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 175 章

原本在舒曼瑤的兩個孩子過完滿月之後,舒曼瑤就打算帶他們回楊府住着的。就是楊建白不在家,她也是楊府的女主子,沒整天不回家的道理，再說了，還有楊家老宅的人整日裏盯着,舒曼瑤也不願給人落下什麼話柄。

只是她完全沒找到機會提出這件事情，因為到了三月底，春闈就開始了。舒家還有個舒哲明是要參加春闈的，舒家所有的人,上到老太太，下到舒哲晙，除了四個還不懂事兒的小娃娃，剩下的人都在為這次春闈做準備。

舒哲明院子裏的事情,老太太一天能問三次。程氏更是一天五六次的吩咐廚房做些補身子的湯湯水水，春闈可不比秋闈，秋闈每隔三天還是能出來一次的，但春闈，進去九天都是不能出來的，很多的人，秋闈能過，中個秀才什麼的，但大部分都是在春闈上被刷下來，一部分是因為學識不夠，但還有一部分，就是身體原因了。

幾乎有十分之一的人，都是進場之後沒多久被抬出來的。

舒哲明這個倒是不用太緊張，他是從小被舒成業教養大的，舒成業奉行的是君子六藝樣樣精通，騎射好了，身體自然是健健康康了。就好像舒成業，就是讀書人，現在年近四十了，也看着不過三十齣頭的樣子。

舒曼瑜倒是全家更忙的一個，她原先針線活很是普通，現在打算訂親了，一邊要做綉活，一邊還要給舒哲明做衣服，雖然已經到了四月，但是晚上的天氣還是很冷的，貢院考場的那些被褥，都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年了，保暖的功能說不定早就沒了，所以舒哲明的衣服就得多多上心了，不能帶夾衣，就只能是多做幾件單衣。

舒成業每天早早就從衙門回來，雖然舒哲明自己有先生，但舒成業自己當年可是高中過的，當爹的教導的經驗，自然要比當先生的齊全一些。

這家裏一忙起來，五個小孩子，剛六歲的舒哲晙也是小孩子，再加上程氏的那對兒雙胞胎，舒曼瑤自己的雙胞胎，總共六個，全部都歸舒曼瑤管了。

也幸好還有個王姨娘能在一邊幫忙，要不然，舒曼瑤可就要焦頭爛額了，別看只是五個小孩子，但是有兩個還在吃奶，還有兩個正要舉辦周歲禮，別提多不好帶了。也幸好家裏奶娘丫鬟婆子一大堆，要不然，舒曼瑤怕是愁的頭髮都要掉了。

轉眼間就到了四月中旬，舒哲明在舒成業的目送下，拎着自己的籃子到貢院門口接受檢查，然後跟着人流進了考場。舒成業在外面站了半天，等裏面考試的鐘聲響了，他才轉身回家。

若說開始考試前舒家是忙亂的話，現在就是一片焦灼。老太太是整天呆在佛堂里，程氏是每天都要盤算一下等舒哲明回來應該怎麼補身子。到底是親弟弟，舒曼瑜每天也靜不下心，索性就跑到舒曼瑤這裏逗弄小孩子，每每將孩子弄哭，然後被舒曼瑤沒好氣的給趕出門。

九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一大早，老太太就連忙吩咐人備車：“快快，再去請了李大夫，讓李大夫跟着坐車過去，這考試啊，可真是個熬人的事情，哲明身子雖然一向不錯，但是在那裏過了九天，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了。還有熱水要準備好……”

程氏笑着點頭：“娘您放心，熱水熱湯我都讓人準備好了，哲明的院子剛剛讓人又去佈置了一遍，特別是他的卧室，我已經讓人點了些熏香，被褥都已經鋪好了，院子周圍也清理過了，保證是又安靜又舒服，哲明回來就能睡個好覺。”

舒哲晙在一邊跟着喊：“我也要去接大哥！”

舒曼瑜也有些焦急，她比別人更多了幾分擔心，舒哲明是她親弟弟，她要擔心，這次蔡宇珩也參加了春闈，之前爹爹可是說好的，若是蔡宇珩能中舉，他們的親事才能提，若是不能中舉……事關終身，她怎麼能不着急？

“祖母，母親，我也想去。”猶豫了大半天，舒曼瑜開口說道，老太太正要說話，就聽外面傳來舒成業的聲音：“你去幹什麼？你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姑娘家家的，整天就惦記着往外跑！你女戒白學了是不是？你就瞧着你祖母和你母親心軟不捨得罰你吧，這次我不和你計較，下次你要是再這麼沒規矩，咱們家的家法可不是擺着看的！”

舒曼瑜立馬縮縮脖子藏到老太太身後去了，那家法，真是誰挨過誰知道，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舒曼瑜自己也是奇了怪了，當初自己怎麼就忍了下來呢？

舒成業進來瞪了舒曼瑜一眼，給老太太行了禮，這才說道：“我帶哲晙一塊兒過去就行，娘您在家裏等信兒吧，不用着急，哲明的學識，我還是有把握的，就是中不了一甲，也絕對是能進二甲的。再說了，哲明年紀小，就算是這次失誤了……”

