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陸彥翀的退讓
葉韶卓無語瞥了他一眼,才剛萌了點兒芽就盲目樂觀成這樣?真沒想到流連花叢的浪子,半生歸來卻成了個戀愛腦。
那可是陸彥翀,真不知道他憑什麼說得這麼篤定,就憑那點兒虛無縹緲的芽尖?
葉韶卓提心弔膽開着車,時不時瞄瞄反光鏡,再看看天窗,生怕一個掃射,他連人帶車報廢在這兒。
結果一路暢通離開莊園地界,他詫異看向程京南,真這麼能耐,從陸彥翀手裏把人帶走,還能全身而退?
程京南對他的狐疑視而不見,兀自撥弄着手機,“郊區那邊怎麼樣了?”
葉韶卓抽了根煙放到嘴邊準備壓壓驚,含糊回道:“等你下令呢,誰知道你這麼就出來了。”
程京南凝了凝眸,“暫時不動,等陸彥翀聯繫我再說。”
葉韶卓吐出一口白煙,嘖了一聲,“你弄了這麼久,不就是想救出裴勵城好跟你心上人邀功嗎?就差臨門一腳,你不急了?”
程京南降下車窗,看着反光鏡笑了笑,“要是陸彥翀中途攔了我,那今晚就必須行動,但他沒攔。”
“有什麼說法?”
“他把裴望渝看得很重,不會輕易動裴勵城。”
否則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程京南走。
最後那番話,陸彥翀終是聽進去了。
他或許佔有欲變態,但還不至於分辨不出眼下的狀態,裴望渝再經不起一絲一毫的折騰了。
程京南猜得沒錯,他走後,陸彥翀就下令讓阿淮撤走了所有人,不是不惱,而是他發現,在殺機頓起的剎那,他清楚感受到心裏忽然冒出來的那抹恐懼。
可能裴望渝自己都沒察覺,她現在看似跟正常人無異,在醫院時,她經常站在窗邊發獃,一站就是一兩個小時,她自己卻以為只有一小會兒,甚至幾分鐘。
上一秒說過的話,下一秒就不記得自己說過,一直重複。
尤其是晚上,她總共的睡眠時間不超過四小時,還全是淺眠,十點睡覺,要到凌晨三四點才會淺眠一會兒,一丁點響動她都會醒,陸彥翀叫人給她打了安定,這才沒讓她熬垮自己。
早上在金瀾灣,她說給陽仔燒東西,可她忽略了一點,她是空手去的,金瀾灣也不會備着那種東西。
陸彥翀怕刺激她,所以才沒拆穿。
沉默許久,陸彥翀轉身看向面色焦慮的秦稚棠,他腦中快速閃過了一種念頭。
阿淮很清楚他幽深的眼眸傳遞出來的信息,“翀哥。”
陸彥翀不為所動,這種時候,除非裴望渝來勸,否則誰都攔不住他。
阿淮后脊發涼,拚命給嚇傻了的秦稚棠遞眼神,提醒她給翀哥服個軟。
秦稚棠接收到信號,她也怕了,剛才那抹紅點出現在陸彥翀額頭的時候,她就害怕到極點。
在曼萊,陸彥翀被人用槍瞄準頭,只需要幾秒,他就會被爆頭。
而他基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這樣的威脅,就是跟陸濟輝撕破臉皮那會兒也沒出現過。
況且他手上還有讓政府都要忌憚的武裝力量。
而他剛才卻被動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秦稚棠不敢去看陸彥翀的眼睛,哆哆嗦嗦叫他一聲,“哥...”
“我不是你哥。”
陸彥翀想到秦安婷,壓下了那股可怕的念頭,“我跟你的關係在北州時就說得很清楚,現在,你耗盡了我最後的耐心。”
秦稚棠慌了,“對不起,哥,我不知道...”
“滾!”
陸彥翀咬牙怒吼。
秦稚棠無措地看看阿淮,見阿淮迴避她的視線,她又把目光移到司凜身上。
這時候誰敢說話?
司凜也不敢。
這一瞬間,秦稚棠忽然有了不一樣的感悟,無論是曾經受到的傷害,還是這一刻被陸彥翀放棄的可悲,全都是她自作自受。
陸彥翀是縱容過她的,送她去國外給她準備了頂級的心理專家團隊,他把裴勵城折磨的半死,最後還誅了裴勵城的心。
她幾次三番地找裴望渝麻煩,他也只是斷了她的經濟,但她有陸昱舟和司凜,再不濟還有林濰安和基地那些人。
再怎麼樣,也不會真的讓她吃不起飯流落街頭。
陸彥翀一直在給她機會,林濰安也勸過她,禍不及家人,所有的事情跟裴望渝沒有關係。
她不聽,固執地認為,裴勵城的錯,就得拿命還,既然他沒死,逃過了死罪,裴望渝就得替他受活罪。
所以她一次次地試探,從不痛不癢的絆子,到找人玷污,最後回國親自出面,一次又一次地鞭笞裴望渝,試圖從精神上擊潰裴望渝,要她體驗當初自己曾體會過的痛苦。
她一直覺得自己沒錯,她是受害者,她憑什麼不能做些讓自己痛快的事?
況且還有司凜,當初她去國外幾度自殺,是同在一個國家的司凜每次都將她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每天寸步不離地陪着她,開導她,帶她去做很多事,讓她從痛苦中慢慢走出來。
司凜喜歡陸彥翀,她是很樂見其成的,所以她看不慣陸彥翀身邊出現任何一個可以威脅司凜位置的人。
偏陸彥翀身邊只有一個裴望渝。
這無疑加重了她對裴望渝的怨恨,不知不覺,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裴勵城的恨意完全轉移到了裴望渝身上,這種仇恨悄然之間越來越扭曲。
然現在從頭回想一遍,她驚奇地在心底問自己,她真的有那麼恨裴望渝嗎?
她又為什麼會這麼恨裴望渝呢?
看向一言不發的司凜,秦稚棠好像忽然有了點頭緒,只是沒等抓住便稍縱即逝。
沒人替她說話,沒人敢為她求情,她甚至想,就算此刻打電話給林濰安,那頭或許也只有沉默回應。
來這兒的時候林濰安就提醒過她,別去招惹裴望渝,就算是看在陸彥翀的面子上,別讓陸彥翀難做。
有些事不是不解決,而是要等時機,林濰安讓她耐心一點。
陸彥翀走了,看着他跟阿淮一前一後的背影,秦稚棠眼眶溫熱,她好像被徹底捨棄了。
這次因為自己狹隘的心胸,無知的仗義,讓陸彥翀陷入了一次隨時能丟命的危機。
陸彥翀在車上連着抽了好幾根煙,等待怒火平息,他掏出手機打給程京南。
“裴望渝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