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意料中的意外
宮凌想了想,卻給了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答案,“他們不像是普通的殺手,更像是有人精心豢養的暗衛。”
“暗衛?”西門漣瞬間緊擰起眉心。
“是的。”談起事來的宮凌倒是沒有了先前的那一份2勁兒,認真的道,“據小東子找到的他們的斷劍和屍體來看,這些暗衛極有可能隸屬大乾。”
大乾!
司馬瑜所在的那個國家!
西門漣的瞳孔瞬間緊緊一縮,下一刻,她垂下了眼帘,長長的睫毛恰如其分的將可泄露情緒的眸子完全遮掩,也同時將心中剛湧起的心潮壓下。再抬起眸子時,眸底已經是一片波瀾不驚,“醫術和毒術哪個你更擅長?”
“額……”宮凌微怔,眨了扎眼,不明白為什麼她突然間就換了個話題,但是還是老實回答道,“毒術。”
“好!”西門漣站起身來,定定的看着他,“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日,明日我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幫忙。”
“好啊!”宮凌連什麼事都沒問便是滿口答應道。
西門漣滿是陰翳的心終於是於此刻有一絲陽光透了進來,她笑問,“你用過早膳了嗎?”
“先前不餓……”宮凌傻乎乎的笑,可是他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傳出一聲響。他嘴角一扯,耳根子頓時就紅了,未說完的話全部堵塞在了喉嚨里。
西門漣有些好笑的看他一眼,起身令人去催送早膳的,不一會兒早膳便是送了來。兩人都未用過早膳,於是便一起用了,期間西門漣也跟他打聽了下他說的‘宮’是什麼宮?可是奈何他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報得分外順溜,關於他的這個‘宮’的情況卻不肯透露半點,只說那裏很窮,爹很兇。
後來西門漣見套不出什麼話,也就沒有再問什麼了,安安靜靜的用膳。可宮凌就不一樣了,他跟了她一路,還是第一次同她在一起用膳,開心得不得了,除了拿東西吃要看之外,其餘的時候,那一雙眼睛幾乎沒有從西門漣的臉上移開過。
這詭異的情形被匆匆回來的畢藍給看見了,差點沒被門檻絆倒。
西門漣聞聲抬頭,眉有微蹙,望着她。
“主子。”畢藍很淡定地站直了身子。
“嗯。”西門漣點頭,對宮凌道,“你先用着,我有事出去一趟。遲些時候會有人帶你到這邊安頓下來,你需要什麼對那人講就行。”
說罷,她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裏?”下一秒,宮凌也站起身來,急問道。
“有事。”西門漣淡淡道一聲,朝着畢藍一頜首,畢藍轉身往旁邊的長廊走去。
“我先走了。”西門漣對宮凌道一聲,抬腳往外走。
宮凌急了,追過去擋在她面前,滿含期待的問,“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不能!”西門漣的聲音雖淡,但語氣里所含的堅定卻不容忽視。
“哦!”宮凌面色一垮,悶悶不樂地低下了頭去,對着手指。他長相偏女性般的柔媚,做這樣的動作不但不顯得突兀,反而讓人覺得他看起來像是被欺負了的萌物。若是尋常的女子看見他這般,必定會心軟答應他的請求,可他偏偏對着的是心如鐵般的西門漣,。於是註定悲劇。
西門漣只是瞥他一眼,“休息吧!”
