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悲
痛苦的,不甘的,幽怨的乃至於讓人沉浸在其中難以自拔的絕望。
聽到這心音的時候,我妻善逸還以為自己的耳朵終於出問題了。
大哥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
他為什麼這麼難過?
桑島慈悟郎緩緩開口說道:“要是最近不忙的話,就幫着你訓練訓練你的師弟吧。”
又是這樣。
獪岳把頭埋進胸口裏,聽到這話鼻子酸的厲害,咬着牙點了點頭,覺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氣來了。
“嗯。”鼻腔發出道氣音。
桑島慈悟郎看到獪岳這副模樣,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他輕輕地摸了摸獪岳的頭。
“別總是這麼繃著臉,你還只是個孩子呀,小小年紀的,別老是苦着張臉。”
獪岳不說話,只是專心埋頭吃飯。
桑島靜靜地看着他這副死倔的樣子,只能在心裏無奈嘆氣。
等到周圍都安靜下來,他聽到了一句“很累,先去休息了。”
我妻善逸茫然的抬起臉來,注視着獪岳頭也不回的離開,那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有些落寞
熙子站在獪岳肩膀頭回頭深深地看了眼這對師徒,總感覺今天到了桃山後的獪岳很不對勁。
房間裏,獪岳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重重地摔在床上。
他將臉埋在蓬鬆的被子裏,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眼神渙散。
只有熙子是不一樣的,只有這隻小烏鴉滿心滿眼的都是他,只有這隻小烏鴉。
只有…這隻小烏鴉。
是啊,他只有這隻小烏鴉了。
熙子…能不能…不要變回去了,就這樣吧,作為鬼一直陪着他。
烏鴉的壽命沒有人的長久,更比不上鬼。
只要他活着一定會好好照顧它。
獪岳翻過身來,目光直直地對上熙子眼中那滿滿的擔憂之色,一時間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樣太不公平了,讓熙子捨棄掉自己原本美好的人生,一輩子只能飲血為生,活在黑夜裏什麼的太不公平了。
熙子會有自己的人生,會離開他的身邊,會有另一隻鎹鴉陪在他身邊,它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想到這個可能,他只感覺鼻子一陣發酸,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的小烏鴉不能是他的,到最後他還是一無所有。
酸楚的滋味如潮水般迅速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個角落,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註:珠世給獪岳傳的信熙子都有看,但它沒有提出要使用變回去的葯,在獪岳死前熙子都不打算用這個葯,就沒想過分開。】
這麼想着獪岳眼角陡然就紅了,口中喃喃低語道:“熙子……我……真的好討厭啊。”
輕柔的羽毛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悄悄地撫過他的眼瞼。
獪岳的話卻如同被卡在舌尖一般,在嘴裏轉了一圈后,最終還是無奈地轉了話頭。
羽毛悄悄撫過眼瞼,獪岳的話舌尖轉了一圈,最後還是轉了話頭。
“我妻善逸,又愛哭,又膽小,又懶。”
“看到女人就走不動道,鍛煉動不動就逃跑。”
“他是我最看不起的弱者樣子。但是比起我,老師更喜歡那個廢物。”
獪岳本來只是想轉移一個話題,結果越說越委屈,把上輩子沒說過的話統統說了。
“當年我跪在地上懇求師傅收下我,跑到昏闕才通過考驗,可那傢伙卻是師傅主動收徒。”
師傅只是指導了我劍技就讓我自己找地方練習,可那傢伙不一樣不管幹什麼師傅都在他身邊陪着他、鼓勵他,憑什麼啊!”
“為什麼,我明明那麼努力,是我還不夠優秀嗎?
什麼要合二為一!我為什麼要和這種一天到晚只會哭哭啼啼的傢伙並肩作戰啊!”
熙子心疼得幾乎要碎掉了,在獪岳臉上蹭了又蹭,全然忘了這對師兄弟今天才剛正式見面。
獪岳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宿,熙子也一夜未眠。
也不知道桑島慈悟郎是心大還是故意給這對新鮮出爐的師兄弟空間,總之第二天一早桑島慈悟郎讓他照顧一下師弟,就下山買鹽去了。
“喂,該醒了吧?”獪岳一腳踹在了善逸的腿上,我妻善逸默默從被子下面探出一雙幽怨的金色眼睛。
“大哥,這天還沒徹底亮透呢。”
獪岳雙手抱胸:“我知道,所以呢?”
我妻善逸拉着被子蓋過腦袋翻過身。
獪岳伸手“碰”的一拳砸在我妻善逸的枕頭邊上,“不要一副什麼都聽不懂的樣子,起來。”
“大哥~困~”我妻善逸在被子裏扭來扭去試圖撒嬌喚回曾經山下的的兄弟情。
一道恐怖的心聲鑽入耳中,光是心音就已經格外詭異。
甚至還帶着一股莫名的令他汗毛倒豎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危險的東西盯着他。
一點點拉下被子,那種恐怖的聲音就變的更加明顯了,還有從心裏傳出來的帶着濃烈惡意。
我妻善逸對視上了熙子恨不得弄死他的眼神。
“咿呀!!”他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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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和大哥那麼溫柔人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寵物啊?
特別是他撒嬌后,心音還變得越來越恐怖了!
甚至恐怖到聽到就發抖的地步。
他們明明才見第二面吧?
為什麼會對他有那麼濃的厭惡啊?
“沒聽到嗎?給我馬上起來!”熙子聲音尖銳,昨天晚上它可是聽了好久我妻善逸的事迹。
它打心裏討厭這個讓獪岳受委屈的人。
我妻善逸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便連忙應了兩聲,同受驚的小兔子般飛速地跳起身來,三兩下就將衣服穿戴整齊了。
“大哥你心情不好嗎?”我妻善逸跟在獪岳身後聽着他略帶煩躁的心聲小心翼翼的問。
獪岳一想到所有的心聲都無法掩藏的暴露在他面前,連委屈難堪看的樣子也時刻都被他窺視着,不由自主地生起一股慍怒。
瞬間把要好好相處的想法又拋在了腦後,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裝什麼蠢啊,真噁心。
明明所有的情緒都能被輕易捕捉到吧。
不是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麼樣子的嗎?
明明在山下就聽出來我跟在你身邊的勉強了吧?
明明早就聽出來我對你的嫉妒了吧?
明明早就知曉了一切,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跑上桃山。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你是什麼記憶只有幾秒的金魚嗎?
“嗯,心情不好。”起碼不能在師傅隨時可能回來的間隙,表現出對我妻善逸的厭惡。
嘖,已經知道的事實,還要不厭其煩的一遍遍詢問,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