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人生大選擇
風兒參加過高考之後回來了，頂着烈日伴着知了的叫聲回到了老闆娘的小店裏面。風兒如今的個子也長大了瘦瘦高高，一臉的書卷氣，一雙眼睛深邃比同齡的孩子明顯成熟了堅毅一點。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何況風兒是在複雜的情況下單親的家庭里長大的，整個人明顯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人也敦厚老實肯干，進到後天井就忙着摘菜洗菜為母親減輕負擔。老闆，老闆娘對母親很好，今年他們家又是蓋房子，又是娶兒媳婦格外的忙，店裏的活大多有母親在張羅，風兒是個懂事的孩子，趕緊幫母親分擔著，何況自己放假了就住在這裏？！
青趕緊的把店面里所有的活都弄好了，把早晨沒有賣完的點心東西歸到一邊，桌椅板凳全部擦模打掃乾淨，鍋碗瓢盆全部放在大盆里，好好的洗刷乾淨，老闆老闆娘在與不在都一樣。老闆和老闆娘分別提了不少的肉菜什麼的又回來了，老闆累的吃不住面色不太好看，老闆娘累的吃不住唉聲嘆氣的，兩個人先後到了家裏，老闆娘把菜提到後面天井看着風兒在幫着摘菜，放下了菜來到了店面裏面，一屁股坐在一邊，“青，你這兒子是生着了！看看我們家那東西？什麼個玩意？！念書念書不行，幹活幹活不罩！娶個媳婦都比人家多花好多錢，不給他娶還不行，總不能讓人家說我們這做父母的不管不問？！”
青看一眼老闆娘不由的笑了繼續刷着碗，“那是你這個人非要搞得那麼好。”
“我不是想着一把都搞了？！省的老二的到時候又要搞一趟？這事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都是要搞的。”
老闆疲憊的一抖圍腰裙系在自己的身上，“這下步子跨的夠大了吧？！欠了那麼多的外債？！趕緊過來幹活，風兒都忙着在一邊幫忙，讓那倆小子也過來乾乾，憑什麼老子幹活累的要死，他倆在後面逍遙快活？！”
老闆娘無力的擺擺手，“你去你去，我這渾身不得勁，我要坐着好好歇一會，腰疼腿抽筋。”
青看着老闆匆匆的到後面去喊着大寶二寶，忙着又看看老闆娘那體力的樣子，不由得心想格外的有點擔憂，老闆，老闆娘為人非常的好，為了他倆兒子也是非常的盡心儘力，他們所有的積蓄都為了兒子們蓋房子結婚全用了，這時候問他們借錢，他們肯定是沒有的，他們自己還欠了一大批的外債。萬一風兒要是考上了該怎麼干？考上了就要一大筆的學費，還有住宿費一大堆的，只怕那時候就不能拿柴禾到人家學校去兌換了。那該怎麼走呢？怎麼才能夠得到一大筆錢呢？青盤盤自己所有的親戚都窮的差不多噹噹響，這幾年大家也就忙這個日子過的蒸蒸日上吃飽飯而已，絕大多數家裏面都是沒有餘多的錢的，想借都是沒有門路。各家也有這樣那樣的事情，哪裏才能夠余到錢呢？青也盤盤自己家裏除了滿山的樹，別的什麼也沒有了。青現在也不敢問拴柱要錢了，拴柱長年累月都是在外地在合肥，他在公司里掙的所得都被他的大嫂子控制住了，他乾的私活掙的錢維持自己的生活，還要維持他自己小家的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接濟自己這一邊的很少，再說，自己也沒有資格問他要錢，他又不是自己的丈夫，又不是自己的家人，又不是自己的親戚。青的心裏都愁壞了！孩子如果能考上大學是高興的事！也是犯愁的事！青不知道從哪裏能夠冒出一筆錢來？青心裏也想着在老闆娘這裏恐怕不行了，兒子要是到外地或者是外省讀書的話，那花銷更大，自己恐怕也要去出外地打工了，只有自己多掙一點點，才能解了兒子的燃眉之急。可是自己只會洗個鍋刷個碗摘個菜又沒有一技之長，自己出外打工能幹些什麼呢？……青是把自己個人的能力，家庭的收入及各家的經濟情況一一的在心裏好好的盤算了一遍又一遍。