然後便是面無表情地繞過他,往外邊走去。
宮凌不甘心,悄悄抬腳,可西門漣背後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他才抬起腳來,便聽得她淡淡的聲音道,“再走一步,我就請你到外面去住。”
宮凌含着兩泡眼淚,頓時就不動了。
西門漣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她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長廊的拐角處。
……
傍晚的時候,君少揚過來了。
彼時西門漣剛沐浴更衣不久,半乾的長發披在肩上,於燈下拿着一卷兵書在看,一襲單薄黑裳披在肩上,有種弱不勝衣的美感。
聽到聲音,她朝發聲處看上一眼,見是他,便將目光收回,繼續看書。
平時有事時,他們也都是這般自己做自己的事。
又過了一會兒,她有些疲憊的擱下書卷,揉揉眼睛,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位置,卻發現是空空如也。疑惑之下朝門口望去,卻發現他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正想問他發生了什麼時,便是毫無預警與他的雙眸對上,她清晰的看見那一雙本就黝黑的眸子於這夜顯得格外的沉暗,像兩個黑色的漩渦,在那看似平靜的外觀下隱藏着強烈的不容忽視的毀滅欲。
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念頭剛起,她便是看見他已經抬腳,正往這邊走來。
不知為何,她的心,一瞬間跳得飛快。
就在她還在理清這緣由時,腰肢便是忽然一緊,緊接着那幾乎是狂熱的氣息鋪天蓋地朝她壓來,她起初有過反抗,可是越反抗卻是被他環抱得越緊,他的呼吸因而也是越發的急促,氣息越發灼熱。失神里她後知後覺察覺到他的反常,才放柔了身子,一切隨他。
好一會兒后他才從她唇上微移開,緊扣住她的手卻沒有絲毫鬆開,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那一雙盯着她的眸子更如子夜星辰,幽暗深邃。
卻也,危險。
在如此緊迫逼人的盯視下,她遠揚的神智終於回歸原位,一雙水眸靜靜地將他所有神色收入眸中,卻未開口問任何話,而是微偏過頭,朝着他唇的方向湊了去,當如玉般的溫涼碰上如火般的灼熱時,瞬間天雷勾動地火。
(嚴打期間,剩下的自行想像tot)
……
一個時辰后,西門漣伏在君少揚的雙膝上,平復着微有急促的呼吸。
“累了?”
君少揚低頭,將一邊的披風扯來遮住她如雪潔白的身子,愛憐的在她發間落下一吻,溫柔至極,彷彿先前那個粗暴野蠻的人並不是他。
“嗯。”
西門漣輕應一聲,濃長的睫毛掀開,又再次闔上了去。
顯然,是累壞了。
君少揚眸子一黯,雙手捧起她的臉兒,心疼的喃喃,“小洛兒,方才我弄疼你了。”
他失控,自己也知道。
卻,自控不住。
太多壓抑佔滿他的心頭,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唯一能讓他發泄,包容他的,便只有她。
所以,那樣粗魯。
“沒有。”
西門漣柔柔一笑,“若是有事,便同我說;若是無事,這時候你也累了,我就伺候你就寢吧!”
“我想跟你說說話兒。”她身上散發的氣息,甜甜的,讓他安心。
君少揚的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溫熱的呼吸盡噴在她溫涼的肌膚上,帶來一陣陣顫意。她身體微微一顫,卻很快壓下這悸動,回抱着他,“嗯,我聽着。”
“小洛兒,我們成親好不好?”他聲音悶悶的,帶了濃重委屈的味道,一雙如烙鐵般的臂膀更是擁緊了她的身子,仿若恨不得將她深深鑲嵌進他的身體一般。
“你若想,隨時都可以。”她的下頜,輕輕擱上了他的肩膀,水色瞳眸中未有半分迷茫。
卻,惹得他不滿的抗議,“你哄我。”
她一笑,正欲回答,卻聽得他自言自語道,“你即便是哄着我,我也高興,起碼你是真心愿意的。我想娶你,發了瘋一樣的想,可是終究不能委屈了你。”
這一刻,她的眼眶忽地就有些酸澀了,“少揚……”
君少揚於此時抬起頭來,朝着她笑,“瞧你,眼眶都紅了,多大的事兒啊!”
說罷,伸手揉亂她頭頂烏髮,還翹起了唇角。
顯得,一副高興的樣子。
可是他眼底的那一抹黯然,她卻看得很清楚,有那麼一刻,她甚至希望不要看得那麼清楚再好。
“少揚,是皇祖母要你娶妃了是嗎?”
