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差點‘光榮’了
“行了，快回去吧，明天早起就要出去幹活，還有個旁邊縣的活，咱們沒車，得走過去，估計得兩天，回家跟你媽說一聲。”
不等她回話，王隊長就拎着他那個沉重的工具兜子走遠了。
今天差點沒光榮了，他得回家好好喝點小酒壓壓驚。
隨着王隊長離開，眾人各自散去，周錦新也趕緊往回走，家離得還挺遠呢，這可真是太鍛煉人了。
“大姐，第一天上班怎麼樣啊？”周錦新回到家的時候，小五周錦環第一個衝出來問。
“挺好的，媽呢？”周錦新邊屋往裏頭走邊問小五。
“媽帶着二姐三姐四姐她們去撿煤渣了。”小五跟着周錦新進屋上了炕。
她們這裏家家戶戶都生爐子，即便是夏天不燒炕的情況下，做飯也要用自己圍起來的小爐子。
她們家窮，燒不起好煤，所以她們姐妹經常去翻撿別人家燒過倒出來的爐灰，那裏頭還會有沒燒盡的煤渣，她們撿回來繼續用。
想到這，周錦新有些心酸，這個年代的人都不富裕，可她們家算是這些人裏頭最窮的，他媽一個沒上過學沒上過班的婦女獨自支撐着家，該是多不容易。
這會兒她對這個身體的媽也沒有了之前的那些怨懟。
“唔~”
躺在炕上的周文強發現大閨女回來，嗚嗚的想說些什麼，無奈，口水又順着嘴角流出來，卻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爸，你放心吧，我上班挺好的，王隊長和趙叔他們都挺照顧我的，我沒幹啥活。”
周錦新邊將她爸扶起來靠坐在炕上邊給他擦去了嘴邊的口水，又拖着兩條酸疼的胳膊給他活動雙腿。
沒敢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訴他爸，只說了不讓他擔心。
“唔~唔～”周文強又試了幾次還是沒能說出話來，無奈的點了點頭。
“你放心吧爸，等我拿了工資就帶你去大城市看病，你就安心養病吧。”周錦新安慰着她爸。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個年代有沒有能治這個病的地方。
“小五你陪着爸有事叫我，我去做飯。”
周錦新安頓好了周老頭又拉過想出去玩的小五這才轉身又出去了。
來到外間，掀開水缸的蓋子，還有足足半缸的水。
又看了看那大土灶，周錦新慶幸原身都是做慣了這些活的，還有着本能的記憶，要不然她恐怕又要被她媽教訓了。
熟練的燉了一鍋的白菜蒸了粗糧飯，周錦新甩了甩膀子，這樣算不算活動開了呢，可別明天早上真起不來了啊。
“老大回來了，上班咋樣？”
姚亞文帶着三個閨女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在院子裏頭甩胳膊的大閨女，趕緊問了問。
“挺好的，王隊長他們看着我爸的關係挺照顧我的，沒讓我幹啥太重的活。”
周錦新趕緊接過了她媽挎在胳膊上的筐，裏頭有將近半筐還沒燒盡的煤渣。
看來今天收穫不算太好啊。
她熟練的將那些煤渣倒在原本就在院子裏的那堆煤渣上，又磕了磕筐子，掛在了屋檐下。
“你爸上班的時候就是人緣好，要不人家能這麼照顧你？”
姚亞文一聽閨女沒幹啥重活也鬆了口氣，還不忘吹噓老頭子人緣好。
雖說她更心疼小閨女一些，可是這大閨女也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出去要是受委屈了，她也難受。
“嗯，趙叔他們還說改天要來看看我爸呢。”
對於姚老太太的話周錦新不否認，她爸人緣是不錯。
“我們明天要去外縣幹活，隊長說要兩天，我明天早早就得走。”
周錦新邊盛着鍋里的白菜，邊說。
“啥？你一個大姑娘，還讓你跟着出去幹活啊？”
聽到閨女這話，姚亞文不樂意了。
這大姑娘家家的總跟着一群老爺們一起出去幹活，方不方便不說，他說出去也不好聽啊，再有那些碎嘴子的婆娘編排編排，她家閨女臉面還要不要了？
“媽，這工作就是這個性質，還能因為我給改了啊。”
周錦新也不願意去啊，可是有啥辦法，聽說出去幹活還能多掙點工資呢。
她爸從前也經常出去幹活，這兩天還是短的，有時候出去一走就是十幾二十天，一個月咋也能拿到四十來塊。
在這個普通廠里工人只能賺三十幾塊錢的時候，這就是高工資了。
“姐，你今天幹了些啥活啊，我咋看你袖子都破了呢。”
還沒等姚亞文再說啥，老三周錦玲扯着周錦新的袖子問。
“沒幹啥，就是砸了會兒石頭，這袖子可能是不小心刮在工具上了吧，沒事兒，一會兒吃完飯我縫一下。”
周錦新看着自己的袖子，袖口的確有着一塊劃出來的口子，她都沒注意是什麼時候刮的。
砸石頭，幾個妹妹不知道，可是周文強和姚亞文是知道的，看着周錦新破了的袖口，周文強面露擔憂之色，姚亞文也是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她還能說什麼？孩子不跟家裏抱屈就不錯了，要是能，她都想自己接了這個班去吃這個苦。
“吃飯吧我都餓了，大姐做的菜可香了。”
小五看着大家都不說話，默默的看了眼已經擺在桌上的飯菜，忍不住小聲說。
“哎呀，我才看見，你個敗家的玩意，這是放了多少油啊。”
姚亞文看着菜上飄着幾朵油花花心疼的直拍巴掌，拿着勺子就要把油花撇出來。
啊？哎呦她給忘了這個事兒了。
她家油罐子早就，見底了，她媽一直不讓買，說是留着那點油底子過年時候吃了再買。
她這從前做飯習慣了放油，這會兒猛的沒能想起來，這不就把油罐子給清了么。
要說從前他們家也沒這麼節省，可是自打她爸病了，他們家不說揭不開鍋，也差不多了。
從前攢下的票都被她媽悄悄拿出去換了錢給他爸看病了，這早就見底的油壺，她媽早就說要留着過年的時候吃的。
“媽，我一時給忘了，我頭一天上班，就算是給我慶祝一下吧。”
周錦新看着她媽心疼的樣子，沒辦法只能小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