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誠意
谷口外，兩道人影閉目盤腿而坐，如同兩座門神巍然不動，讓人望而生畏。
“絕七死了嗎？”
其中一人冷聲道，儘管雙眸依然緊閉，然趙無妄卻彷彿能感受到，對方已然將他看了個通透。
“至臻入化，肉身無雙，年少英姿，未來可期。”
另一人隨即喃喃自語，雙眸不知何時睜開，直勾勾盯着趙無妄，語氣聽不出分毫怒意，反而有些欣賞的意味。
“兩位是……”
“閉眼的絕五、睜眼的絕三。”絕三笑吟吟道，像是想緩解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
“見過兩位前輩，不知可否行個方便，我去谷內辦點事。”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如此客套，趙無妄說話自然也客氣了些。
“可以。”絕三回答得很乾脆，但旋即話鋒一轉，“只要你入我七絕觀，任何事都可以商量。”
“任何事？那我想當七絕觀主呢？”
“有野心，我甚是歡喜。”
“哦……就算慕千秋能退位讓賢，那楚沐風他，會答應嗎？”
“沐風，他還活着？”絕三眸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又神色如初道，“自老觀主仙逝之後，楚慕兩派之爭搞得我七絕觀雞犬不寧，否則我倆也不會前來守墓。”
“依照前輩的意思，我覺得兩位不如加入我玄凰闕如何？雖說比不上七絕觀家大業大，至少我闕中上下一心。”
“哈哈……你小子有幾分意思，居然想反過來拉攏我倆。”
“和他啰嗦什麼，既然不能共事，那就就地斬殺以免養虎為患。”
絕五性情火爆，猛然睜開眼睛，獨屬於通玄境大成的威壓，頃刻間奔涌朝着趙無妄壓迫。
通玄境大成乃完美煉化天材地寶的存在，其源氣的精純源自天材地寶，卻又遠超天材地寶本身。
只見絕五隨手一掌拍出，但海量的源氣鋪天蓋地，甚至隱約可見其中似乎不少液化，滲透出滴滴水珠。
別看這些水珠只有芝麻般大小，但每一滴中儲存的力量，哪怕通玄境小成全力一擊，都未必能比肩。
“玄凰鎧甲——凝！”
趙無妄神色凝重，唯有親自面對，他方才深切的感受到通玄大成的恐怖。恐怕只有自己底牌盡出，或許可能有斬殺對方的一絲機會。
可是，對方不止一人。
源氣浪潮終究落下，隨着其中的水珠滴落，恐怖的力量輕而易舉的滴穿鎧甲的防禦。隨即趙無妄雙肩、臂膀、前胸、後背……紛紛一片血紅。
僅僅簡單的一掌，但玄凰鎧甲卻是千瘡百孔，足以見證通玄境大成者的強大。當然，趙無妄的肉身也不是虛胖，這些傷口轉念間便已癒合如初。
“能擋得住我一擊，不愧是至臻之境。但你又能擋得住我幾次。”
絕五粗獷的聲音不怒自威，身形未動但半空中隨着他的話音，漸漸凝聚成只方圓百丈的雷霆手印。
“老五，慢着……”
絕三開口忽然阻止絕五的施法，饒有興趣的對着趙無妄說道，“你入我七絕觀，我倆可以為你護道，然你邀請我倆入玄凰闕，不知又有何誠意？”
“前輩想要哪種誠意？”趙無妄警惕道。
“你進去吧，活着出來后，我們再聊。”
聞言，絕五皺着眉瞥了眼絕三，雖滿眼疑惑但終究算是默認，直到趙無妄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才忍不住開口：“你不怕觀里知曉后怪罪？”
“這小子甚合我意，他眸中的桀驁有我當年的風範，哈哈……”
“就這？你別忘了我倆的職責。”
“職責？呵……不過是慕千秋卑劣的手段而已。當他決定與暗夜閣暗通曲款后，七絕觀就已不是我倆認識的七絕觀了。”
“你若真喜歡那小子，就更不應該讓他進去，裏面……”
“無妨，他應當擁有配得上我喜歡的實力。”
突然，絕五像是想了什麼，神色複雜道：“你不會指望他，助我倆脫困吧……那可是你我聯手都未能解除的束縛。”
“他不傻，敢孤身前來，必有不為人知的底牌……”
說話間，絕三又緩緩閉上眼睛，喃喃道，“兢兢業業大半輩子，到頭來淪落至此，我不知你是否甘心，但我總想着能有個機會，換個地方生活……”
“我又何嘗不是……甚至有機會，我恨不得親手宰了，慕千秋這頭白眼狼。”絕五咬牙切齒道，旋即話鋒一轉，“倘若這小子真能成，老子就是給他當牛做馬又如何！”
“應該有機會吧……就是可惜老七，一根筋的愚忠……居然為了姓慕的，監視我倆……”
趙無妄自然未曾聽到兩人的對話，獨自沿着幽長的峽谷步步為營。儘管一路來鳥語花香，可冥冥中，他能感受到某種危機在漸漸逼近。
“看樣子這裏的確葬着七絕觀老觀主，那老爺子讓我來此究竟是為了什麼？”
趙無妄邊走邊思索，不知不覺眼前豁然開朗。抬眸望去，一條涓涓細流環繞在整片山谷四周，一棵棵參天古樹錯落有致，而在樹根四周，各色各異的花草叢生彷彿在爭奇鬥豔。
深吸入一口氣，明顯能感受到濃郁的源氣撲面而來，可以想像在此地修行，必然事半功倍。
不過這反倒是讓趙無妄越發疑惑，似乎除了一片生機勃勃之外，雲雀谷中並未察覺任何異常。
那老爺子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心有所感的危機又來自何處？
正當他駐足觀望之際，視線的盡頭終於看到一塊被開闢出的空地，透過古樹凌亂的樹枝縫隙，還能隱約可見一座石碑高高矗立。
“前觀主埋骨之地？”
思索片刻，趙無妄神色凝重，正準備上前一探究竟，然而當腳步跨過溪流之時，一道原本隱形的氣牆，陡然間浮現。
氣牆上流竄着如蝌蚪般的電弧，發出滋滋的聲響讓人不寒而慄。
僅僅只是輕輕的觸碰，趙無妄低頭看去，自己的鞋尖已然被電出了個大窟窿。若非自己肉身強悍，恐怕那截露出的大腳拇指，都會被徑直電斷。
“這氣牆上的電弧，不知我全力出手，能不能扛得住其反噬之力。”
趙無妄俯身抹去大腳拇指上的焦黑，略作思索，旋即召喚念火猛然撒向氣牆。頓時，氣牆表面一陣刺眼的電石火花。
可不多久，火焰漸漸熄滅，反倒是電弧化作一頭被激怒的凶獸，張牙舞爪的撞向趙無妄。
咚——
劇烈的爆炸聲衝天而起，趙無妄被徑直撞出溪流之外，全身焦黑癱軟倒地，連頭髮都冒着黑煙，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這麼強，恐怕那絕五齣手，都不一定能破開吧……”
“若非有着【不死玄凰體】護身，還真應了那句玩火自焚。”
“不管了，就算你是鐵打的烏龜殼，今日老子，非得將你砸出個洞不可。”
幾經猶豫，趙無妄心中發狠下定決心，雲雀谷必須進去。哪怕在這詭異的地方，提前暴露【天獄界碑】的存在，都在所不惜。
“比硬是吧……那就看看誰是誰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