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目不轉睛
蕭塵搖頭，該面對的終須面對。如果他沒說最後一句，也許現在就能避免面對如此狀態的張靈煙。但他並不後悔，畢竟已做好準備，鎮定自若地收拾碗碟。
見蕭塵不理自己，張靈煙並未生氣，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儘管未開口，但她始終注視着蕭塵，哪怕他在廚房洗碗，她也目不轉睛。
最終，蕭塵無法忍受張靈煙這種詭異的目光攻勢，擦乾雙手，泡了兩杯靈茶放到張靈煙面前，又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對面，蹺着二郎腿道：“行了，別玩盯人遊戲了，讓人尷尬。我今天就在這裏，你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
“你會尷尬，剛才為何不直接叫我大舅哥？”張靈煙聞言咬牙嘲諷道。
“呃，那我應該叫嗎？”蕭塵故意裝作不解，對張靈煙反問道：“”
張靈煙被蕭塵氣得半晌說不出話，顯然是自己落入了陷阱，而蕭塵還一副無辜的模樣，令她險些氣結。“下午我沒告訴你，這頓飯是為了消除誤會而設的嗎？”張靈煙深深吸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語氣平穩地向蕭塵質詢。
“是啊，你說過的。”蕭塵點頭回應。
“那你今晚什麼意思？”張靈煙翻了個白眼追問。
蕭塵淡然一笑，摸着下巴，說道：“你威脅我，我反擊你，不是很合乎道理嗎？”
“你這傢伙就不會分場合嗎？這要是傳出去，你知道會惹出多少麻煩嗎？”張靈煙聞言長嘆，知道蕭塵說的是真心話，也知道他的性格，只是事出突然，讓她猝不及防。
見張靈煙並未如預期般大發雷霆，反而面帶歉疚，蕭塵嘆了口氣，直接問道：“我問你，你今年多大了？”
“……”張靈煙一愣，隨後下意識地回答。
“嗯，不小了，家人催婚了嗎？”蕭塵評價了一句，又接着問。
“沒有，五年前就失聯了，你問這個幹嘛？”張靈煙皺眉反問。
“我看你大哥似乎很關心你的感情狀況，而且你未嫁，我未娶。既然誤會了，我們就順水推舟，給他們留個念想，讓他們也別太擔心你。如果你真覺得吃虧，明天告訴家裏我們分手就行了，反正我們本來就是清白的。”蕭塵一本正經地解釋。
“那你意思是我要感謝你？”對於蕭塵的說法，張靈煙第一反應是他在為自己辯解，但仔細一想，好像確實有道理。
“感謝就免了，我只是想小小地教訓你一下。你的反應已經滿足了我的報復心理，所以我也不會為難你。如果你不好意思說，就把你大哥的聯繫方式給我，我就說移情別戀，被你甩了。反正我臉皮厚，不怕背鍋。”蕭塵揮手示意，再次安慰她。
聽蕭塵這麼說，張靈煙臉上不自覺地掠過一絲笑意，連忙收斂，調侃道：“如果你真敢這樣告訴他，第二天你就得沉江了。”
“我只是打個比方，找個借口易如反掌。現在可以稍微放心了吧。”蕭塵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只當是玩笑。
“我發現你這傢伙撒謊跟吃飯一樣容易，你以前不是廚師，是江湖騙子吧？”面對蕭塵機智地化解尷尬，還給自己留了退路，張靈煙古怪地調侃。
“沒聽說過一句話嗎？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是我們的本能。”蕭塵一本正經地開起了玩笑。