沒等他說完，老太太立馬呸呸呸的吐了兩口：“胡說什麼呢，快呸掉！我大孫子才不會考不上呢，你個臭嘴巴！”說著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啊，佛祖在上菩薩在場，剛才的那些話不算數啊，我大孫子是一定能考中的！絕對會考中的，你們一定得保佑我大孫子啊，要是他考上了，我就給你們供奉三隻羊！”

舒曼瑜躲在老太太身後偷笑，舒成業嘴角抽了抽，又抽空瞪了舒曼瑜一眼，安撫了老太太兩句，就帶了舒哲晙往外走，李大夫也在門外等着，三個人一起坐上馬車到貢院門口。

不過到了那條街，就發現一整條街都差不多被堵上了，人來人往，車來車往，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了。大家都是踮着腳伸着脖子往裏面看，外面守着的侍衛一個個繃著臉，拿着長槍警惕的看着外面的人群，貢院門口十米之內都不許人接近。

好不容易等到考場裏面響起鐘聲，原本等了一天，已經等的有些精疲力盡的人們頓時都來了精神，眼巴巴的盯着門口看。

有些考生一出來就暈倒了，立馬有侍衛過來將人抬到一邊的房間裏，那裏有大夫專門在等着。不管是精神好的還是精神不好的，不管是有沒人來接，反正很快，眾人就散佈在人群里了。

舒成業也很着急，但是他來的有些晚，車子只能在半路等着，他領了兩個小廝好不容易擠到門口，考生都已經走了一大半了。盯着出來的人一個個辨認，終於在靠後的地方發現了舒哲明，先掃一眼，見他精神還好，微微鬆了一口氣，立馬招手叫道：“哲明，這裏！”

舒哲明一抬頭就瞧見了，連忙過來，舒成業也來不及說話，這人來人往的，一不小心就要被衝散了。拽着人先回馬車才是，一上去，就將舒哲明的手腕遞給李大夫。

“大少爺身子底好，這次不過是有些疲累，耗神太過，並無大事。”知道舒成業着急，李大夫也不多說廢話，笑着安慰了兩句：“並不用開方子，大少爺回去只要休息兩三天就行了。”

舒成業這才徹底的將吊在心裏的那口氣給鬆掉，又轉頭問舒哲明：“感覺如何？累不累？快，先喝一碗湯，你母親昨晚上就讓人準備的，半夜就開始熬了，最是補身的，先喝點兒。”

舒哲明點點頭，捧了湯碗喝。舒成業也不問他考試的內容，只安慰道：“回去好好休息，別的先不要想，一會兒我讓人去給你先生打個招呼，你回去睡一覺，明兒再去你先生那裏。”

“嗯，好，多謝爹爹。”舒哲明笑道，舒成業揉揉他腦袋：“和我還客氣什麼？快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吧。”

到了家，李大夫靜悄悄的下了馬車告辭走人，舒成業雖有些捨不得，還是將舒哲明給叫醒，和他一起回府。老太太也心疼孫子，見孫子雖然精神還不錯，但臉色不太好，頭髮也亂糟糟的，身上都有味兒了，也不着急發問，連忙趕人回去休息。

舒哲明這一休息，就一覺睡了到了第三天中午。舒成業索性派人將舒哲明的先生給請了過來，兩個人在書房問了舒哲明半天，這才放他到後院。

老太太一瞧見人就摟着心啊肝兒的叫：“可真是辛苦了，這幾天，你一定要好好補補才是，你看看，這都瘦了一大圈了，身上都沒肉了，真是受苦了。”

舒哲明年紀大了，被老太太這麼摟着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臉色通紅：“祖母，讓你擔心了，我沒瘦，我也沒受苦，母親讓人準備的吃食都很好，那肉醬和麵條，用熱水一泡就能吃了，又省事又好吃，我周圍的那些個人，每次我吃飯的時候，他們都在一邊吸口水呢。”

老太太聽的哈哈大笑，舒哲明雖然一向認真嚴肅，在老太太跟前也是願意說些好玩的事情逗老人家的，這會兒就興緻勃勃的講到：“我前面的那個人，進去之後在我左前方坐着，前面三天還好，不過是考些論語什麼的，就是做文章，到第四天，是要考算學的，那個人忽然就跟瘋了一樣，扯着自己的頭髮大叫，後來就被侍衛給帶走了，我瞧着，他算學不好，肯定是做不出來才發瘋的。”

老太太很是不解：“你們還考算學啊？”

“嗯，考一些簡單的，我們這次主要是考舉人，所以算學的題目都很簡單。若是打算考別的，這算學就還得再考一次。”舒哲明笑着說道，朝廷的考試其實是很多的，有專攻算學的，也有專攻物理的，還有專攻地理作圖的，更有專攻河道治水的。

朝廷大大小小的考試每年都要有兩三場，春闈不過是更普遍更大型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