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雲之羽——雲雀130
離夢澤雲家送上拜帖,人已經到了舊塵山谷,只等見面了。
執刃想到之前雲只攸的來信內容,抗拒做兩邊不討好的決策者,於是就把燙手的拜帖叫金簡給徵宮送去,一切就交給徵宮來處理。
宮閩徵果斷應下了見面,地點就在徴宮。
考慮到雲家主可能的身份,徵宮明面上安排了極大的迎接排場,暗處散了許多眼睛,無論明暗的侍衛,身上藏了不少防身制敵的藥物和武器。
因為云為衫被拘在徵宮,所以這些日子一直也住在徵宮的宮子羽,敏感地發現了變化。
“看不出來,閩叔還挺看重雲雀姑娘的。”
這是全然忘了云為衫和雲雀的無鋒身份,也沒有多想雲家主和無鋒可能的聯繫,只看着徵宮的嚴肅對待,就蓋了戳是重視。
一旁的云為衫略顯慈祥地看了宮子羽一眼,聲音溫柔:“子羽這些年在宮門辛苦了。”
幾天前,宮子羽抓着雲雀稱呼宮遠徴為遠徴這一點,期期艾艾地看着云為衫,明示暗示各種提示,哄得云為衫改了稱呼。
沒聽出別的意味,宮子羽眼睛一紅,情真意切地想起了自己在宮門的“苦”。
不幹人事的父親,被父親忽悠得眼瘸了的月長老,一直想讓他“背叛”母親與父親同流合污的雪長老,還有暴躁逮着他一個勁罰的公老虎花長老。
宮子羽眼中泛起了淚花。
再想想從不會正常看人總感覺眼睛不正常的宮尚角,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父親的走狗商宮主,還有同在羽宮顯出他凄涼的少主一家。
他吸了吸鼻子,嗚咽着:“是啊,我在宮門過得真辛苦。”
娘親和姨娘就靠他了,他努力長大,把不懷好意的父親擋在門外,控訴他的無恥,不懼他的打壓羞辱,抗爭到底。
月長老人老眼花耳根子軟,他尊老,糊弄糊弄,面上過得去,也就不同他計較。
雪長老就是長老中的混子,同他在宮門這一輩中的處境一樣,同病相憐,他早看明白了,努力學了一手的穿耳過的技能,從不把他那些不中聽的胡話給記心上。
為了報復宮尚角對他的眼睛毛病,他就盯着人眼睛猛瞧,暗罵沒有表情的斜眼木頭,身體力行地想方設法花他賺的錢,去萬花樓找花魁單純聊天就是這個原因,其實他潔身自好得很。
商宮主他不重視紫商姐姐,他便要和紫商姐姐親近,時不時地當面叨叨這人幾句,真當自己不知道某人表面和善親近背地裏總看不起他嗎?
對少主,他就躲着,敬而遠之,看着羨慕了就跑娘親和姨娘那裏,他是沒有爹,但沒關係,他有兩個娘。
宮子羽委屈巴巴地訴苦,說著說著,不知何時就把腦袋抵在了云為衫肩上,一副委屈小媳婦模樣。云為衫攬着他,一下一下拍着,低聲細語地哄着他。
金繁看着兩人坐在石階上靠在一起的背影,眉毛都不帶動一下的。他早就知道,他家公子的嬌弱,男女性別換一下,一點都不顯得突兀,多和諧啊。
宮遠徵聽了轉述,只覺得自己耳朵受到了污染。
宮子羽,執刃的兒子,執刃那一派都偏他,哪怕他破口大罵直言頂撞,執刃看蘭夫人面上還要費心為他籌謀。
可以說,除了執刃這個膈應人的父親,宮子羽的日子過得還挺自在的。
別說他不知道,在知道謠言的緣由后,除了開始幾年的糾結難過,自小父愛充沛渴求母愛的宮子羽,早不在意執刃這個看似有名有實的父親了。
之後執刃對他的嚴厲苛責,更是加劇了他心中的厭棄,甚至對整個宮門都帶着深藏的漠視。
在他嘴裏,倒是成了比黃連還苦的日子了。
為了追媳婦,有苦就渲染,沒苦就硬加,扮柔弱博同情是吧。
宮遠徵瞪了金渝一眼:“我不想聽他具體怎麼追媳婦的!”
“一字不落地轉述,這是徵宮主試驗的要求。”金渝一本正經,“暗處的侍衛能把這些話一字不落地轉述,也證明了他們的能力。”
至少忍耐力堪稱一絕,好多黏膩的話復蘇下來,幾個人的記錄相互對照,一字不差。
甚至他還親自聽了複述,語氣聲調錶情動作,雖然局限於能力,但都是那個意思,模仿和記憶的能力也真是厲害。
就是他有些消化不良,果然公子也是。
宮遠徵回顧自己的成長曆程,不覺得自己能借鑒宮子羽的,哪怕是拿自己試藥,那也只是他自己的選擇,沒人逼他,他並不覺得苦在哪裏。
示弱可以,但像宮子羽那麼噁心人的,不成。
也不知道云為衫這個真的受過苦的無鋒刺客,是怎麼聽得下去這些的。
宮遠徵不理解,但同情。
他起身,站在木欄前,看着幾人合抱的樹,閉上雙眼,微微仰頭,他彷彿聽到了雨打葉落的聲音。
雲家主是不是無鋒,他不清楚,但他知道雲家主現在是帶不走小百靈的。
云為衫不走,小百靈就不會走。
而他要做的,就是確定雲只攸的身份。如果不是無鋒,那自然最好,也許還能合作。如果是,那就把他也拉入徴宮,看守起來,等大戰結束,那“是”也只能成為“不是”。
他自然知道,宮門和無鋒必然有一戰,他雖然不怎麼在意宮門,但也知道立身之所得之艱難。
哪怕他以後會跟着小百靈離開,但身邊有在意的人,最好背後有依仗。
他一開始還想着帶着徵宮所有人離開,但在計算了重建所需的耗費和精力后,他立刻改了主意。
憑什麼是徵宮離開,讓其他幾宮白白分了那麼大的地盤。既然看不慣,那就把腐肉給去了,把規矩給改了,換個人上位。
“遠徵,我聽說叔叔會來。”雲雀腳步輕盈地走進來,發間裝飾着鈴鐺,一步一響。
宮遠徵睜開閉着的雙眼,笑着走向她:“嗯,明日我們去宮門口迎接。”
雲雀仰頭看着遠徴收入發冠的辮子,其間編着一條銀線,上面掛着銀片裝飾:“我還以為會在外面見面。”
結果徵宮主竟然同意放身份不明朗的人進來。
宮遠徵看着雲雀頭上的鈴鐺,抬手輕彈了一下:“在宮門裏見面更安全。”
聽着清脆的鈴鐺聲,雲雀晃了晃腦袋,叮叮噹噹地,心情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