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五)
林麟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他輕輕拍了拍陰潔的後背,以示安慰,同時也試圖緩解自己內心的微妙情緒。
他意識到,這份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不僅僅是對他決定的感激,更似乎蘊含著某種更深層的情感交流。
林麟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陰潔安危的擔憂,也有那難以言喻的情愫在悄然滋生。
“陰潔,謝謝你信任我,也謝謝你願意讓我成為你的依靠。”
林麟的聲音溫和而堅定,他努力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更加真誠和自然,以掩飾內心的波瀾。
陰潔鬆開懷抱,眼眶微紅,但目光中閃爍着些許慶幸。
“陰潔!”
韋弦和劉櫻見狀,也走上前來,四人圍成一圈,劉櫻上前一把攔住了陰潔的胳膊。
“接下來,得把拓籍的事情給捋一捋了。”韋弦拍了拍林麟的肩膀,直接就着話題進入了正題。
劉櫻則是一臉溫柔地笑着,她伸出手,輕輕握住陰潔手,再將另一隻手搭在韋弦的手背上。“現在先回去,這件事情肯定已經引起全城恐慌了,先回去聯絡章杜志。”
“走吧。”
“先回去看看。”
韋弦順着劉櫻的話題繼續下去,轉身準備出發。
陰潔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紅着臉,盯着林麟說道:“嗯。那個,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我剛剛不是故意這樣做的。”
林麟也愣住了,沉默了一兩秒,若有所思地應了一句:“這倒也是沒什麼的。你人沒事,這一點對我來講真的是非常開心的一件事情。”
陰潔聞言,心臟怦怦直跳,看着林麟一本正經地說著這番話,一時間竟有些不明所以而只是覺得心中一股暖流涌動。
…
…
章杜志在得知了拓籍失蹤和拓籍家被滅門的事情之後,又喜又憂。喜在有借口進行更大範圍的肅反和清洗以肖君為首的這一派人了,憂在生怕此事讓肖君佔據先機。
“這件事情必須要先下手為強。趕緊把這些消息給摁住,不要讓它大面積的流傳出去。”
“還有,你寫一封信給林麟他們。讓他們明早直接來會議室開會,然後躲起來。明天的任務也很簡單,那麼就是要把肖軍一行人給拿下。”
章杜智他在冒險,他在賭這件事情林麟四個人會幫自己的忙,自願成為自己手中的屠刀。
“長官,您難道就不擔心您的安危嗎?”
“你明天要親自出面,這樣的話會不會帶來更多危險呢?我並非是從這事兒,您如果讓我在會議上鬧,然後您先走,我覺得反而會更妥當一點。”
章杜智的幕僚則對此有些許憂慮,似乎不認為章杜智此舉是合適的。
如果自己的長官出事了,那麼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因此,與其說是章杜智勇敢,倒不如說章杜智賭上了自己和自己這一派所有人的命運。
如果輸了,那麼肖君將真正架空章杜智,清洗所有反對派實現一言堂的目的。
也就是說,此次一搏,贏者通吃,敗者食塵。
章杜志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與深邃,他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沉穩而有力:“我的安危,自有分寸。若我此刻退縮,只會讓敵人更加囂張,也讓那些還在暗中觀望的人失去信心。此戰,不僅是為了我個人的權力穩固,更是為了這座城的未來,為了那些無辜受害的百姓能有一個公正的裁決。”
“至於你們,”他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語氣中充滿了信任與期待,“你們是我最堅實的後盾。只要我們團結一致,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記住,我們的目標不僅僅是擊敗肖君,更是要重建一個更加清明、公正的秩序。”
章杜智就是要把話講得高大上一點,所謂的師出有名嘛,在哪都是一樣的。
和他的此次發言,也相當於在內部是給肖君做了一個定性。
為什麼如此呢?