風兒幫着母親幹活，心裏也盤盤自己估計可能會考上大學，自己對自己非常的自信。那麼考上大學之後，自己就帶着母親離開這地方。老闆和老闆娘對自己母子兩個非常的好，但是工資實在太低了。自己要和娘待在一塊，自己不知道自己會選擇哪裏，到時候看自己的分數，那娘也會跟着自己一塊走的。風兒好好想想，這麼多學校當中哪裏地方能夠去呢？風兒不敢去有些大城市，比如上海，北京這些就怕物價貴，自己搞不起。再說也不知道這些上海，北京的名校自己能不能考得上？風兒對外面的世界幾乎上還是非常的不了解，只是聽各個人東一言西一語的說上幾句。風兒只想帶着母親逃離這地方，這地方的流言惡語非常的麻煩，娘和拴柱叔的關係也非常的微妙，同學們暗地裏面都嘲笑自己的娘不正經，嘲笑自己是個軟趴趴不正常的人，風兒自己現在還沒有辦法，沒有能力解決這一切，只想趕緊帶着母親離開這地方，和這地方斷開。一切都要等到自己成績單下來之後就有了結果。娘倆愁的方向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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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紅今天趕集來賣了自己帶來的東西，這會拿着擔子跑了過來。青正好收拾好店裏面的東西一切完結了，看到了月紅趕緊忙着給月紅端來了水。月紅把擔子什麼東西放在門外，自己接過青的水杯拉着青一塊到了後天井進了青的房間。“青，你托我打聽的事情我打聽清楚了，我和你志有哥一塊也上山幫你看了看，你家山上的樹大約能賣個五六千塊錢。”月紅和青小聲的說話風兒還是聽到了，風兒心裏非常的奇怪，母親和月紅嬸嬸為什麼要商量着賣樹呢？月紅和青知道賣樹這是犯法的事情，所以兩個人都非常的謹慎又小心。
青心下非常的猶豫，“我心裏面猶豫了好些天了，五六千塊錢恐怕太少了，我現在還不了解外面是什麼個情況，我聽有的人家孩子說五六千塊錢只夠住宿費。”
月紅一聽這話真是沒有門了，“那這可怎麼辦？沒有更好的招了，就這下王莊的老王頭還頭昂昂的說是不幹了，說通破天只能給五六千塊錢。”
青聽着這話心下也格外的着急。“不知道學費又要多少？還有住宿費，今年可以把樹賣了，明年又怎麼干？”月紅聽到這些話都昏倒，是啊！是啊！這些面前的問題真是難解決呀？就是沒錢！所有能想的招都想了，所有能出的路都出了，也就這麼一點點了，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風兒看着娘和月紅嬸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說完了，月紅嬸嬸垂頭喪氣的走了，娘也焦心焦慮的回來喝着水，風兒輕輕的問娘，“娘，你和月紅嬸嬸悄悄的賣樹給做什麼？”