除了那個人,這皇都還有誰能讓他這般在乎?
君少揚一怔,隨即扯唇苦笑一聲,“有時候,我寧願你沒有那麼聰明。”
“她提出的條件,我定能做到。”西門漣定定的注視着他,水色眸子裏寫滿了堅決。
“我們的計劃你苦心策劃多日,就這麼放棄,你捨得嗎?”聽到她說的這話,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再有他最是清楚她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人。這樣的她,竟然會為了他而破例,他有些不敢想像。
“我捨得!”西門漣斬釘截鐵的道,“你這次回來身上有異樣的香味,這味道我在師叔的藥房裏聞過,有什麼作用便是我不說你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了解你,除了特別親近的人,你是不會輕易讓他人近身,那麼此人必定是你皇祖母!”
說到這裏她話頭一頓,迎着他絲毫不顯得意外的眸子,認真的道,“你既然能中招后平安歸來未沾染上任何女子的味道,那麼便是說明你與她達成了某項約定,這約定關乎我們的幸福。這幸福是我們兩個人的,怎能只讓你苦苦支撐,也該由我出面努力了。”
“你的話,讓我愧疚。”君少揚有些黯然的低下頭來,若是當年他沒有對董蓉作出那般大的避讓,目前這情形又怎能讓他處處制肘。而比之先前更慘的是,皇祖母強行收回了他手上的幾塊可調遣大軍的令牌,而她的身子又不好,他怎能強行與她對抗?
只能先服從,回來再做盤算。
“你能回來,便無需愧疚了。”西門漣忽地一笑,下一刻他帶着怒意的眸子便是瞪向了她,卻沒有一點的威力,反而是讓她更歡樂的笑出聲來。
“你笑,你笑,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君少揚捨不得動她,只能狠狠揉亂她的發,那動作的確是‘狠’,可實際上真正到達她頭皮的力道根本沒有多大,跟撓痒痒沒太大的分別。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笑鬧了好一陣,西門漣才終於止住笑意,笑盈盈的眸子望着他,“說說,你皇祖母給你開了哪些條件?”
君少揚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唇因不悅,緊緊抿成一線。
“不生氣啊不生氣啊,來來,說吧說吧我聽着。”學着先前他對她做的一般,她抬手揉亂他的發,她這一揉,便是真不客氣,得虧是他發滑溜順直,否則定會被她弄成一個鳥窩。
“別鬧了。”
君少揚心情再不好,被她一鬧騰也頓時好了大半,只是佯裝怒樣,拉下她搗亂的手,對她喝道。
純屬,虛張聲勢。
西門漣知他心情不好,也便不再逗他,雙手捧着臉頰,那一雙仿若會說話的眸子眨巴眨巴望着他,襯上那一張精緻的俏臉兒,可愛極了。
見她這樣兒,君少揚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心裏的鬱悶終於掃蕩一空,忍不住伸手一揉她的小腦袋,“皇祖母說要考校你女紅和琴畫和婦德婦容。”
“就這麼簡單啊!”
聽她的口氣,好像這根本不成問題似的。
“你都會?”君少揚忍不住低頭,和她水靈靈的眸子對視着。
“當然。”都不會,當然後邊的話她沒說完就是。
“真的?”君少揚卻是當真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西門漣不悅的反問。
“沒有。”君少揚反射性的回答道。
“那不就成了。”西門漣一沒有絲毫壓力的盤算着還有多少時間可以供她學習這些,一邊出言問道,“她什麼時候要見我?”
“我父皇大壽那一日,那時宮裏會有王侯和朝臣的女眷都過去參拜太后,我會將你安排在畢夫人身邊,讓她領你進去。”君少揚說到這裏話頭一頓。
西門漣正算着呢,卻沒聽到他把話說完,有些疑惑的問,“你父皇生辰距離現在還有多少天?”
換言之,留給她準備的時間還有多少時日?