“付完錢就快走吧，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熟人的份上，我至少要多收你一倍的價格。這倒霉的休憩日，不僅沒休息，還忙了一整天。”看到蕭塵揉着肩膀重新鑽進廚房，張靈煙想了想，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默默地將剛才談判用的兩張鈔票放回原處，然後從小挎包里掏出兩疊錢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看似在廚房忙碌的蕭塵此刻抬起頭，瞥了眼桌上的兩疊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喃喃自語：“這女人真好糊弄。”
走出門的張靈煙抬頭望向昏暗的天空，嘴角也掛上了一絲微笑：“看來我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擋箭牌呢。”
坐在椅子上玩手機的蕭塵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正好是晚上十點，連忙站起來，放下手機，走到餐廳門口反鎖了門，伸了個懶腰，一臉釋然地說：“嗯，到時間了，關門關門。”
張靈煙離開已經過去兩個小時，這段時間，蕭塵把店裏拖了個遍，順帶整理乾淨了廚房的食材。至於張靈煙留下的兩疊共計兩萬塊錢，蕭塵毫不客氣地收進了床頭櫃。雖然他的定價是兩千，但張靈煙非要給兩萬他也無可奈何，反正對方心甘情願，他自然笑納。多出來的那一萬八，就當作張靈煙給他的加班費。
關上門，拿起手機，蕭塵的目光再次投入手機遊戲畫面。這個遊戲本該被他卸載，但他還是保留了下來，因為這遊戲實在太好玩了。
“等會再刷兩次副本，就滿級了。”看着自動掛機的遊戲角色，蕭塵滿意地點點頭，拿着手機打算上樓洗澡，躺在床上繼續玩。突然，他看到界面上出現了一個感嘆號提示。
蕭塵好奇地打開，片刻后，古怪地吐槽：“哎呀，這種騙術還有人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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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嘆號提示是一條好友消息，而這個好友是他遊戲賬號中唯一的朋友，那位為了一個三階蝴蝶寶寶把自己“賣”給蕭塵的“遊戲妻子”，紫羅霞。
信息的內容是：“謊言酒霸，救我！”
“這騙術也太低端了，肯定是想騙我去跳仙人跳，或者直接把我迷暈割腎。這種新聞電視上我沒少看。”蕭塵不屑地吐槽，隨後關閉聊天界面，繼續掛機刷副本。
“宿主不去看看嗎？”系統這時在蕭塵腦海中響起。
“喲，你還會關心這事。不過你還太年輕，這種信息一看就是騙人的，不可信。”蕭爾回答系統。
“萬一是真的呢？”系統再次詢問。蕭塵淡然一笑，然而那笑容中透着一絲譏諷：“你太過單純了，首先，他求救的方式竟是藉助遊戲通訊，此乃疑點之一，更奇怪的是還聯絡了我這個陌路人，若真遇險，找仙道執法者豈不萬事大吉？”
“或許他人有難以啟齒的苦衷。”
系統接口道。
“開玩笑，再大的隱衷，也不可能向遊戲中一個素未謀面，甚至連是否同城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求援吧。這不分明是在自掘墳墓嗎？”
蕭塵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宿主你說了，她不知你為何人，不知何處，又何必對你行騙？何況發送的位置只是一個名稱，無詳細路徑，這怎麼看都有貓膩。”
系統反問，語氣中帶着一絲疑惑。