因為那一個被派去刺激拓籍的人,本身就是一個雙面間諜。
章杜智通過他不斷得知拓籍的消息和情報,而拓籍也通過他不斷獲知章杜智的情報。
肖君也不完全的信任他,因此才讓他去干這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但是他被派去干這件事情的時候,並不知道是要將拓籍變成狂人。
肖君並沒有完全的信任她,也就沒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跟他講清楚。
就像所有的上司跟部下的關係一樣,上司往往對部下是不會完完全全說實話的。
位高權重者又怎麼會輕易的跟部下交心呢?
幕僚們面面相覷,最終都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慮雖未完全消散,但也被章杜志的堅定所感染,紛紛表示將全力以赴支持他的計劃。
…
…
另一邊,林麟、陰潔、韋弦和劉櫻在回到安全屋后,立即開始商討對策。陰潔的情緒逐漸平復,但那份對未知的恐懼和對林麟複雜的情感依舊縈繞心頭。
她偷偷瞥向林麟,發現他正專註地分析着局勢,眉宇間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林麟,你覺得章杜志的計劃靠譜嗎?這小子,上次我們試探他,都沒試探出個所以然來。我只能說,他也一直在防着我們,一直沒有把我們當自己人來信任的。”韋弦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雖對章杜志有所保留,但此刻也不得不考慮現實情況。
林麟沉吟片刻,回答道:“章杜志此舉確實冒險,但也是目前我們唯一能做的。反正嘛,報仇,如果直接把老大給端掉,不就行了。樣子,也可以避免大面積的殺戮,反正在我們那個時代,一般來講就是只抓那個頭目,其他重犯一般是不會從嚴的。”
“我只能說,他跟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不過我個人對他這個人還是不太相信的。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蹊蹺了嗎?蹊蹺到他的目的跟我們的目的也正好重合。”陰潔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她的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抖,但更多的是對章杜智的不屑。
林麟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溫柔:“章杜智這個人肯定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怎麼可能就真的是為了正義呢?我看的這些書籍,我們那個世界的歷史,這樣的事情都發生過,太多太多了。但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情況了我也就直接講了,他肯定也是想借這個機會清洗反對聲音,然後真正掌權。”
劉櫻補充道:“雖然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客觀條件需要他那麼做,但是我說真的,我接受不了他這樣的,這種處心積慮的行為模式。果然,我還是不太能夠接受跟他們這樣的人打交道。”
四人圍坐一圈,繼續深入討論,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
…
而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肖君正冷笑着佈置着自己的陰謀,他似乎並未察覺到即將到來的風暴。
“拓籍這小子,這下徹底玩完嘍。本來就該藉著這個機會把他給收拾掉的。無毒不丈夫。正所謂。”
“接下來的任務也很簡單,那就是把章杜智這個傢伙也給收拾掉。既然事情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那要做就做絕就做全套就得清洗乾淨。”
肖君聽到拓籍成功被激怒變成狂人,此刻也是極度狂喜。
然而,他並沒有聽到拓籍已經死亡的消息,現在全城都在談論着拓籍變成狂人,然後失蹤了。
全城陷入了人心惶惶的氛圍里,那麼拓籍就有借口進行緊急狀態下的軍事管理。
“具體我們要怎麼行動?是明早的會議就直接將他拿下嗎?還是說要再等個機會?”肖君的心腹已經磨刀霍霍做好準備了,與其說是在問明早的會議能否直接拿下章杜智,倒不如說明早就想動手了。
“屬下斗膽建議!明公,明早就直接下手,不要給他們有任何反應過來的機會。夜長夢多啊,藉著這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後續的事情也就好安排,好掌控了。”
肖君的另一位心腹就像是吃了催化劑一樣催促道,因為肖君一個人獨掌大權,也意味着他們會得到更高的官位。
“是啊,明公。章杜智除非就是派來派來的一個文官罷了,他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呢?文官,你讓他出一點事情還行,你真讓他處理這種緊急事情,他怎麼可能做得到呢?別看他昨天那個樣子,說的好像多麼大義凜然的。其實吧,估計也是要等着對我們下手呢。這種時候無非就是先下手為強!”