君少揚算了算,肯定的道,“還有半個月。”
半個月?
半個月內她還有好多事要做,哪裏能安排得過來?
可縱使是心裏已經叫苦不迭,西門漣還是一副極有把握的樣子道,“嗯,我知道了。”
“可我怎麼覺得,你這樣子有點詭異?”他好像發現了點什麼。
“你的錯覺。”她一口否認。
“真的?”他還是覺得不對勁。
“你敢說是是假的?!”她眼睛一瞪,頓時不怒自威。
“不敢。”他低頭,絕對服從女王命令。
西門漣快速掩去眸底的心虛,理直氣壯的道,“我要把這裏作為我在皇都的主要據點,這裏的一切我都要重新修整,另外安排人手佈置機關和一切,你若過來必定是見不着我的。為了不耽誤你我相處的時間,你速速令人秘密挖通從你新王府到我這邊宅邸的密道,不然再過來可是要丟性命的。”
“你打算什麼時候着手準備?”君少揚深知她佈陣的厲害,決定問清楚。
“明天就開始。”之所以今日不動工,她是要先知會他一聲。
“安全些也好。”君少揚若有所思點頭道。
西門漣一笑,“嗯。”
“只是我還要忙。”一想到這幾日不能再見她,君少揚這心裏就跟貓爪子撓一樣厲害,身體更像是八爪章魚一樣緊緊地貼着她。
“我二師兄那邊出了事,我也要為那邊做做盤算。”說起紅樊,西門漣的語氣頓時沉重了幾分,眸色也添了幾分黯然進去。
君少揚抬手拍拍她的小腦袋,低聲道,“那一夜他們不告而別,我派人仔細搜了都沒能找到他們。後來我接到畢白的消息,想着你生辰快到了就去先迎鳳凰軍了,抱歉。”
“不用跟我說抱歉的。”西門漣苦笑一聲,“你的性格我知道,即便我師叔對你那般挑剔,你也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他謙讓七分。不然你以對旁人的手段,我師叔惹了你還能活蹦亂跳當真是奇迹。而且我師叔這人我知道,只要他想隱瞞行蹤,甚少有人能追得上他的。”
說到這裏她又想起宮凌來,倒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能探聽到師叔的消息的。
君少揚一笑,“你最懂我。”
也唯有她,最信任他。
“我當然最懂你。”西門漣揮掉那些突如其來湧上的惆悵,低聲道,“少揚,我二師兄是因為幫我取一味藥材而身中奇毒,有人告訴我海底陵墓里有一味藥名‘紅纓’能解我二師兄身上之劇毒。在我們尋找到打開皇陵鑰匙的同時,我想幫二師兄拿回屬於他的位置。畢竟若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失去了那位置,變成現在這樣子。”
“那藥材,其實是給我用的是不是?”君少揚突然道。
西門漣沒有反駁,靜默着,不說話。
君少揚笑一聲,“傻瓜,我自己是什麼情況,我自己當然是清楚的。那潛藏在身體裏的劇毒的清除,和你師叔、二師兄離開的事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其實我私心裏是想你二師兄走得越遠越好,但是想着他是因為為我取葯,當然他的出發點是因為想讓你開心。即便是這樣,我也不能因為一己自私而忘恩負義,我這條命是他救的,這人情當由我來還。”
他的吻,落在她的額心,輕輕的,無比憐惜。
“所以呀,小洛兒你無需自責,把事情交給我去辦就好。”
即使他身邊人手不多,該派出去的,還是要派出去。
“少揚,我已經派人去聯繫到鳳凰軍諸人了,屆時會有他們出手。”西門漣柔柔一笑,看見他略微顯得失望的眉眼,忍不住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你呀,就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所以她先前說的話,不過是知會他一聲,她素來就是做比說更快的人。
這個認知讓君少揚有些咬牙切齒,他一拉開她的手,恨恨的道,“我要吃了你!”
然後,身體力行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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