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把她給我扔出去
第二天穆雪雲便見到了慕修隆聯繫的律師，下午時抽空帶着律師去了一趟，畢竟需要跟高佳佳了解一下相關細則，律師非常高效，晚上時就把擬好的離婚協議和相關的合同送到了穆雪雲和慕修隆手中，穆雪雲讓高佳佳看了之後便簽了字，整個過程高佳佳都很平靜，簽好字之後便抱着樂樂繼續教她認字，跟平時一樣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悲哀莫過於心死。
穆雪雲翹着腿審視着合同，踢了踢旁邊的慕修隆：“修修，一千萬是不是少了點？金旭好歹現在也掌握了金氏的半壁江山不是，佳佳現在完全不在意這些事我可要給她多討點……”
慕修隆無奈地扣住她不安分的腳踝：“不是還有兩套房子么？”
“拜託，他名下估計房子有幾十套吧，兩套房子算個蛋蛋，怎麼看覺得佳佳怎麼吃虧啊，第二個孩子都沒了！身體、精神損失費怎麼算？”
“我看你在公司事務上怎麼沒有這麼斤斤計較這麼認真？”
“那不一樣，這可是姐妹的終身大事！”穆雪雲一副聖人的模樣，“我自己的錢不要緊，可是姐妹的錢我要幫她們管牢！”
“……”
“我再加個一倍怎麼樣？律師應該應付的過來吧，”穆雪雲盤算着，“到時候外界輿論也不可少，看我不把金旭弄的聲名狼藉，啊……還有歐菲菲那貨，本來想告她來着……但是法律途徑解決太慢了，只能私下動點手段了……蕾蕾好像已經讓她朋友把金旭深圳那邊的事兒給搞砸了，嘿嘿，看我們給他來個措手不及。”
“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慕修隆直接把她點醒，“趕緊去睡覺，一個月後新公司開幕儀式還有的忙呢，給我多想點正經事。”
穆雪雲一下子便萎了：“能不能再推遲一點啊，一個月實在太緊了啊啊啊！”
慕修隆不為所動：“消息都已經出去了，改不了了。”
“……”
——
穆雪雲和陳蕾蕾分工很明確，穆雪雲操作高佳佳離婚有關事項，而陳蕾蕾則去拆金旭的台，讓他出點亂子，順便製造一些有利於女方主動要求離婚的理由。
整件事都是由她們兩個來辦的，高佳佳天天呆在病房裏並不關心這件事，她現在滿心也許只剩下了一個樂樂罷。
在高佳佳整整住院了一周后，金旭終於在一個午後現身了，恰好碰上穆雪雲和陳蕾蕾兩人都在，病房的門口早就被穆雪雲安排好了兩個保鏢，出了他們幾個和醫生護士外其他人都不得進出，於是金旭便被攔在了病房外。
一個保鏢進來告知三人時，三人都愣了一下，穆雪雲和陳蕾蕾同時看向高佳佳，卻見她並無異色，神色淡淡地在看着樂樂在本子上亂塗亂畫。
兩人相互點了點頭，穆雪雲便起身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走了出去。
穆雪雲打開門，又把門自身後關上，隔絕了裡外。
穆雪雲開着神色有些疲倦、下巴上一層青色胡茬還沒有刮的金旭有些詫異，但還是跟三年前一樣鋒利的稜角和冷漠的眸子。
穆雪雲禮貌地掛起一個疏離的笑：“好久不見啊，金先生。”
金旭神色不動，淡淡的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接下來穆雪雲便不說話了，定定地看着金旭。
兩人便如此僵持着，最終還是金旭開了口：“佳佳她怎麼樣了？”
穆雪雲這才冷笑：“都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周，金先生這個丈夫可真是稱職啊！”
金旭的臉色一僵，卻還是道：“因為有些事耽誤了……她怎麼樣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孩子沒了，差點也把自己的命給搭了進去，”穆雪雲直視金旭，“這個回答可還滿意？”
金旭抿緊了本就剝削的嘴唇，眼神有些複雜：“讓我進去看她。”
穆雪雲沒有回答，直接把手中的文件遞給了他。
“這是什麼？”金旭不明所以，卻還是接了過來。
“離婚協議書。”穆雪雲一字一句道，捕捉着金旭臉上的每一個表。
金旭的手立刻攥緊了文件，臉上劃過一絲不可思議，瞳中有什麼東西翻騰而過卻轉眼又不見了痕迹。
最終金旭只問了一句話：“佳佳自己的意思？”
“要不然呢？四年前我們都不贊同她嫁給你，但是她自己要嫁；四年後的今天，我們本來想等她身體好些了再提離婚的事，可是她醒來后就主動提出了。知道佳佳怎麼說的嗎？她把她最好的時光浪費在了你身上，拋棄了家庭朋友工作和夢想，只是因為你，你用了四年的時間讓她明白她的犧牲不值得，所以從今以後她要過她自己的生活，跟你再無干係。”
