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老師來了
“殿下,臣的老師來了!”
“誰?”本來還在帥帳之中捧着碗喋面的楚王殿下,見王玄策一臉興奮的闖進來,劈頭蓋臉就是這麼一句,他屬實是有些懵。
但隨後他便反應過來:“哦……謝公……快快快!快脫鞋,隨本王一道去迎謝公!”
“殿下,臣可不是武將,您用不着這麼……”謝閔麟實在是不想見自家的莽夫家主學曹丞相,所以他在賬外聽到家主大人又要來這套時,這位相貌不俗的中年文士便自顧自的挑開帘子,進了帳:“——這麼……真誠。”
“謝公,本王思念你思念的緊吶!”——眾所周知,楚王殿下這人向來是會橫向對比的——比如虞師教出楚王這麼優秀的弟子,主要是因為楚王殿下“成色好”,乃天然璞玉;但不可否認,虞師也是一個很出色的兵法大家。
所以由此可見,能夠教導出王玄策這樣的天才縱橫家,那麼謝閔麟就算沒有他的哥哥——義成公主的一生所愛,陳郡謝氏的謝閔鈞那般出色,那至少也是跨入了當世頂尖謀士的行列了。
“殿下,吃完了嗎?吃完了臣與您有正經事要商量。”謝閔麟作為竇氏的供奉之一,他對楚王殿下這個家主,自然不會有所保留:“玄策,你待會出去守着,除了小天師,誰都不許靠近。”
“老師……”王玄策似乎發現情形有些不妙:“您……”
“玄策,你先出去吧。”楚王殿下此時同樣也察覺出了異樣,只見他將手裏的碗遞給王玄策,隨即給了對方一個“放心”的眼神。
王玄策見狀,也只得默默退出了帳篷。
“殿下,今日雖然是臣與您的第一次會面,但是臣還是想省去一些客套,與您開門見山。”謝閔麟在王玄策離開后,面對雙手環胸氣場全開的楚王殿下,他先是微微一笑,隨後便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語:“殿下,您是不是打算逃了?”
“啊?”楚王殿下聞言眉頭一挑:“這話從何說起?”
“河北道的事情,臣不做評價。”謝閔麟見楚王殿下似乎不太想承認,於是他乾脆繼續把話說開:“可您在這之後,先是去了一趟吐蕃,教訓了不守規矩的祿東贊,隨後又來到高句麗,和泉蓋蘇文合作殺了高建武,助他當上高句麗歷史上前所未有的‘莫支離’,然後您又來到新羅,試圖借剿匪之機使得新羅和倭國不死不休,哦……對了,那倭國探子似乎還交代了某個事情真相——倭國國王其實是在接受了百濟國王的請求后,才派人侵擾新羅。
如此一來,事情便順利地超乎了殿下您的想像。”謝閔麟說到這,見楚王殿下終於恢復了大馬金刀的坐姿,不由心生感慨道:“殿下,您可知您如今辛辛苦苦為大唐做的這一切,未必會有人領情。”
“本王這麼做,又不是為了那昏君。”楚王殿下聞言皺起眉頭:“本王這麼做,是為了大唐的國祚綿長,是為了大唐百姓的安居樂業。”
“殿下,臣其實很佩服您。”謝閔麟聽完楚王殿下的這一番話,他沉默良久,隨後才緩緩開口道:“先教訓祿東贊,然後殺高建武,等祿東贊看清高句麗之後的下場,恐怕他窮盡此生,也不敢再覬覦大唐的疆土。如此一來,祿東贊老實了,西域剩下那兩個突厥可汗,大唐什麼時候都能抽空去收拾,至於吐谷渾……呵……吐蕃讓出的那些疆域,雖說是雞肋,但他們可捨不得將其主動還回去……”
“您看的清高句麗之後的下場?”楚王殿下聞言有些驚訝道:“玄策都以為本王只是一時興起……”
“殿下或許是一時興起吧。”謝閔麟聞言抖了抖眉毛:“可是楚王殿下,您從朔方城之戰開始,到今日,您已經因為‘一時興起’做出了太多太多驚世駭俗的舉動,可等臣將這些舉動一一歸納,最後再參考每一個相應的結果,臣發現,您似乎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含有深意啊……”
“……”壞了……楚王殿下現在看着眼前的大謀士,心中不斷閃現出一句話:此子……不對……此公……好吧……這是自家的大家臣,必須留着……
可……不對吧……怎麼自己的家臣裏面,還有擅長統計學的跨時代人才呢?
“那什麼……”楚王殿下在做過不怎麼激烈的思想鬥爭后,最終還是決定坦白:“謝先生啊……你不會把這個告訴竇叔兒吧……”
“殿下,臣這個竇氏供奉是因為當初老夫人對臣看重,力排眾議定下的。而臣原本就受了竇氏天大恩情,繼而又得了這份賞識,臣自然從始至終都忠於您。何況老夫人她原本就是希望臣能與竇師綸達成某種平衡,而您而言,你當初在突厥又高抬貴手放了義成公主一馬,這又是一份難得的恩情。”謝閔麟說到這,語氣也有些唏噓道:“碎葉城臣已經去過了,義成公主對您評價極高。”
“那個沒啥好說的,咱們暫且不提。”楚王殿下這會兒腦子還有些亂:“嗯……等下啊……謝先……謝公,你說你是竇氏供奉?”
“怎麼,殿下是覺得臣還不太夠格?”謝閔麟聞言雙手背負,用一種悠然的目光望向一旁的兵器架:“那臣可多少有點傷心了。”
“……”楚王殿下發誓,謝供奉這麼抽象這麼茶,跟他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大家這才初見面呢!
“殿下,其實竇氏供奉雖然人數不多,但每一個,都有他們自身存在的價值。關於這一點,您不必懷疑。”抽象過後,謝閔麟還是耐心的解釋起來:“而我們之所以沒有太早出現在您身邊,主要還是老天師不讓。”
“老天師?”楚王殿下沒想到那“命不久矣”的壞老頭兒居然又在此處閃亮登場了。
“首席供奉的話,所有竇氏家臣都得聽。”謝閔麟聞言不由苦着臉道:“那位也就在您面前和藹幾分,像平日裏,哪怕是臣,在他老人家面前也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