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家
方銅低頭,看着閨女,蹲下身嚴肅囑咐,“枝枝,此事,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決不能有外人知道,明白嗎?”
“不管和旁人關係再好也不能說,否則,我們父女倆都會被當成怪物活活燒死!”
不是他嚇唬人,而是他太了解人性了。
家家都沒吃食,憑什麼神仙給你家賜吃的?人的嫉妒心,有時候比鬼還要可怕。
方南枝也有些害怕,她認真點頭,“爹,你放心,我保證不說出去,這是我們的秘密!”
方家是沒有晌午飯的,只有朝夕兩食。
餓?餓就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
方南枝才沒睡多久,便被外面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吵醒。
她揉揉眼,推門朝着聲源走去。
才剛下午,方大伯便開始催着她爹見秦家人了。
“三弟,我已同秦家那邊說好了,今天下午就去相看,你們也不好讓人久等,快走吧。”方金催促。
他是真怕三弟這個不靠譜的反悔,今個中午翻來覆去的,連午覺也沒睡好,就想抓緊把這事兒定下來。
“唉~”
方銅坐在凳子上,沒有半分要動的意思,看看大哥,悠遠綿長的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氣把方金的心都提上來了。
不是,他不會真後悔了吧?
方金忍不住,“三弟,有事兒你就說,”
方銅揉揉肚子,攤在木凳上,“中午沒吃飯,秦家太遠了,走路沒力氣,對了,我記得廚房還有個雞蛋?”
小半晌后,方金親自拿着那個雞蛋,塞到了他手中,笑呵呵的咬牙道:“三弟快吃吧,吃完好快些去秦家。”
方銅毫不客氣,扒了雞蛋掰成兩塊,把另一塊遞給自己閨女。
“南枝,吃。”
灶房門口,大伯母——何氏看着父女倆吃的香,心裏頭是難受的緊,陰陽怪氣嘀咕:“饞鬼托生的,這雞蛋明明是我給當家的補身體的,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當家的可是讀書人......”
“好了,娘。”眼見她要說個沒完,方晴雅淡淡出聲呵止,少女聲音柔和悅耳,“大家都是一家人,哪能分什麼你我?”
也不仔細想想,和十兩銀子比,一個雞蛋算什麼?
何氏看了看她,有些不甘心的閉嘴。
心疼的眼睜睜看着父女倆吃完家裏最後一個雞蛋。
方銅站起身拍拍手,“走吧!”
父女倆從家裏出發。
要知道,日頭最熱的時候並不是正午,而是下午兩三點的時候。
方南枝抬頭,看着自己老爹。
爹還是那個爹,但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爹,你偷偷刮鬍子了?”
“什麼叫偷偷?”
要來入贅,可不得好好捯飭捯飭自己!
方銅挑眉,“如何?”
“變俊了!”
父女倆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眾人停在一戶人家前,想來這就是秦家了。
秦家和旁邊幾戶人家隔出了一段距離,顯得有些獨立。
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從裏面打開,一個身材小巧的婦人站在門口,見父女二人,愣一下,然後臉上迅速掛起熱情的笑容,“他方三叔來啦,快進來喝杯茶。”
方銅點頭,打了聲招呼,方南枝看着,小丫頭也有樣學樣,中氣十足喊了聲,“秦嬸嬸好!”
“哎!”秦寡婦應聲,多看了她兩眼。
這小丫頭,真精神。
方南枝好奇的打量着,木門是新木頭打的,周圍用泥巴和磚塊砌牆,而且砌的比旁的人家都要高出來不少,從外往裏看,院子中有五間茅草房,蓋的板正,一些雜亂的用具整齊的放在一處,正院沒有雜草,院子裏打掃的乾乾淨淨。
可見這家人是個勤快能幹的。
秦寡婦內心忐忑不安,但熱情不減。
不知方家老三父女倆來這一趟的目的是什麼,就怕方銅來替大房提退婚。
走進屋內,方南枝的視線和輪椅上那小少年不約而至的對上。
秦彥雖坐輪椅之上,但那目光卻是犀利且充滿了審視。
前不久,他被一個自稱為“長子當家系統”綁定,說做任務,成功后獎勵一袋小麵包。
此事荒誕至極——但他信了。
所以他救下了方南枝,任務完成,可獎勵卻一直沒給。
自打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會相信什麼系統,以及任何人。
秦寡婦有些歉意的笑笑,而後熱情的搬來兩個木凳,“你們先坐。”
說完,又出了房門,不一會兒,端着兩碗水來了,“這一路可熱吧,來,你們爺倆喝點水潤潤嗓子。”
兩人確實也渴,端起碗就喝。
入口的水清冽涼爽,還帶着微微的甘甜。
方南枝眼睛都亮了,糖水!
一旁的方銅也嘗了出來,大口大口的咕嘟喝完,心裏忍不住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秦小子斷了腿,那大哥真是找了一門好親家!
“親家,今個有事,我就直說了。”方銅直奔主題,“大哥打算讓方晴雅和我閨女換親,讓我閨女嫁到你家來,這樣也不算失約。”
“你們娘倆咋想的,說說?”
秦寡婦驚詫過後,看了看獃獃的方南枝,忙擺手拒絕,“不成,這事兒不成。”
“要是沒記錯,你家丫頭才七歲,我家再怎樣,也不至於坑個七歲小姑娘。”
方銅看向秦彥,聲音平靜,“你兒子這腿治不好,你一個人又忙不過來,養個童養媳伺候,不更好?”
“不好!”秦寡婦想都不想,果斷拒絕,“既然不想嫁,那兩家直接退婚就是,我亦不會死纏爛打,不用搞這麼麻煩!”
在方銅說出這句話后,秦寡婦的態度肉眼可見的變得不太好。
好歹是當爹的,怎麼能這麼對自己女兒?
另一邊,方銅卻是滿意母子倆的人品。
於是,秦寡婦眼睜睜看着男人被自己甩了臉色后,反而還笑了。
不是,這方家老三是變態?
方銅沒看到婦人變幻莫測的神色,“定好的婚約確實不好言而無信,不過我閨女年紀小,幹不了童養媳。”
童養媳在男方家的地位極低,圓房之前算不得家婦,只是換個名稱的廉價的勞動力,平日裏不僅要承擔繁重的家務勞動,干不好還動輒打罵體罰,都已是見怪不怪的事。
他定然捨不得自己閨女吃這個苦。
方銅理了理衣領,坐直身子,輕咳一聲,單手拂過頭髮,“不過,我人老臉皮厚,我能入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