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昏迷
江寒閉上眼,用心感受着花人攻擊的力道,也默默的數着花人進攻的次數,果然,她的行動越來越慢,根莖抽打在江寒身上的力道也越來越輕微。
江寒也趁這個機會在默默的恢復體力,很快,他感受到花人似乎越來越無力,動作越發遲緩,心中默念一句:就是現在。隨即他雙手附着滿滿鬼氣,在花人的根莖再次向他拍來之時死死抓住花人的根莖,花人頓感不妙,用力的想要抽回根莖,但江寒此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不再用之前的戰術,不再去砍斷根莖,而是任憑那些根莖劃破他的手掌,也死死抓住,怎樣都不肯鬆手。
花人還在用力掙扎,並且伸出更多根莖拍向江寒,可不論她伸出多少,江寒都通通將那些根莖握住。花人依舊用力的扭動着身體,想要抽回根莖,但似乎體力也越發不支,江寒注意到花人身形有些不穩,用力一拽,花人腳步一滑立刻倒地。
江寒動作十分迅速,抓住那些根莖使勁拖拽,把花人直接拖拽到自己面前,然後又快速的將手裏緊握的根莖纏上了花人的脖子。此時的花人又變回了花瓣透露,可嘴巴處有個空洞,似乎正在一張一合,既像是求饒又像是掙扎。
江寒沒有半點鬆懈,將根莖絲絲纏繞住花人的脖子,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花人嘴巴處的空洞不再張合,江寒依舊沒有鬆手,仍然死死抓住根莖兩端,纏繞在花人脖頸間的根莖彷彿被打了個死結般緊緊勒住了花人,此刻的花人看上去沒有了半點生機。
但江寒仍然不敢輕易鬆手,只是手上的力道稍微鬆懈了些,他雙眼死死注視着花人的手腳,觀察着的她的根莖是否會繼續生長,好半天後,江寒終於確定花人的根莖不再生長,這才舒了口氣,緩緩鬆開手緊握根莖的手。
此時江寒的手掌上全是傷痕,帶着黑森鬼氣的恐怖傷口暴露在外,江寒無奈又有些無力的看着自己的傷口淡然一笑,長長舒了口氣。
此時,一動不動的花人仍然躺在江寒身邊,空氣中的異香也隨着花人的倒地漸漸消散。江寒緩了緩,咳嗽幾聲后慢慢起身,除了雙手,他的身體上也有無數被根莖抽打的傷痕。
起身後,江寒看了看地上的花人,又回頭駐足觀望遠處那朵唯一的彼岸花,如果沒猜錯,花人死了,彼岸花應該也消失了。
可是,江寒竟然看見,一開始那朵孤零零的彼岸花仍然佇立在廣袤的草原上,江寒再次皺眉,那朵彼岸花還在,難道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抬頭看了眼天空,在這片草原上連天色都有些泛綠,既沒有明媚的陽光,也不像來時黑崖路上的陰暗。
再次回頭,江寒往來時的路觀望良久,這個時候他已經很虛弱了,或許也是他最脆弱的時候了。一個人孤身上路,前方危險未知,闖過了一關不知還有幾關在等待着他。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里浮現了古虛有和鍾馗兩位前輩慈愛的笑容。
這時的江寒依然擔心兩位前輩的處境,於是他默默的重拾信心,決定繼續上路,既然草原上憑空出現的孟婆消失了,那就繼續踏上這片草原,不管前方還有多遼闊,走遍它總能找到歸處。他默默的想着,不能辜負兩位前輩的信任,此刻前輩們還在奮戰,自己定要完成任務早些與他們會合。自我鼓勵一番后,江寒拖着自己已經身心俱疲的身體繼續踏上了這片草原。
一路上他走得有些搖搖晃晃,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傷口正在不停的往外滲着摻雜鬼氣的黑血。他目光堅定,直視前方,就算腳步虛浮,也一刻未曾停留。
可身後,突然感覺有一陣勁風襲來,伴隨着風聲,似乎還有一些花香,或許是太累了,這是江寒進入黑崖第一次沒有提高警惕,他繼續拖着疲乏的身子木訥的固執的一步步向前。
隨着風聲離江寒越來越近,花香更濃,似乎有什麼東西飄散到了他的肩膀上,江寒仍然不停下腳步,只是伸手拍了拍肩膀,原來是一片花瓣。他仍然繼續前行,似乎又有什麼東西掉落在他肩膀上,再次伸手拍向肩膀,這次落下的是數十片花瓣,它們顏色各異,花香撲鼻,江寒只覺得一陣眩暈,似乎真的快沒力氣了,似乎馬上就要跌倒了。
就在他快要跌倒時,回頭望了望身後,果然,花人的屍體不見了,這些飄落在他肩膀上的花瓣都是花人的頭顱吧?它們就算身死,也要阻止江寒踏入這片草原,也要阻攔他進入黑崖深處是嗎?
