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釋然與喜歡

望著錶情難測的葉瑾瑜，眾人一時目光各異。

眼神無聲交流，所有人餘光有意無意瞥向陸逐風。

面色微微黑了一瞬，陸逐風無聲瞪了眾人一眼，手指輕挫杯口，衝著一臉淡定的葉瑾瑜擠眉：

“那個，老葉，說說。”

葉瑾瑜淡定拿過手邊酒瓶，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眸色淡淡，也不看他。

“說什麼？”

陸逐風連忙給自己也倒了杯酒，不待葉瑾瑜抬杯，主動舉杯與他碰了一下。

一陣擠眉弄眼，嘿嘿輕笑：

“你看看，你這不明知故問嗎？”

仰頭灌了半杯酒，葉瑾瑜輕轉着手中的杯子，眸中帶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掠過眾人：

“我和她嗎？”

其餘眾人迎上他的目光不由染上幾分被抓包的躲閃，欲迎還拒，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只有陸逐風毫不在意，眉開眼笑，一拍桌子，連連稱是。

葉瑾瑜輕笑着看了他一眼，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如你所見那樣。”

手撐桌子，滿臉期待的陸逐風頓時臉色一垮，“什麼叫如我所見那樣，那是哪樣？”

“我要是看得明白，還需要問你？”

不待葉瑾瑜再開口，他當即起身抄過酒瓶，彎身為葉瑾瑜和他自己各自倒滿杯。

酒杯碰撞間，發出一聲脆響，兩人各自仰頭一飲而盡。

輕輕鼓了下掌，陸逐風沖葉瑾瑜道：

“好樣的老葉，真男人！”

“我問你答，可行？”

一整杯酒猛灌入肚，葉瑾瑜英俊白皙的臉上浮上一點薄紅。

仰身靠到椅背上，鬆了鬆了嚴絲合縫的襯衫領口，他長臂虛搭到椅背上，淡笑：

“好，你問吧。”

“爽快！”陸逐風單臂屈肘支在桌子上，臉龐湊近了他一些，沉聲道：

“你現在和她什麼關係？”

葉瑾瑜：“朋友。”

“什麼朋友？”

葉瑾瑜：“普通朋友，不是女朋友，也不是你想的那種超出正常關係的朋友。”

聽到他這般不留餘地的回答，陸逐風微愣了一下，有些詫異道：

“自從那次她對你生過氣之後，我看着你們相處就恢復了和諧，尤其到了現在似乎越來越好了。”

“就一點進展都沒有？”

葉瑾瑜眸色微微遊離，淡聲道：“我和她都是醉心醫學之人，彼此性格相近，自然能處得來，也能越處越好。”

陸逐風輕晃雙手，連連點頭：“對啊，那不應該有所進展才對嗎？”

“怎麼那麼決絕一口咬定普通朋友？”

輕搖手中酒杯，葉瑾瑜眸中似帶着點點恍然，失焦望着杯中上下搖動的琥珀色酒液，片刻，突然問道：

“你們就沒感覺她有什麼變化嗎？”

陸逐風挑眉：“變化？”

葉瑾瑜點頭：“對，尤其她從老黑山回來后以及最近這段時間？”

陸逐風一時眨眼，說不上來，冷如雪眸光微閃了一下，微微擰眉，眼中帶着思索，接話：

“嗯，感覺青衣姐姐好像更開心，更……放鬆了一些。”

葉瑾瑜依舊低眸望着酒杯，淡笑，沒有接話。

相較冷如雪更加知性細膩，也更成熟有閱歷的艾若曼凝眸輕聲道：

“像是想通了很多事情，整個人都豁然通透了起來。”

葉瑾瑜不由抬眸望向她，艾若曼雙手優雅疊放在腿上，見狀輕笑：

“只是我個人感覺，不一定準確。”

葉瑾瑜輕搖了搖頭，坐直了些身體，十指交叉，雙臂撐在桌子上，低聲輕喃：

“你說的很對，艾小姐。”

陸逐風嘴唇輕抿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這是好事啊，證明她已經完全走出了維托·羅索帶給她的陰影，這樣你更有機會與她更進一步。”

葉瑾瑜目光垂下，英俊的臉上第一次勾出個有點苦澀的笑容。

“從前，她心底有陰影籠罩，會為過去泥濘與未來道路徘徊不定。”

“心中有迷霧，自然對很多事情就不會看得那麼清楚，心意也不會徹底篤定。”

“如今，她已心如平湖通透，映照的只有那一個人的影子，還有什麼進不進一步的呢？”

陸逐風眸光微動了一下，一時沒接話，他自然知道葉瑾瑜口中那人是誰。

他對林青衣了解有限，但他對他口中的那人卻非常了解。

沉默片刻，他望向葉瑾瑜倏然開口：“他不是多情的人，你未必沒有機會。”

葉瑾瑜反問：“可你覺得她會是輕易改變的人嗎？”

如果她是，他或許也不會栽得那麼徹底了。

陸逐風沉默。

他不了解林青衣，卻能理解她，在她所有人生的至暗時刻，都是同一道光義無反顧地照亮了她。

再想讓她心裏裝下別人影子真的太難，雖然這樣對她有些殘忍，因為救贖那個人的光不是她。

陸逐風正色望着他，“那你呢？”

“我？”

輕聲重複了一句，葉瑾瑜再度仰身倚在椅背上，微微抬頭望向頭頂吊燈，眼中倒映柔和光影，不迷離，卻釋然。

“我也想通了。”

“我不是能帶她走出黑暗的人，所以，我釋懷。”

不了解她籠罩的黑暗時，他嫉妒過蕭無劫，甚至鬼迷心竅，將那種葯交給他。

了解了她經受的黑暗后，他明白他為何會在她心中佔據那麼重的位置，但他仍想爭取一番。

但爭取的結果是維托·羅索輕而易舉地從他眼皮底下將她帶走。

他不服，沉重的現實卻告訴他，老黑山之行，離開了蕭無劫與楚璃月他寸步難行。

當那死侍狂潮遮天蔽日，蕭無劫身影如神明降世，力挽狂瀾時，他就徹底明白，他無法成為那個帶她走出黑暗的人。

和他相比，他出現的太晚。

也太弱了。

從前，他沒有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如今，他沒有能力打破束縛着她的枷鎖。

那未來，或許尊重她的選擇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與成全。

場上因為葉瑾瑜的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陸逐風與楚南風對視一眼，陸逐風起身為三人倒滿了酒，碰杯，飲盡。

成熟男人的表達，盡在不言之中。

至此，該到了酒散之際，冷如雪突然發問：

“那，瑾瑜哥哥，你還喜歡青衣姐姐嗎？”

沒有猶豫與茫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