“或許是初涉騙局。”
蕭塵神色古怪地回答。
“需要本系統助你一探究竟嗎？”
系統主動提議。
“你還有這等能力？”
蕭塵聞言一怔。
“自然，本系統的輔助功效可說是登峰造極。”
系統頗為自豪地回應。
“那你幫我查查看。”
蕭塵頗感興趣地對系統說。
“正在搜尋標記目標的信號源，信號已鎖定，目標位置確認中...成功。現在入侵該區域的天網監控，入侵已完成，影像資料傳輸中。”
一連串的提示音在蕭塵腦海中回蕩，隨即，一幅影像直接呈現在他的識海中，與監控室內的佈局相同，不僅如此，還是四面監控，前後門加上內部視野，彷彿他的意識與該區域的天網相連。
“我去，系統你這麼厲害啊，那幹嘛非要幫我成為大明星呢？你這黑科技用在哪個領域都能讓我大放異彩啊。”
蕭塵對系統這一手讚不絕口，沒辦法，實在太強大了，這就是科技版的千里眼。
“這是綁定時的設定，輔助職業只能是明星，無法更改了。”
系統的聲音略顯低沉，顯然對自己的高超能力卻只能跟着蕭塵不務正業而感到惋惜。
“這事兒確實挺扯，不過到底是哪啊，人太多，看不清楚。”
蕭塵審視着識海中的四個直播監控畫面，沒有發現異常，不禁疑惑出聲。
系統聽到蕭塵的喃喃自語，立刻將三個畫面消散，只剩下似乎酒吧門口的街道監控。畫面中，一名油頭粉面的青年正背着一位瘦弱的女子，從體態看應是女性，而那青年一臉淫笑，滿是興奮。
“這莫非是傳說中的撿屍？”
蕭塵托腮問系統。
“似乎並非如此，根據本系統觀察，被劫女子並無醉酒後的生理反應，反而像是被物理手段致昏。”
系統嚴肅地分析。
“什麼是物理致昏？”
蕭塵好奇地反問。
“就是暗器、窒息、迷藥等非常規手法。”
系統解釋道。
“這些都叫物理致昏，你學過物理的嗎？別廢話了，快用你的神通把畫面傳給仙道執法者，讓他們出手啊。”
蕭塵先是對系統吐槽一番，隨後直接下令。
“不行，本系統與宿主綁定，此類操作只能作用於宿主體內。”
系統無奈地回應。
“那就用你的催眠神術啊，那玩意兒不是能對別人用嗎？給那小子洗洗腦，讓他去自首。”
蕭塵急切地催促，畢竟一個陌生姑娘即將遭難，他不能坐視不管。
“這無法輔助宿主的演藝生涯，所以無法使用。”
系統再次回答。
“那你就告訴我，這地方在哪兒，我看看能不能趕過去救人。”
蕭塵聞言皺眉，連忙問系統。
“就在京都，離宿主所在地並不遠，根據對方移動路線，目的地似乎是酒吧對面的客棧，請宿主儘快行動，位置信息已發送至宿主腦海。”
系統迅速回答，與此同時，蕭塵腦海中的監控畫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全息地圖。
“唉，造孽啊，這小子如果是被拖走的男子，我肯定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可惜是個姑娘，就不能不管了。”
蕭塵低聲自語，旋即轉身開門，依照全息地圖的指引奔去。
蕭塵未作遲疑，徑直一屁股坐在了飛梭之上，尚未安穩，對方便猛然催動法訣，瞬息間，飛梭如流星般破空疾馳。
“哎呀，兄台莫非曾參與過天道競速？”
狂飆的氣浪幾乎將蕭塵的五官扭曲，他瞥見飛梭上的靈力計，速度已接近五境巔峰，足有百十里的速率，心中驚駭。
“救人要緊，怎能不急？”
送餐修士戴着護靈頭盔，說話不受風勢干擾。
“那你務必小心！”
蕭塵叮囑一句，隨即閉口不言，此刻風力過大，連臉頰都疼痛難忍。
“吱——”
刺耳的靈力制動之聲，載着蕭塵的飛梭在一處閃爍着靈光的酒肆之外停下。
蕭塵連忙躍下，環顧四周，確認正是自己觀天鏡中所見的景象，隨即點頭，轉身對送餐修士道：“多謝，你忙你的去吧。”
然而送餐修士並未離去，反而喊道：“稍等，贈你一寶。”