金旭沉默了很久，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離婚協議你好好看看吧，明天我會讓律師跟你談的，佳佳再也不想要看到你，你也就不需要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來這裏虛假意了。”穆雪雲受不了長時間的沉默，開口道。
“……好。”金旭最終吐出了一個字，而後拿着文件轉身離開。
穆雪雲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皺起了眉頭，有些事還是脫離了控制，四年的時間終究是有些東西改變了的，她從金旭的反應里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東西，但是卻無疾而終。
兩天後，離婚協議被送到病房裏，是金旭簽好字的，自此協議便生效了，兩人再無關係，穆雪雲又翻閱了一下內容，現金旭把她原本就多加了一倍的財產又加了一倍，以錢來賠償么？穆雪雲想要冷笑，可是仔細地想了想，卻覺得又不是那麼一回事，果真有些東西在她們意料之外了。
高佳佳的事已經基本落幕了，後續財產轉移等事項直接交給律師去辦了。穆雪雲便全投入到了新公司的事務里，一個月後的新公司開幕儀式可以說極為隆重，上海商業界的大亨都會到來，媒體自然也是不會少的，畢竟慕氏也是赫赫有名，在歐洲展的風生水起的時候忽然轉移至國內，而且公司掌舵人還是慕家不滿三十歲的未婚長孫女，光是一些頭銜就已經夠吸引人的視線了。
回國后還沒放鬆一下，好好故地重遊，就是接二連三的事，現在更是幾乎埋頭在了辦公室里整天整天不出去，一個新公司剛剛開始運行工作量實在太大，就算有慕修隆幫她分擔了大半還是有些焦頭爛額，索性提前有準備，也在歐洲適應了一陣子，並沒有亂了陣腳頻頻出錯。
穆雪雲在忙碌間，也不時抽空去看高佳佳，高佳佳在醫院呆了大半個月後便主動辦理了出院手續，穆雪雲和陳蕾蕾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是也拗不過她，便讓她帶着樂樂到了一套已經劃到她名下的公寓裏住下了，自此穆雪雲方才意識到她回國已經一個月了，而再過十天左右就是新公司的開幕儀式了。
最重要的是，一個月了，她沒有程皓宇的任何消息。
先是默默地想他，後來被工作壓的根本沒有功夫和力氣想他，如此便這麼過了一個月，而現在，猛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卻忽然心慌了。一個月了，新公司的開幕事項也已經在商業界傳開了，程皓宇不可能還不知道了，那為何還是沒有一丁點動靜呢？
穆雪雲的確是在等程皓宇來主動找她，可是想一想，似乎程皓宇沒有這個義務，而她若是主動去找他……說實話，穆雪雲自己都拉不下這個面子。但是當初他們在一起時，是程皓宇主動邁出的腳步，分開時卻是穆雪雲狠心的決定，而今，是否應該她自己去挽回呢？
想到這些事，穆雪雲便會心煩，便不再讓自己多想，一心投入到了工作里去，其實這何嘗不是一種逃避？
——
十天後，新公司正式開幕，各界名流紛紛來賀，慕氏廣告公司的二十五樓整個大廳里都做了酒會現場，這樣才不至於讓人流看起來太擁擠，也方便各類人士相走交流。
媒體和記者在現場也佔了不少席位，閃光燈亮個不停，說實話對於媒體來說，穆雪雲那張臉實在不陌生，四年前她跟程皓宇鬧的轟轟烈烈幾乎佔據了所有報刊雜誌的頭版，之後卻忽然消失在了國內，而今她以慕氏廣告公司繼承人的身份再次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里，變了時間變了身份，雖然有記者很是好奇，但是畢竟是商業性質的酒會也不好問這些私人的問題，因此現場也沒有出現什麼岔子。
陳蕾蕾和高佳佳也都出席了，酒會上不少人都是陳蕾蕾的朋友，她的交際圈向來最廣，高佳佳則是自己要求來的，這些年她幾乎荒廢了漫畫插畫師的工作，現在擺脫了所有自然是要重拾夢想，來這個酒會自然也是想要認識一些美術界和出版界的人。
陳蕾蕾本來就妖艷無邊，還穿了一條大紅色的晚禮服，穿梭在人群中完全就像是一朵不停移動的大紅花；高佳佳氣色已經比開始時好了很多，化了淡妝后也看不出什麼不妥，只是身體依舊是有些瘦弱，這個瘦弱自然是跟她以前比，總而之，穿着明黃色的禮服站在那裏也是秀麗佳人一枚，只不過神色淡淡不見了往日的激和光彩。
