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沒那麼難
坐在最上首的延平帝看着這自大魏建立起從未有過的一幕,耳邊聽着趙卿諾刺激陸事翁的話,目瞪口呆,許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皇后,以後離鎮南大將軍遠一些吧,朕怕到時候護不住你。”
韓皇后木愣愣地點了點頭,心有餘悸,瞥見花招喜的動作,斜着身子靠近延平帝,輕聲說道:“陛下,鎮南大將軍的親兵在做什麼?”
延平帝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就看到花招喜正趁亂招呼殿內的女子往外走。
心裏一動,移開視線只做不見:“觀戰吧……也不知道贏得是誰。”
韓皇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望着混亂的人群,說道:“贏得只能是兩位大將軍……至於風大人,能少挨幾下就不算輸了。”
延平帝聞言輕笑出聲:
“平昭確實該好好練一練了,不需他像鎮南大將軍一般,但也要在這幫子文臣里佔個頭名吧……要不然這行軍大總管的名頭可是要被人詬病的。”
說話間,帝后就看到趙卿諾趁亂站在了風懷遠的身後,右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韓皇後下意識瞄了眼延平帝,見他只有吃驚,不覺鬆了口氣:
“說來風大人早該娶妻了,鎮南大將軍也正是好年紀,男未婚女未嫁,一文一武,若成就良緣,也是一段佳話,更是社稷之福。”
延平帝眼神怪異的看着韓皇后,好一會兒才開口:“皇后,平昭的忠心不須懷疑,真想讓他死可以用別的法子,這種……太殘酷了。”
聽到這話,韓皇后瞬間茫然,連辯解都忘了。
人群中,風懷遠感到身後有人,正要躲避時,一隻手搭在自己胳膊上。
那隻手比男子的手要小,卻不似女子的柔軟細嫩,骨節分明的手背上還才留着細細地傷疤。
注意力不由被吸引過去,看着這隻手沿着手臂往下,引導着自己的手臂抬起靠近陸事翁。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風大人,殺人沒那麼麻煩,看在咱倆的關係上,我再幫你一把。”
話音未消,風懷遠就看到自己的手碰了一下陸事翁的胸口,而隱在自己手掌下方的小手送出一道銀光。
是一根指長的銀針。
銀針從趙卿諾手中脫離,以刁鑽的角度尋着鎧甲的縫隙刺入,全部沒入陸事翁的心窩裏。
趙卿諾飛速撤離,鑽回人群,偏頭朝上首的帝后勾唇輕笑,似乎並不在意他們看到整個過程。
延平帝和韓皇后就這麼看着她東鑽西竄的脫離了人群,就像她一直做的那樣。
人群中央打紅眼的陸事翁只看到趙卿諾從自己面前一閃而過,揮舞的拳頭突然停在半空,高大的身子晃了一下,接着往後倒去,正好落在一個官員身上。
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這個官員踉蹌着一併倒下:“大將軍?”
眾人紛紛停下,圍上前去:“大將軍莫不是醉酒睡著了?”
“誰家睡覺是睜着眼睛睡的?”
“大將軍好像死了……呼吸都沒了……”
七嘴八舌的眾人瞬間閉嘴,幾息之後如碰到火堆的蟻群一般往後退去。
陸事翁死了,死在一場可笑的宛如鬧劇一般的混戰里。
被提溜出來的太醫們看完后得出的結論是心臟驟停。
至於引起的原因,太醫們支支吾吾半晌,咬文嚼字的扯了一堆,最後在陸潛淵拿刀架着脖子的逼迫下說出最丟臉的可能性死因——縱慾過度。
誰不知道陸事翁進京后睡遍了各坊樓里的花魁,說一句夜夜做新郎都不為過。
偏他年事已高,為了“做新郎”的執念,縱使服藥也得上。
高齡、縱慾、飲酒,加上情緒激動,一下子就過去了。
陸潛淵不信,在京城尋了仵作大夫再做檢查,結論依舊不變。
即使有人注意到陸事翁心口處的異常,也明白按照現在的形勢,縱慾過度是對京城最有利的說法。
他們是京城的百姓,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怎麼做。
這樣的死法怨不得別人,可陸潛淵不甘心,一面給留守大本營的兄長去信,一面要尋人償命為父報仇。
夏日炎炎,屍體不耐放,縱使有冰塊,也挺不了多久。
延平帝極為大度的要厚葬陸事翁,以親王之禮下葬。
就在下葬當日,胡德忠發動兵亂,斬殺了陸潛淵,奪回妻妹,歸順延平帝,成為新的歸德大將軍。
而此時的趙卿諾已經帶兵跑出京城,踏上回豐州的道路。
……
而此時的汝州袁氏也正陷入一場混亂中。
襄王褚忺眼看遊說不動袁氏家主袁綸,便在眾幕僚的提議下,借兵給袁氏旁支袁縛,重新換個家主,換一個投靠歸順他的家主。
袁縛是袁綸庶弟,怨恨嫡庶的不公,在得到襄王的扶持后,於端午佳節闔族盛會之時,趁機生亂。
袁憬和父親袁綸雖早有準備,卻低估了袁縛的狠心,中毒后又中了一刀,幸有裴謹派來的探子搭救,否則就要命殞當場。
汝州府衙,霍老漢領着找來的兄弟們和扮做袁氏家僕的趙家軍抵抗着圍在外面的襄州軍。
衙門內,一併趕來的陳莫眠一臉焦急地拖着腿,在長長的迴廊上一瘸一拐的跑着。
跟在他身後的高南青看了眼跑到氣喘吁吁地施老大夫,道了聲“失禮”,不等對方反應,一把將人扛起甩開步子狂奔而去。
背着藥箱的卜芥見狀,咬緊牙關,抓着衣袍,也開始沖。
迴廊盡頭連着一處小門,穿過去就是一處小院。
小院內外站着扮做袁氏家僕的趙家軍,同樣打扮的洛昌華站在院子裏等着眾人。
“人在屋裏,現有的藥材也都放在屋子裏,救人要緊。”
高南青點了點頭,腳步不停扛着人就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