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天有異象
皇上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大殿眾人緊繃的臉上劃過。
最終他的眼神定格在安陵容那張柔弱卻異常堅定的瑩白小臉之上。
“好。”
皇上緩緩開口，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淑貴妃，你既有此為國為民之心，朕便信你一回。”
“但此事事關重大，也不可全聽信你的一面之詞。”
“蘇培盛，你親自去查看百獸園珍獸的現狀和淑貴妃說的園子裏的異象，同時速速將欽天監監正和監副都給朕傳召過來。”
“是，奴才遵命。”
蘇培盛自淑貴妃踏入勤政殿起，便一字不漏地將殿內對話聽入耳中。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領命便疾步而出。
皇上的態度明顯偏向了淑貴妃，馬爾賽即便再愚鈍，也知曉此時不宜再與馬齊糾纏。
聽說馬齊這老東西仗着皇上的寵信，時不時的暈倒訛人。
他可不想在皇上煩悶之時同這不要臉的老東西對上，平白遭皇上的訓斥。
約莫小半個時辰后，滿頭大汗的蘇培盛神色凝重地進來稟報。
“啟稟皇上，奴才趕到百獸園時，裏面正是一片混亂，籠子裏的珍獸個個暴躁發狂。底下的人說從昨晚起，那些個狂躁的珍獸發了瘋似的想從籠子裏出來。”
“有幾位照顧珍獸的太監不慎被發狂的珍獸咬傷。奴才向上了年紀的太監打聽過，有人說十年前地龍翻身之前，暢春園的獸園也曾發生過類似的混亂。”
安陵容並非莽撞地直奔勤政殿，她已提前做了其它的安排。
這其中上了年紀的太監正是安陵容新籠絡的一批人其中之一。
皇上聽完，果然一臉凝重的坐直了身子，繼續追問。
“園子裏的狸奴和老鼠可有異象發生？”
“回皇上，奴才行進的路上並未見到狸奴和老鼠，想來它們已尋得隱蔽之處藏匿。不過行進間瞧見了有蛇和小蟲子在路上爬行。”
蘇培盛喘息未定，又接着補充。
“奴才讓底下人觀察了園子裏的幾口井，確實如淑貴妃娘娘所說，井水比之前更為渾濁。”
正殿裏除了隱藏在屏風后的安陵容，其它人都是經歷過十年前的那場災難的。
百獸園的珍獸乃是各地進貢的訓練好了的奇獸，毫無徵兆的集體發狂，怎能不令人心生惶恐？
馬爾賽不想讓馬齊太過得意，強忍着害怕拱手上報。
“皇上，奴才以為‘地龍翻身’之事在此時下結論還尚早，待欽天監之人到來后再作定奪也不遲。”
地龍翻身之說本就虛無縹緲，若是被淑貴妃說中了，那鑲黃旗豈不是更得皇上的重視？
即便馬爾賽心裏也偏向地龍翻身之說，但他就是見不得馬齊嘚瑟。
這才堅持讓欽天監過來分一杯羹。
人老成精的馬齊也想要人來幫淑貴妃分擔壓力，他在馬爾塞出聲后並未反對。
張廷玉和蔣廷錫二人是憑藉科舉躋身朝堂的漢人，他們對同為漢人出身的安陵容有着天然的好感。
兩人的想法與馬齊不謀而合，均認為欽天監來人並不是什麼壞事。
異族入關后對漢人的極度不友好，他們二人在朝堂也時常遭到滿族勛貴的打壓。
若非當今皇上慧眼識珠，他們能否出人頭地還是兩說。
再者淑貴妃膝下的六阿哥聰慧機敏，深得皇上的心。
他們也許可以期望更多也未嘗不可。
勤政殿內茶香裊裊，續了一次又一次。欽天監的監正和監副這才匆匆趕過來，二人齊齊行禮。
“奴才（微臣）給皇上請安！”
“兩位愛卿平身！”
皇上迫不及待地開口。
“朕讓人將兩位愛卿急召過來，是想問問近日可有觀測到異常天象？”
明圖和任擇善兩人不着痕迹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世宗和先帝爺對欽天監屬於放任自流，基本上不予理會。
如今的這位皇上碰上大事或者出行之類的都會來問一下意見，之前還塞了一位嘴皮子滑溜的道人進入欽天監。
近半年來不是經常召見道人到身旁說話，怎會突然想起了他們倆？
他們確實觀察到一些異常，但這絕對不是皇上愛聽的。
明圖正進退維谷之際，馬齊小聲提醒。
“百獸園那邊的珍獸無故發狂，皇上才請兩位來占卜吉凶。你二人如實上稟即可。”
皇上輕輕掃了馬齊一眼，對他的舉動並未出聲斥責。
“明圖、任擇善，你二人可是有什麼顧慮？”
上首之人都問到了這個份兒上，明圖知道已經無法隱瞞。
他微微彎腰，恭敬的回復。
“回皇上，此前京郊無故出現狂風暴雨，奴才聞訊當即派人前往查看，發現山中一條從未斷流的河流乾涸，且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半夜察覺到輕微的晃動。”
任擇善也緊隨其後，“皇上，微臣親往河流乾涸之地查探，確實連續三晚遇上了連續性的震動。”
“附近村落中的豬、牛、羊和雞犬等牲畜皆不願入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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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鼠堂而皇之的在空地上‘吱吱’鳴叫，絲毫不避開人。”
明圖和任擇善兩人再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上報。
“皇上，奴才（微臣）查閱了典籍，發現此乃天降大災之徵兆。”
二人說完，都誠惶誠恐的等待皇上的判決。
皇上乃是天子，他們斗膽說天要降下大災，實屬大逆不道。
明圖和任擇善二人等了片刻，不僅沒等到皇上的怒斥，還聽到他莫名其妙地說。
“你出來吧！”
直到一陣香風傳入鼻中，兩人才驚訝地發現勤政殿內竟藏有女子。
“淑貴妃早先發現了園子裏狸奴和老鼠以及井水中的異象，前來稟報恐有地龍翻身之災。”
“你二人怎麼看？”
任擇善連忙接話，“皇上，淑貴妃娘娘明察秋毫，微臣與娘娘有同樣的看法。”
“京師重地近來異象頻發，微臣揣測，或許正有地龍翻身之禍在醞釀。”
連欽天監都這麼說，馬齊當即義正辭嚴的上前一步。
“皇上，老天爺讓淑貴妃娘娘提前發現異象，正是對您的示警。”
“老臣斗膽請皇上早作安排，以免造成過多的人員傷亡。”
落後一步的馬爾賽在心裏暗罵馬齊手腳快，自己也不甘落後，高聲請求。
“皇上，奴才複議。”
連皇上都對地龍翻身之說有所考量，張廷玉與蔣廷錫二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紛紛表態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