江寒只覺得身體越來越重,彷彿有千鈞重擔壓在身上,每一寸肌膚都變得沉重無比,那股無力感如潮水般將他淹沒,讓他再也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任何事情。“噗通”一聲,他如同失去了支撐的重物,哐當一聲,重重地跌倒在地。這一刻,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只有他劇烈的喘息聲在耳邊回蕩。此刻的他,身上的傷口猶如被利刃割裂一般,血淋淋的暴露在外,那冒着鬼氣的黑血順着傷口緩緩流下,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傷口處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彷彿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着他的肉體,讓他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他努力想要站起身來,但那沉重的身體卻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樣,怎麼也動彈不得,只能無奈地躺在地上,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和無助……
剛剛跌倒時,江寒似乎還有意識,原本以為只是疼痛讓他認為身上的傷口如螞蟻啃食般難以忍耐,可在他快要失去知覺時竟看到讓他頭皮發麻的事情。
草原之上,往昔之時唯有那鮮嫩欲滴的青青綠草,宛如一塊綠色的大地毯般鋪展在廣袤的天地之間。然而不知從何時起,彷彿是有一雙神秘的手在暗中操控一般,從那些纖細的青草根莖之處,緩緩地、悄無聲息地爬出了數量之多難以計數的小蟲。這些小蟲身形微小,卻有着獨特的形態,它們或是黑色的,像是夜晚中的精靈;或是褐色的,與泥土的顏色相近,彷彿是大地孕育出的小生靈。它們一個個蠕動着身軀,發出細微而又奇特的聲音,那聲音交織在一起,彷彿是一首詭異的樂章,在寂靜的草原上空回蕩。此刻,它們似乎察覺到了不遠處的動靜,便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着一般,一同朝着江寒的方向緩緩爬去。當它們逐漸靠近江寒時,眼中閃爍着奇異的光芒,那光芒中透露出一種近乎癲狂的渴望,就好像是一群飢餓的野獸看到了美味的獵物。它們毫不猶豫地沖向了江寒的傷口,那傷口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彷彿是一個誘人的陷阱。這些小蟲如同餓狼撲食一般,瘋狂地啃噬着江寒的傷口,每一口都帶着刺骨的疼痛,彷彿要將他的血肉吞噬殆盡。江寒感受到了那鑽心的疼痛,心中湧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恐懼,但他卻無法擺脫這些如影隨形的小蟲,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們肆虐着自己的身體……
伴隨着那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劇痛,江寒的意識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漸漸地,那原本清晰的思維開始變得模糊,他的身體也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彷彿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緩緩地向著黑暗的深淵墜落而去。
他無奈地、緩緩地閉上了那雙曾經充滿堅毅和光芒的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懊悔與不甘。在這生命即將消逝的時刻,他的腦海中不斷回蕩着前輩那殷切的囑託,那一聲聲期望的話語彷彿還在耳邊迴響,而他卻終究還是沒能做到,辜負了前輩對他的無限信任。那信任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了他的心頭,讓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無法釋懷,心中滿是自責與愧疚,彷彿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着他的心弦,那種痛苦遠比身上的傷痛更加難以忍受。
此刻的江寒是不甘的也是自責愧疚的,但更多的是遺憾和絕望的吧。
閉上雙眼前,他腦海里最後的畫面是他抱着鬼童正在愜意的玩耍,是啊,他還沒有回去接鬼童,他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