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為什麼要撒謊

“成林，郭成林！”喬夢遠站起來，走到了那對夫妻的桌邊喊了一聲。

“你、你是？”郭成林一時沒有認出眼前頭髮斑白的喬夢遠，他的妻子方妮並不認得喬夢遠。

“我是喬夢遠。”他伸出一隻手來笑着說。

“喬叔，嗐，我還真沒有認出您來。上次在清泉遇到您，您可不是這樣的。”

“老了，老了！歲月不饒人啊！”

“坐，喬叔，您坐！”郭成林熱情地請喬夢遠坐下，對妻子方妮說：“妮子，這是我給你提過的喬夢遠，喬叔，我們村裡第一個大學生，公安大學的。”

“喬叔，您好，我是方妮！”方妮禮貌地問候着，微笑着說：“喬叔，成林經常提起您，說您是他的榜樣呢！”

“哈哈哈！”喬夢遠笑道：“成林也很有出息，考了個名牌大學嘛。”

喬夢遠見方妮白白凈凈的，長相十分清秀，和高大英俊的郭成林倒也十分般配。

郭成林問道：“喬叔，您到洛水來出差還是走親戚？”

“公事。不過順帶走了個親戚，瞧！”他指指王守建說：“不曾想在這遇到了我的老兄弟！你王叔，你還認得不？”

郭成林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看到了王守建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他覺得那張臉帶給他一種壓迫感，他的臉頰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王守建看到喬夢遠和他們搭上話，他原本不想動，想了想，又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王叔，你來洛水鎮多久了？”郭成林問。

“快四年了！”王守建說。

“我還不知道您在洛水呢！”郭成林說：“如果知道您在這裏，一定要請王叔去家裏坐坐。”

“王叔，您好！我是方妮！”方妮落落大方地同王守建打招呼：“王叔，有空歡迎您來家裏坐坐。”

“好的好的！”王守建說：“我在三瓦街開了一家小麵館，你們有空可以來嘗嘗我做的面，味道還行。”

“是嗎？王叔。我最喜歡吃面了，找時間我約幾個同事來嘗嘗王叔的手藝。”方妮像個小孩子般開心地說。

“這姑娘性格挺好的！”喬夢遠心說。

“好好好，妮子，到時我們一起去。”郭成林望着方妮溫和地說。

“王叔，您是一個人在這開麵館嗎？”郭成林問。

“不是，和你紀阿姨搭夥開的。就是邊少文他媽，不知你還記得不？”

“記得記得！”

“我以前呀，在各地跑。幾年前，我在沙陽縣時聽人說在這見到過你姚阿姨，於是我就來這找她，順便開個小麵館維持生計，一邊做生意一邊打聽她的下落，可是找了好些年也沒有找到。”王守建嘆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大家看他的情緒低落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她長什麼樣？王叔，您有照片不？”方妮抬起頭怯生生地說：“說不定我曾見過呢！”

“姚阿姨真漂亮！”方妮接過王守建遞給她的照片。她看着看着，突然問道：“成林，我幾年前真的在洛水鎮見過她，你還記得不？就是我大學畢業那年，對，我記得就在、在鎮政府前面的那座橋上！”

方妮又仔細看了看，很肯定地說：“就是她！”

王守建激動地問：“她來過這裏，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

“王叔。”郭成林瞪了方妮一眼，說：“方妮，你可別亂說。我也記起來了，我當時還給你說那人有些像我們村裏的人，可是仔細看了看又不是。”

方妮張嘴想反駁，可看到郭成林陰沉的臉，她沒有再出聲，臉上帶着一絲憂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方、小方，你再仔細看看，再幫叔想想，是不是她！”王守建眼圈發紅，帶着哀求的眼神看着方妮，說道：“我找她找了二十多年了！”

“我……”方妮看了看郭成林，又看了看王守建，她把眼光停留在照片上，良久說道：“不是她，這會兒想想應該不是她。我想起來了，那人這裏有顆痣。”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說：“在這裏。王叔，姚阿姨這裏有痣嗎？”

王守建搖搖頭，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上。看到他模樣，方妮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人掏了出來，放在縫紉機上來來回回地扎着針……

她轉過頭，渾身顫抖得很厲害，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她用顫抖的手去擦臉上的淚水，但是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都止不住……

“這……”喬夢遠不解！

“不好意思，喬叔、王叔。”郭成林扶起泣不成聲地方妮離開了小飯館。

方妮說的那人其實就是姚一梅，當時郭成林也見到了，他見姚一梅手裏拿着王天保的照片在向路過的行人打聽。方妮想湊近看看，他拉住她的手從姚一梅身邊走開了……

回到家后，方妮有些後悔了，她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配合郭成林撒謊。

“成林，你為什麼不告訴他？”方妮的心又一陣劇痛，淚流滿面地問。

“我是不想讓你傷心！”郭成林靠在沙發上輕聲地說。

自從兒子郭小偉三年前丟失了，夫妻二人總是很忌諱談論失蹤人口的事。

這三年來，郭成林和方妮發了瘋般地找小偉，直到方妮懷上了二胎，他們的情緒才稍微穩定了下來。

房間裏一時靜了下來，方妮拿起放在桌上的全家福，她把那照片抱在懷裏，嘴裏喃喃地叫道：“小偉，小偉，你在哪裏呀？”

突然方妮像想到了什麼，她睜大眼睛看着照片中兒子的笑臉，虎頭虎腦的，笑得十分可愛！

她看着看着，兒子的笑臉漸漸變成了多年前見到過的王天保照片中的模樣了！

“啊！”方妮在心裏驚呼一聲，她心說：“老天，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