底下的人被這樣狂熱的言論直接給整得沸騰起來了。
“不行不行,諸位還是得忍下心來。光做了他有什麼用呢?萬一他有他的支持者,那我們豈不是麻煩了?還是看看明天有多少人站他那一邊嘛。我們先提出個提案,就說這件事情已經影響過大,然後我們打算用軍隊接管城內的秩序。我看看有誰反對,我們先做個統計,反對的那一派我們到時候再下手,把他們全部做掉!”
肖君畢竟還是一派的首領,不會傻到真的被下邊鼓動着說什麼然後自己就照做,還是有基本的定力的。
雖然是個武夫,但是他也不傻,至少在有些事情上,他不至於蠢到被下邊的人輕易鼓動就做出決策。
當然,他自己也很喜歡說話的感覺,說話說難聽點就是賭徒心理。
賭一把,贏了那就照單全收,輸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雖說林麟四人也去探訪了拓籍,肖君卻壓根就沒把這幾個外鄉人當回事。
並不是肖君不把他們的實力當回事,只是覺得這幾個外鄉人沒有理由會去摻這趟渾水。
按照正常人的常理來講,外鄉人拿了錢,好處佔了就沒有必要去參與這些沒用的事情。
按照正常人的邏輯來看,都已經拿了錢了並且還好吃好喝的。
城內的統治機器內部愛怎麼內鬥,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對於這些外鄉人來說,行政公署只要按時的發放津貼就行。
肖君的理解並沒有問題,按常理來說這是一個正常的外鄉人應該做出的決策和舉動。
然而肖君沒算就沒算到這一步,就是林麟四人選擇的參與這場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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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拓籍竟然能夠通過自己的死,把他們四個外鄉人給捲入這場鬥爭的旋渦之中呢?
…
…
行政公署,會議廳。
林麟四人早已偽裝成章杜智的護衛人員在廳內四周站崗。
好在,肖君一派根本就沒察覺到四人的出現。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
此刻,辦公桌上的與會人員,面色凝重沒有絲毫的和顏悅色。
“昨晚事情大家都聽說了吧?這件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我決定必須對此徹查到底。他們甚至敢直接結獄,向監獄發起進攻,你說這樣的事情我們能忍嗎?肖君?”
章杜智只可以裝出一副非常在意這件事情的樣子,皺着眉,彷彿對此憂心忡忡且疑慮重重。
“敵人已經向監獄發起進攻了。這件事情是個人都不能忍。現在敢向監獄發起進攻,下一次他們想幹什麼?還能是我們所想像的嗎?事情鬧大了,第一步我還是建議先進行停機狀態管理。把這件事情先壓下去,先至少要先控制進出的人流和人群,不要讓那些人隨便進進出出,這樣子才方便抓到內部的奸賊和敵人。”
肖君聽到章杜智這些話都是對自己有利的,也就當即拿出了自己的計劃。振振有詞地說著,還一邊時不時的敲着桌子,就是在給章杜智上強度。
“我們此舉也太過明顯了,現在滿城風雨,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鬧得很大,肯定會聯想到我們內部的事情的。我們與其現在去壓制輿論,倒不如坦然一點,順便把之前季洛富先生的事情也一併講清楚。”果不其然,章杜智那一派馬上就有人提出了意見,然而這個意見可以說是不可能被採納的。
他說這話,也是順着章杜智的意思來。
“小子,你是不是傻呀?你這話講出來,那咱們的顏面往哪兒擱啊?內部除了亂子,被人劫獄這種事情難道我們要對他們講清楚嗎?民眾以後怎麼看待我們,我們以後還怎麼做人?你自己不要臉,我們可沒有辦法跟你一樣不要臉,我們不要臉,我們以後還怎麼做事啊,怎麼管人啊?你說這話是何居心?”
肖君感覺一切都按照他的劇本來,此刻也是非常欣喜。眼見有個愣頭青似乎是已經按照自己的劇本開演,甚至快要壓制不住內心的狂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