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故鄉

第9章 故鄉

甫一進御書房,便能看到,大盛朝最為尊貴的人,明文帝,正倚靠在金龍盤旋的龍椅上閉目養神,他身側的書案上,還擺放着一精緻的香爐。

香爐中,絲縷白煙糾纏,裊裊而出,在空中慢慢彌散開來,為封閉的內室帶來了一股難以忽視的奇異香味。

桂公公忽視了那奇異的香味,垂首,疾步上前,跪在了書案之前。

“奴才受命於聖上,奉旨督辦謝國公府查抄一事,不勝榮幸,但卻因奴才一念之差而犯下大錯,奴才自知辜負聖上信任,萬死難辭,不敢懇請聖上予以恕罪,只求聖上重重責罰!”

說完,重重的磕在了御書房冰冷的地板之上。

聽到這請罪的話,明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中瀰漫的葯香沁入心脾,讓人暴躁的心緒勉強安定了幾分。

“丹桂,你跟在朕的身邊幾年了?”

聽到明文帝的問話,丹桂恭敬回道:“奴才打從一進宮開始,蒙聖上賞識,一直跟隨左右,如今,已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竟已經這樣久了嗎?”明文帝有些恍然,“這樣說起來,你竟是陪伴朕最為長久之人,也是朕最為信任之人,可你,為何要背叛於朕呢?”

明文帝話語雖輕,但其中的寒意卻足以讓任何人寒沁骨髓。

御書房侍立的宮婢與太監幾乎同時跪地,止不住渾身的顫抖,與此同時也難免生出幾分擔憂。

桂公公人雖冷淡,但平日裏卻對他們諸多照顧,今日,桂公公犯了聖上的大忌,怕是,要被處以極刑了!

眾人皆為丹桂膽寒,但他卻絲毫沒有膽怯,更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再次重重一拜。

“奴才有罪,請聖上責罰!”

明文帝暴怒,隨手抓起身側的香爐便狠狠砸在了丹桂頭上,“責罰!責罰!你就不怕朕真對你處以極刑嗎?!”

香爐砸在頭上,內里還未燃盡的香灰傾灑而出,混合著洶湧而出的鮮血,瞬間糊滿了丹桂大半張清俊絕倫的臉。

很快,香灰的熾熱就燙的他那大半張臉迅速赤紅腫脹起來,看起來格外猙獰可怖。

桂公公,雖為內侍,卻也是眾所周知的美男子,向來隨侍聖上左右,身姿清逸,有禮有據,即使身為閹人,也總會讓人心中一動。

看到他此刻這般狼狽模樣,一眾宮人都忍不住心中不忍,甚至有宮女驚呼出聲。

那宮女甫一出聲,身側之人便暗叫不好,果然,下一刻便聽到明文帝盛怒之聲。

“殿前失儀,貶去浣衣局,滾!都給我滾!”

那宮女甚至來不及為自己求饒,就被身側的宮人忙不迭的拖出去了。

很快,諾大的御書房便僅剩明文帝,與丹桂二人。

明文帝重重的喘息幾下,走到了丹桂身前,抓着他的頭髮,將他的臉朝向了自己。

“你,是去見你那青梅竹馬的表妹了吧?

要不然,你還能是為了謝威那老匹夫一家不成?你這些年,可是一直恨着他們的!”

丹桂沒有反駁,只是輕聲道:“我欠她諸多,如今她遭受謝國公府牽連,發配北疆,我與她,也許此生,都不復再相見,至少,我應該向她說一聲抱歉。

也算是為這多年的舊病,做一個了斷,從此,再不去想。”

聽到這話,明文帝猛地低頭去看他,“真的,再不去想?”

丹桂重重開口,“再不去想!”

看着他臉上的平靜和淡然,明文帝眼睛微眯,半晌,才大笑出聲,親自為他擦拭面上的血跡。

“如此,便好!

當初,我是答應了你不為難於她,但你這表妹實在是運氣不好,居然會入了謝國公府,才會遭受今日之難,也只能說是天意難違了。

來人,速叫太醫,若是耽擱了,叫桂公公臉上留下疤痕,你們統統都要為此負責!”

“是!”

很快便有人去請太醫,御書房內,明文帝仍幫丹桂擦着血,手上動作,卻不知是何用意,越發沉重,只擦得原本只是紅腫的臉,出現了淤血。

但丹桂卻始終不發一詞,面上沒有其他情緒,藏於袖中的雙手,卻早已握的發白。

“聖上打算如何處理威遠侯一事?”

“你說他啊?”看着丹桂逐漸淤血的臉,明文帝心底生出一股難以抑制的興奮。

“威遠侯這老匹夫,這些年是猖獗了些,竟敢圈禁百姓,中飽私囊,論罪當誅。

不過,他辦事,倒是把好手,就這麼發落了,倒有些可惜,就先貶他,去北疆做一名百戶吧,等什麼時候立了功,朕再召他回京,你覺得如何?”

丹桂搖頭,藏於袖中的指尖,已刺入手心。

威遠侯一向與謝國公謝威有隙,聖上不僅指名讓他前去查抄謝國公府,如今,還要貶他去北疆做百戶,立功,也不知,是要立什麼樣的功!

丹桂心中恨極,但最終,也只能回一句,“聖上惜才善用,是我大盛之福!”

明文帝對他的回答很滿意,突然想到了什麼,“被威遠侯圈禁的金華縣,好像,就是你的故鄉吧?

朕記得,朕第一次見你,好像也是在那裏,那真是個好地方啊!人傑地靈,你更是其中翹楚,人人交口稱讚。

威遠侯這老匹夫不長眼,竟然在你的故鄉胡作非為,你受委屈了。

這樣,朕即刻命李遠率御林軍前去查抄威遠侯府,抄家所得,全都賜予你,你意下如何?”

丹桂避開明文帝打量的眼神,重重叩首,“謝聖上隆恩!”

明文帝滿意的點點頭,即刻便叫來了李遠,下了命令。

李遠領命前往威遠侯府的路上還在犯嘀咕,這皇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前腳剛叫他跟威遠侯前去查抄謝國公府。

這才剛完呢,又讓他去查抄威遠侯府,真是,一點兒也不讓他安生啊!

與李遠的腹誹不同,謝國公府之事,已傳遍京城,滿城嘩然,且之後相當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平息。

但不管京城之事如何,現下,都不關花映雪他們的事情了。

他們現在面對的困難和問題,實在太多,早已無暇顧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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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揣好了,幾時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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