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母親和弟弟
張瑞鳳和謝燊在門口等她。
張瑞鳳一回到家,看見院子裏晾的衣服,水缸里的水也是滿的,就開始跟謝燊念叨:“你姐怎麼那麼閑不住呢,剛好點就挑水。”
謝燊跟她說:“我姐心疼你嘛,她不挑你就去挑,你又不讓我挑。”
張瑞鳳看了看兒子那點小個,說道:“你再等等吧,別再給壓的不長個了。你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和你爸也沒讓她挑過水。而且,你這點個子,挑個扁擔那水桶都離不了地吧。”
謝燊被老媽打趣的眼神看的惱羞成怒,大吼一聲:“媽!”
張瑞鳳笑道:“你嚷嚷什麼呀!實話聽不得了!”
謝燊梗着脖子說道:“我可以提水,不用扁擔,一次提半桶。多跑幾趟。”
張瑞鳳想了想,說道:“那明天你試試吧。小心你的小胳膊,別給墜脫臼了。你是男子漢,總要頂門立戶的,以後還要給你姐撐腰,多干點活沒壞處。”
謝燊笑道:“我知道,我小心着呢。”
“你姐這是又幹嘛去了?”
謝燊跑到張瑞鳳的房間看了看,簸箕和籮篩都不在,“應該去磨面了。我去迎迎她。”
兩人剛走到門口,謝贇就回來了。
一看見她,張瑞鳳就迎上來,從她手裏接過簸箕,嗔怪道:“你不舒服就在家裏躺着,這些事等我回來再干。你弟弟去干也行。”
“你們走了沒一會我就好了,木木中間回來看我的時候,我都已經洗完頭擦完身子正在洗衣服呢。”
就好像她叫斌斌一樣,他弟的名字也是個生僻字,所以有了個小名叫木木。
據說他們倆的名字是她爹謝檀跑到鎮上找到一位建國前在私塾里當教書先生的老學究給起的,要寓意美好,老學究給了他三個字,贇(yun)、燊(shen),還有一個烜(xuan)字,只是他這一生短暫,只生了兩個孩子,後面那個字就沒用上。
她在現代的時候,名字是院長媽媽給起的。她手邊一本大字典,給每個孩子都取了個寓意美好的名字,就希望這些生來就因為各種原因被遺棄的小孩能有個美好的未來。
“你還洗了頭!”
張瑞鳳大驚。
她看了看謝贇已經干透了的頭髮,雖然已經編了起來,但看起來絲絲分明,乾淨清爽,確實是洗過了。
她抬手輕輕給了謝贇一巴掌,“你剛退燒,洗什麼頭啊,要是着了涼再燒起來怎麼辦?”
“我昨天幹活出了一身汗,晚上回來淋了雨,當時就覺得不舒服,也沒有洗,今天退燒又出了一身汗,全身都黏糊糊的難受死了,頭髮都快餿了,而且頭皮癢的很,不洗怎麼行?”
張瑞鳳撇撇嘴,想說餿點就餿點,癢了就撓一撓嘛,總比洗了再重複發燒要強。而且,這幾天開始秋收,大家全都累的回家吃完飯倒頭就睡,根本沒有閑工夫洗頭洗澡,個個都灰頭土臉的,最多洗洗臉擦擦身,誰比誰也強不到哪兒去,大家都一樣埋汰。
但是她看了看女兒,發現她心情不錯,狀態也很不錯,應該是不至於再複發了,癟了癟嘴,到底沒再說什麼煞風景的話。關鍵是乾淨清爽的閨女,她看着也覺得亮眼。
放過了謝贇,張瑞鳳跟謝燊說道:“你趕緊去生火,我做點貼餅子,家裏還有點小米,再煮點小米湯給你姐喝。”
“哎。”
謝燊答應着就跑。
張瑞鳳又跟謝贇說:“你去喝點水歇會,別看你現在退燒了,身子還虛着呢,能歇就歇着。下午你也別去上工,明天再說。實在閑着無聊你就收拾一下屋后那點自留地,把咱家種的那點玉米給掰了。我看也熟了。”
“行。”
謝贇沒再推辭,接受了母親的好意。
她家院子有前院和後院,後院大概有一分地,六十多平米,一直都是種糧食的,種小麥和玉米,前院除了養豬養雞養兔子,邊邊角角也種着地瓜,都是能頂飽的東西。等到地瓜收了,就能種上蘿蔔,冬天也就有菜吃了。
謝贇回到自己房間,坐在床沿上休息。
謝燊來到灶棚子,先拿起早上剩的貼餅子往嘴裏塞,那是留給謝贇的,她沒吃,謝燊就吃了,怕張瑞鳳說他,還解釋了一句:“我把剩的吃了,給我姐吃新的。”
張瑞鳳笑道:“吃你的,我還能說你不成。”
她兒子不是那種白眼狼孩子,不是要搶佔姐姐的東西,她心裏一清二楚。
謝燊嘴裏叼着貼餅子,給大灶起了火,張瑞鳳負責貼餅子,一邊幹活一邊誇:“你姐今天這麵粉磨得細,貼出來暄乎。晚上我發點面,明天早上起來蒸包子吃吧,南瓜餡的。”
“好。給我姐單拌餡,給她放個雞蛋吧。”
張瑞鳳笑了笑,用手背碰了碰兒子的腦袋,心裏嘆了口氣,說道:“咱們都吃一樣的,媽多放一個雞蛋,秋收了,累,咱都補補。”
這些年,為了還超支,家裏省吃儉用,雞蛋幾乎一個也沒進嘴,全都拿去換錢了,兩個孩子跟着她吃苦了。
張瑞鳳看了看兒子,心裏一梗,吃的這麼少,還能長得這麼好,不得不說,都是孩子們自己的功勞。
哎呦喂,她就是個偽君子、真小人,嘴上說著不能占集體的便宜,讓孩子們全都規規矩矩的,但是對於他們薅羊毛的行為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真的追究。
她在心裏唾棄自己。
謝燊不知道他媽的心理活動,小臉笑逐顏開,想着明天的南瓜雞蛋餡大包子,口水都差點流下來。
他往大灶里添了點柴,又把小泥爐子點了起來,準備用小瓦罐給謝贇煮小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