青沒有辦法左右看看，拉著兒子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娘怕你考上大學之後學費沒有，住宿費也是要錢的，還有生活費，娘不得多準備一些？咱們家所有的錢加起來萬把塊錢，這還是你拴柱叔上次留給我們的，這兩年你拴柱叔撐着他那個家也不容易，就這他也從中間抽了兩千塊錢回來給娘，可是娘算來算去這個錢不夠用，娘在這邊工資非常的低，一年才360塊，三年二千不到，”青小聲的說著話，抬頭警覺的看了看老闆和老闆娘不在這邊，“娘心中非常有數，急的不行，娘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你辛辛苦苦考上大學，娘要拿不出錢來怎麼辦？所以娘早就偷偷讓你志有叔叔和月紅嬸嬸幫着娘去問問，我們家裏不只有滿山的樹嗎？還有什麼？”
這是個問題！風兒非常理解母親所做說的這些話，也理解母親所思慮的這些事情，這些事情也是非常現實的事情。“娘，我不知道我能夠選擇哪裏的學校，也許我們到了那邊的時候，會有別的路子可以走。”
“娘也好好的看看娘自己能幹點什麼，娘沒有手藝，只能有一點出點苦力，估摸着工資也不會高。那麼下一年該怎麼干呢？”
“娘，我聽許老師說過我們可以勤工儉學，就是我也可以去打工。”
“那不耽誤你的學業？！那就得不償失了。”母子倆好好的聊聊這面前看不到光亮沒有路的前途。“娘是把家裏所有的親戚，所有的人，所有的路子都想過了，就是沒有一條出路。”
風兒也低頭沉思着，這確實是個非常艱難的問題！現實的問題！
估計了分數，拿過了成績單，風兒報考了南京大學，以前光聽拴柱叔說南京非常非常的好。風兒聽到許老師說過，南京也非常的不錯，估計應該比上海稍微要慢一點點吧？不至於生活標準那麼高吧？風兒非常體恤母親的不易，知道拿更多的錢，母親根本就沒有這種能力，自己也沒有這種能力。
許老師好好的拍拍風兒的肩膀，為風兒的這一決定也無可奈何，風兒是個非常懂事並且明理的孩子，他這麼做也沒有什麼對和錯。雖然以他的分數能報考更好一級的學校。風兒考慮的也是現實性的問題，風兒的娘是一個單親母親，帶着一個孩子非常的艱難。拴柱那個人是不錯的，但是他名義上不是風兒的親生父親，也和風兒娘不是夫妻關係，他要不承擔這個責任，沒有任何人能夠指責，但是風兒要是報考好一點學校，他的母親是根本承擔不起來的。南京大學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大學。在哪讀書都是一樣的，只要本人好好乾願意干努力干，都會有一番成就的。再高分再理解再高再好的理想再有實力，在和現實的碰撞中還是要屈服於現實，現實就是一把殺豬的刀！
風兒猶豫來猶豫去回到了老闆娘在店裏，揣着成績單並沒有和老闆娘說明自己考上了，只是平淡無奇的走到後天井幫着母親幹活，老闆娘一直希望母親一直幫着他們幹活，這個是老闆娘和母親相處的關係比較好，無可厚非，但是老闆娘這裏的工資太低了，供養不起自己，再說自己也想和母親在一塊，自己必須要帶着母親和自己去南京，那老闆娘肯定會非常失望的。老闆娘看着風兒這孩子平時都是非常自信的，今天畏畏縮縮的不做聲，心裏想着是不是沒考上呀？沒敢做聲，也沒敢問問。老闆娘心裏非常的清楚的，高考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考不上非常的正常。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是非常乖巧的和他母親擠在一張床上面，孩子是非常有自尊心的，別把這孩子搞惱了。
青在後天井中摘菜，看著兒子默不作聲悄悄的蹲下來幫着自己幹活，好好的看了看兒子，看著兒子的表情，好像兒子心情非常的不好，難不成沒有考上？沒有考上也太正常了！這地方好多孩子都是非常聰明的，何況外面還有那麼多的孩子？大家可都在一個馬槽裏面搶食啊，那是不容易！沒有考上就沒有考上，現在自己不能太問着他，問着他兒子心裏不舒服，加重兒子心裏的負擔，不行明年再復讀一年唄？！