穆雪雲挽着慕修隆的手不停地跟一個個商業名流打招呼寒暄，手中的香檳換了一杯又一杯，腳都有些走酸了。
“修修啊，我們不會要把這裏每個人都走訪一遍吧？”穆雪雲拿着一杯剛換上的香檳，苦着臉道。
她的臉已經有些微微紅了，雖然基本上都是慕修隆在喝，她只是意思意思抿個幾口，但是這樣下來也是好幾杯了，眼觀慕修隆卻仍舊是臉不紅氣不喘。
慕修隆低頭看着她的樣子，笑起來：“才一個小時就受不了了？剛開始不認識多點名流怎麼行，打起精神來。”
“我是搞藝術拍廣告的啊喂！我不是交際花啊啊啊——”
無視穆雪雲已經說了無數遍的台詞，慕修隆繼續拖着穆雪雲前進。
遠處，程皓宇一邊口不對心地應付着周圍寒暄的人群，一邊瞥向遠處人群中那個白色的身影，雖然隔得很遠，程皓宇還是能夠看到他們親密談笑的樣子，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
若是有命運之神的存在，自高高的上空俯視這人群擁擠的酒會，就會看到，八個人，冥冥之中已經串聯在了一起，註定要上演一場貓捉老鼠的大戲。
又跟一隊夫婦聊完，穆雪雲把空空的高腳杯放到侍從的托盤上，又重新拿了一杯。
“修修，酒會不會一直要持續到晚上吧？我肚子都開始餓了……”穆雪雲抱怨道。
“餐桌上不是都是點心么？”慕修隆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穆雪雲頓時翻白眼：“你一直拉着我跟這些人說啊說的，根本沒時間讓我吃好不好！”
慕修隆自我反省了一下：“那好吧，給你三分鐘時間去吃點東西。”
“……”穆雪雲眼神兒一撇忽然看到了插畫界的一個大師，雙眸放光，“我看到大師級人物了！我去把高佳佳抓過來，最好能收她為徒！”
說完便登着高跟鞋不見了人影，眼看着失去搜索高佳佳的所在地了。
“……讓你吃你自己又不吃……”慕修隆嘆了口氣，走到餐桌便拿起一疊點心，循着穆雪雲的背影走去。
穆雪雲找到高佳佳的時候正想把她往回帶，結果自己早就忘了她剛剛是從哪裏過來的，幸而慕修隆隨後趕到，塞給了她一疊點心，順帶帶着她倆原路返回。
“佳佳我跟你說，那個大師可猛了，我在法國的幾個畫展上看到了他好幾次，你要把握機會，最好讓他收你個關門弟子！”穆雪雲邊吃邊道。
佳佳無奈：“這是說收就收的嘛，能跟這種人交流交流我就很滿足了。”
“話是這麼說，但還是要試一試的嘛——”穆雪雲的話截然而止，因為她現幾步之遙的那位大師旁邊站着一個熟人——金旭。
金旭聽到她們的動靜自然也看過來，看到高佳佳愣了愣，隨即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穆雪雲立刻轉頭看向高佳佳，卻見她神色依舊是淡淡，看不出什麼緒。但是此時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愣着幹什麼，”高佳佳一笑，神態自然，“不是說介紹大師給我認識么？”
“咳咳，哦哦，對，走。”穆雪雲便也不在意，拉着高佳佳走到那位大師的面前，簡短地介紹了一下彼此，便攀談起來。
金旭退了幾步，站在一邊，拿着香檳斷斷續續地喝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聊了一會兒，這位大師顯然對高佳佳印象不錯，順帶邀請了他們一起去他不久后將要開展的畫展看看，穆雪雲和高佳佳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即便應了下來。
與大師分開，穆雪雲立刻拉着高佳佳向另一邊走去。
“佳佳……”身後傳來金旭的聲音，有些不明意味。
穆雪雲感覺身邊的高佳佳身形微微頓了一頓，卻沒有停下來。
“旭……”身後又傳來一個女聲，顯然是對着金旭叫的。
這下高佳佳的臉色也凝了起來，她無法介懷歐菲菲，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
穆雪雲臉色也是瞬間冷了下來，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不到一會兒，立刻來了幾個保安。
穆雪雲轉過身，看着正在金旭旁邊楚楚動人的歐菲菲，對着身邊的保安道：“把她給我扔出去，我沒有給歐氏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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