說罷下車，從飛梭後座取出一根靈棍遞給蕭塵：“拿着防身，客人還等着我送餐，不然我陪你一同闖上一遭。”
接過手中的靈棍，蕭塵怔怔地看着送餐修士：“原來你是隱世修者。”
“噤聲，我只是送餐的，告辭了。”
送餐修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靈梭疾行，瞬間在蕭塵眼前消失，啟動速度竟比剛才更快。
“世間藏龍卧虎啊。”
蕭塵望着對方離去的方向感慨，接着看了一眼手中的靈棍，隨手拋入旁邊的花壇，這種靈器不能隨意攜帶，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系統，定位的目標是這家客棧吧。”
蕭塵立於酒肆對面的客棧，向系統確認。
“不錯，目標所在樓層及房號已查清，三樓302室。五分鐘前，目標被強制帶入，時間尚且充裕。”
系統回應蕭塵。
“好，明白了。”
蕭塵點頭，徑直衝進客棧，沒有乘坐靈梯，選擇攀爬靈梯。
片刻后，蕭塵來到三樓302門外，毫不猶豫地敲響房門。
“誰啊？”
屋內傳出尖細的嗓音。
“客房服務！”
蕭塵應答。
“我沒叫服務，你敲錯門了。”
對方隔着門喊道。
“不是您點的，是管理人員派遣，說是浴室靈陣有些問題。”
蕭塵側身靠在門旁回話，可不會傻傻地站在門前讓人透過靈眼窺破。
“這什麼破五靈客棧，快進來，幸好我還沒開始沐浴。”
聞言，對方立即開門，但迎面而來的並非預料中的維修師，而是重重一拳。
“你這小身板還想綁架人，丟臉不丟臉。”
看着一拳倒地的油膩男子，蕭塵不屑地撇嘴諷刺。
見對方衣衫完整，想必還未動手，看來自己趕上了時機。
“哎呀，你來得好快啊，說吧，是不是一直監視跟蹤我。”
油膩男子倒下，一個嬌媚的聲音從房內傳來。蕭塵抬頭，發現一名俏麗少女饒有興趣地盯着自己，而她身後，站着兩名兇悍的黑衣大漢。
少女的衣着正是蕭塵通過觀天鏡看到被油膩男子帶走的那位，但現在卻看不出絲毫被施藥的跡象。
“怎麼回事？”
蕭塵愣住了，眼前的場景與預想大相逕庭。
“還裝蒜呢，我就知道這招能把你引出來。不錯嘛，我在群里誤發一張照片就被你盯上了，變態。”
嬌艷少女厭惡地看着蕭塵。
“……”
對此，蕭塵滿頭霧水。
“我去，不是你向我求救嗎？我跟蹤你什麼啊，這是怎麼回事，解釋一下啊。”
蕭塵直接質問少女，自己趕來救人，卻發現被救者設局讓自己陷入包圍，這反轉太過突然。
“還裝，要不要我給你點教訓？”
嬌艷少女臉上的厭惡更甚。
“我裝什麼，你有毛病吧。長得好看就自戀，去你大爺的，神經病啊。”
蕭塵不耐煩了，出口成臟成了他此刻的心態寫照。
畢竟這種情況超出了他的所有設想，簡單說，就是超出題目的範疇。
“喲，你還敢罵我，那我問你，若非跟蹤狂痴漢，你怎麼能這麼快找到這裏，還直接找對了房間？”
嬌艷少女滿臉鄙夷地質問。
“我住附近，問路找到這裏的。”
蕭塵不願暴露系統，隨口敷衍。
“編，接着編。”
嬌艷少女嘲笑地看着蕭塵。
“姑娘，跟這小子廢什麼話，抓起來教訓一番，讓他明白癩蛤蟆與鳳凰的差距不就得了。”
一旁的魁梧黑衣保鏢提議道。
“嗯，去吧，別下重手，教訓一下就好。”
嬌艷少女沒有反對，轉身背對他們，似乎不願目睹接下來的暴力場面。
蕭塵憤怒了，自己辛辛苦苦來救人，結果卻被鄙視，還要被打，這冤屈何處訴說？當下決定不再客氣，握緊拳頭髮出噼啪聲，開口道：“來啊，我也正不爽，打一架。”
“喲，小子有點膽量啊，老二你退下，我跟他單挑。”
那名黑衣保鏢聞言一笑，攔住身旁欲動手的另一名保鏢。在話音剛落之際，門口突然闖入了三位修士，領頭的兩位身着執法服的修士前輩，另一位則是個身形矮小的胖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