忙完所有活天都已經黑透透的，娘倆終於收拾好了搞乾乾淨淨的，娘倆坐在小房間裏面，風兒這才從懷裏拿出揣了一天的成績單錄取通知書，青接過錄取通知書並沒有看清楚看明白，青也不識太多的字。風兒輕輕的柔柔的聲音告訴母親，“娘，我考上南京大學了。”青心裏非常的驚喜，眼睛裏面都冒光，真沒想到兒子是考上了！原來還以為兒子沒有考上，沒想到這小子真能揣得住事？！回來不動聲色，沒有跟自己說。“這是錄取通知書，娘，我選擇這個學校是因為學費也不貴，住宿費各方面都比較好。娘你和我一塊去的吧？”青喜極而泣眼淚滾滾的往下流着，這會肯定的點點頭。風兒知道母親會願意和自己一塊走的，多年來母親的夙願就是自己考上大學，她和自己一塊離開這個地方，“那咱娘倆就要趕緊準備忙着要去南京了，這邊老闆和老闆娘對你也非常的好，他們非常希望你一直留在他們這邊，現在的情況是九月份你肯定跟着我一塊走了，馬上你就要跟這邊老闆娘老闆說清楚，老闆，老闆娘對你一直非常的好，他們肯定捨不得你走。”
青深深的嘆了口氣，把錄取通知單交給兒子放好，又伸手抹了自己的眼淚，“老闆，老闆娘是非常希望我留在這邊的，但是他們也知道我會隨着你走的，再說今年也行啊，老闆娘的大兒子大兒媳婦都已經結婚了，也能幫他們搭把手了。我在不在這兒乾的也無所謂了。”
“娘，那你考慮好了怎麼說嗎？我拿錄取單回來的時候都沒有敢告訴老闆娘，我已經考上了，我害怕他們知道你跟着我走，對你和我都不好了。”
“放心吧！他們雖然心裏會有一點不舒服，也捨不得娘走，但是他們會讓娘走的。”
拴柱知道錄取通知單陸續下來了，也打電話回來問問風兒考的怎麼樣？青握着電話如實的告訴了拴柱，風兒被南京大學錄取了。拴柱聽着開心壞了，“這小子？！就是能！你收拾收拾吧，你和老闆娘他們說清楚了，準備準備馬上來合肥。我這兩天忙完了，安排好了，馬上就回去接你。”青聽着這話心裏有一點點彷徨了，青心裏面知道早年是和兒子就說好了，準備兒子考上大學，自己就隨著兒子一塊去了；現在拴柱讓自己和他去合肥？！拴柱心裏面怎麼想的青也是明白的，在拴柱的心裏面一直把自己當成是他的老婆，拴柱這會又迷糊了，他自己已經有老婆了，自己不是他的老婆，可是拴柱一直就是這麼霸着。自己現在要是離開了拴柱其實也行的，自己現在已經知道了，通過自己的勞動自己可以到人家店面裏面去打工，無外就是工資高點低點罷了，結束這種紛繁複雜又亂的關係。其實兒子不跟自己說，兒子心裏也承受着非常大的壓力，同學們都嘲笑他，他心裏是有數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堅持一直奮發努力，要考上大學帶自己離開這地方。兒子自己幼小的心靈裏面就有一種非常不願意自己和拴柱這樣不明不白的關係，雖然他非常喜歡拴柱叔，但是拴柱叔已經另娶她人了，就是別人的父親，別人家的丈夫，別人家的人了，這一點兒子非常的越來越清晰的明白這一點。兒子不說，但是自己能看得清楚聽進心裏想的非常的明白，兒子是不同意自己和拴柱在這樣不明不白的摻和在一起。自己和兒子多年前也曾約定過讓兒子考上大學，自己跟着他一塊生活。但是拴柱這會子說出來讓自己和他去合肥，自己能不能和他斷了呢？如果能斷了的話，那麼大家都各自生活，各自的也挺好的。只是拴柱已經打電話說自己要和他去合肥，只怕自己不能斷了呀？只怕拴柱根本不願意斷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