的奇女子。
眼裏的神色漸漸趨於平靜,一陣寒風吹來,夜遷塵緩緩鬆開手,那陳舊的紙條隨着風漸舞蹁躚,轉瞬天邊,夜遷塵抿了抿唇,站起身來,一個翻身重新坐回馬背,轉眼看向身後的晁雷,一揚眉:“杵着幹什麼,爺餓了,趕緊給爺回去搗鼓飯菜去。”
隨即蹬着馬背,揚長而回。
晁雷靜默着,看了眼藉著月光飄蕩在高空之中翻飛的紙條,只是一眼,便翻身上馬,踏着來時的路,飛馳而回。
……
夜色鋪陳,燈火闌珊。
一路的駕車勞頓,在告別了簡弘之後,步清楚一行人總算是從那楓林回到了這長青城內,眼看着來源客棧已近在眼前,一道倩影倏地出現在馬車之前。
步清楚快速地拉住馬韁,幾匹駿馬仰頭長嘶,前蹄高揚,硬是生生地止住了馬步,沒有壓人而過。
拉高風帽,步清楚睜着鳳眸鋒利帶着審度的目光對上了那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待看清了眼前這位“程咬金”的面容之後,步清楚微微愣了一愣。
“還望恕奴家魯莽之罪。”姜雅擒着嬌笑看着步清楚,輕聲說道:“不知能否借一步說話?”
“怎麼突然如此急促地停馬了。”馬車內的笑蘭疑惑地探出了半個腦袋,就看見步清楚已經準備下馬車了,轉眼之間,笑蘭也看見了姜雅,驚愕道:“姜掌柜!”
馬車內的司徒靜瑜聽見笑蘭驚愕的口氣當下掀開了另一角的車簾,也望向了車外。
步清楚下了馬車,對着司徒靜瑜開口道:“故交,姐姐稍等片刻。”說完便是徑直朝着姜雅走進,直接接着內力傳話:“內力傳音與借一步說話並無差異,車內的兩人並不會駕馭馬車,有時候直接說吧。”
姜雅仍舊笑意嫣然,倒也是內力傳音:“主子來長青城,是為了姑娘而來,奴家不知姑娘知不知曉如今赤夏的情形,赤夏如今夏皇病危,主子上次與姑娘廣傑城一別之後,回赤夏國未過多久,本是應該接任太子之位,卻是為了姑娘竟是在這要緊時候三日之前便到了這長青城靜候姑娘,長公主一氣之下,釜底抽薪,竟是如今還在盛周國未成回國。”
“皇甫珝現在在哪兒?”
“主子如今便是在來源客棧天字一號房。”
“所以呢?你想讓我把皇甫珝勸回去?”
“如今只有姑娘可以將此事做到百密毫無一疏,畢竟自古英雄難關美人關。”
姜雅猛地貼近步清楚,將手裏的一張小條子交到步清楚的手裏,笑臉依舊對着步清楚:“這上頭是奴家給姑娘的想出的計策,雖顯拙劣,但是奴家卻敢擔保,主子定然招架不住。”
隨後退後一步,開口道:“多有打擾了,奴家這便離去,姑娘可以斟酌再行。”
說罷,手帕掩面,口哨響起,一匹漆黑的駿馬猛地沖入眾人的眼裏,姜雅翻身上馬。
“奴家還要往盛周一行,主子就交給姑娘您了,助姑娘今夜好夢。”姜雅最後的一句內力入音,隨後便是策馬而去,轉瞬便消失了蹤跡。
步清楚攤開手裏的條子,當看見了上面的內容之後,嘴角卻是猛地抽搐起來,看着消息了倩影的方向,悠悠自語:“還真是美人心計,卻是可行,這妮子的算盤打得真響!”
只是喃喃的話語剛落,步清楚嘴角也牽起了一笑,這倒也不妨一行,畢竟她和他除卻今日,就又要分離許久了,那麼就讓今夜難忘吧。
偶遇姜雅就這樣成了一個小插曲,折騰了一日,總算是消停了下來,用過了晚膳之後,步清楚三人也是各自回了房門之中。
從姜雅那裏得知了皇甫珝所居住的屋室,步清楚自然而然地住進了與皇甫珝鄰間的地字一號廂房。
從街道外傳來的更聲已經敲響了兩聲,房內的步清楚勾了勾唇,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當手觸及天字一號的房門時,步清楚微微一愣:門沒鎖!
而在自己剛推開門的那一刻,原本漆黑的房內亮起了燭火,皇甫珝竟是站在了她面前,舉着燭火,深邃的目光緊鎖着她的眸,走近她,空出的一手一把合住了身後方才打開的房門,大手一扯便將她擁進了懷裏,淡淡地蓮花香撲鼻而來,讓她的心跳不由得竟是加快了幾分。
不過下一刻,步清楚在心裏暗自想着,原本還想着要按着正常的美人計步驟來走一次流程,自己可是連裙裝都穿好了,就打算打開門后,見機行事,邁着貓步,輕扯衣襟,香肩半路,半眯着眼,含情脈脈,櫻唇微咬,緩緩走到皇甫珝面前,這下倒好,直接跳過了。
雖是這樣想的,步清楚卻是緊張的,畢竟出賣色相還是對着皇甫珝,就算成功了,這貨肯定也會知道這裏頭有貓膩的,還不如現在順水推舟。
“阿步……”皇甫珝低沉帶着磁性的嗓音響起在步清楚的耳畔,在步清楚的心湖上激蕩起了陣陣漣漪。
步清楚揚起暖暖的一笑,抬眼對上了上頭俊美無雙的臉龐,輕聲問道:“我想你了,你想我么?”
皇甫珝邪魅一笑:“一個女兒家家,也只有你才這方大膽。”
“不好么?”步清楚雙手環住皇甫珝的脖頸,笑意盎然:“喜歡就是喜歡,想就是想,藏着掖着那不是我。”
說著,將皇甫珝拉下頭來,兩人鼻翼相抵,鳳眸含情,步清楚柔聲說道:“想我么?”
皇甫珝唇邊揚起的笑越發深了:“想,怎麼不想,阿步真是個鬼靈精。”說著,將一手的燈燭放置一旁,緊緊摟住懷裏的可人兒,一手放置步清楚的腦後靠向自己,溫熱的唇就這般觸碰在了一起。
自從炎漢國之別,如今過了將近一年,他們之間能見上面的次數卻是少之又少,這讓血氣方剛的他如何能不情動,心愛的人如今正在懷中,衝動又何妨。
皇甫珝強橫霸道地吻着,啃咬着步清楚柔軟的唇瓣,面對皇甫珝的舉動,步清楚主動地回應着,兩心相悅,還有什麼比現在更美好的呢。
皇甫珝的舌靈巧地描摹着步清楚的貝齒,將放置在步清楚腦後的手游移至盈盈一握的纖腰,越發緊地摟住她的嬌軀。
步清楚微張了張唇,任由那溫潤的舌探入她的嘴裏,與她的舌輾轉纏綿,鼻息之間是她所熟悉的男子氣息,讓她此刻的心如浸了蜜糖一般,甜至心底。
吻越來越來深,兩人的呼吸越發急促,緊貼在她胸前,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寬厚的胸脯快速地起伏,他炙熱的呼吸愈發重地噴洒在她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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