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帶走
“就是你們這群迂夫子在這裏大放什麼厥詞?”
“當初洞天世界給我靈界帶了多少苦難?”
“沒錯,要不是帝尊大人。我靈界現在還不知道如何水深火熱呢。哪裏還有你這種人在這裏趾高氣昂,指指點點的份兒。”
...
姜聰很滿意兩個跟班的表現。
嘴替合格。
硬頂的聲援聲中,他眉毛挑了挑,帶着一絲挑釁意味的看向周邁。
周邁依舊就是一臉的平靜,他瞥了一眼依舊叫囂的兩個少年,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看向姜聰。
“姜兄見諒,我鵝湖書院自有行事!要是讓我眼睜睜的看着你再行滅殺,大肆屠戮,於我道心不符。與我書院的院規也不符。”
“不知道我這樣說的話,姜兄可否能聽明白?”
周邁緩聲悠悠。
姜蔥眼睛眯了眯。
作為黃岩島方圓萬里之內公認的天才翹楚。
又被家族委以如此重任,攜重寶以助其成。
他自然不可能是什麼無腦蠢貨。說不上人精吧,但該有的人情世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眼前這位鵝湖書院外院五子之一的童生周邁其實已經說的夠明白了。
院規當頭,眼睜睜看着當然是不行。
但若是沒有發生在眼前呢?
不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那樣過去了。
姜聰舔了舔嘴唇,果斷制止了還要對噴叫囂的兩個跟班。
他的任務沒有其他,只有一個。
那就是讓血破長刀,在這洞天世界當中成功進階。
這方世界廣闊無垠。
符合要求的修士聚集地,還不知道有多少個?
何必為了眼前這一棵樹放棄了整整一大片的森林呢?
姜聰血刀一收,不發一言,扭頭就走。
待兩個跟班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趕到了天邊。
有些後知後覺的兩個傢伙趕緊跟了過去。
周邁目送江姜聰三人身影消失不見,正準備就此離去。
視線往下方,建陽侯府廢墟中那麼極速一掠過。
本來都要移開了!
卻又迴轉回來,釘釘的盯着煙塵中那一道瘦小身影。
...
“紓妤!紓妤!”
“乖囡,乖囡啊!”
李海平連滾帶爬。
原先見那血刀覆蓋,正正囊括了侄女李紓妤平日生活的小院,還以為侄女已經遭遇不測。
傷心欲絕的他,現在看到的這小小的身影,頓時欣喜若狂。
“紓妤!紓妤!別怕,別怕!”
撞到侄女身邊的他一把就將那小小身體摟進了懷中。
一臉呼嚕呼嚕毛嚇不着的表情。
李紓妤本就懵逼,現在更加懵逼。
她剛剛午後小憩,睡的肚子有些餓。
呼喊了幾遍婢女不見蹤影,便離開自己的小院前往伙房,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墊墊肚子。
沒想到才捻起一塊兒桂花糕,外頭就是一陣巨響傳來,嚇得她手上糕點都掉到了地上。
顫微微出門一看,頓時驚掉了下巴。
她看到了什麼?
她們建陽侯府。
被人襲擊了?
不僅僅是被人襲擊,而是整個府邸都快被拆散了。
還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見五叔李海平沖了過來,一把便將她抱住了!
李紓妤小身子不自在的扭了幾下。
還未掙脫。
頭頂便傳來一清朗男聲。
“小姑娘,此間殘破,你願不願意跟大哥哥走啊?”
李紓妤扭頭一看,就見一方臉少年笑眯眯的看過來。
她翻了個白眼。
“不去!”
脆聲果斷拒絕,李紓妤看向自己的五叔李海平。
“怎麼了啊!五叔!幹嘛這副模樣?”
...
李海平臉上又哭又笑,表情堆砌在一起,看起來甚是怪異。
他不知道如何解釋,不知道如何敘說。
那血刀少年三人出現在侯府上空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身後發生了什麼。
可這事實太殘酷,讓他怎麼說的出口?
這模樣落在李紓妤眼裏,她微微一怔。視線轉動,掃過一片廢墟的侯府,大眼睛裏迅速蓄滿了淚水。
她冰雪聰明,到了現在,怎麼會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南平李家,遭了破家之禍,她的父親恐怕...
想到這裏,蓄積的淚水再也止不住,衝出眼眶的束縛,在滿是灰跡的小臉上衝出兩道深深淚痕。
紅眼抽泣,卻又強自忍住的倔強模樣,我見猶憐!
李海平看的一陣心疼,可他無能為力!
他,太弱了,就只御守下境的實力才和眼前這個小小侄女一樣,說出去都讓人臉紅。
他恨,恨自己為什麼這麼無用。恨自己為什麼這麼修為低下,恨自己為什麼平日裏不盡心修鍊,東遊西逛的浪費時光。
他,資質並不低,四品真血要是努力修鍊,現在也該是御守中境了,運氣好,未必不是御守上境。
雖然面對這強敵依舊不夠看,但他能為家族出更多的力啊!
“紓,紓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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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叔,你不用再說了,紓妤,紓妤都明白!”
李紓妤緩緩搖頭,盯着天邊姜聰等人消失的方向,漆黑大眼中仇恨涌動!
...
半空,周邁目光閃爍。
這個小丫頭,要是他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天賦者。
這在靈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大氣運者!
而他鵝湖書院有一秘技,正是望氣之術!
雖然他只是外門五子之一,只接觸到了這門秘技的皮毛,但也能看出來這小丫頭福澤不淺!
要是帶回書院...
這小丫頭不是靈界生靈,無論如何炮製,都不會有人亂嚼舌根!
如此,定能給鎮院之寶的‘文房四寶’再添氣運!
他,周邁,周步謹,說不定能憑藉此功,從外院五子,直擢舉人,自此進入內院修行!
想到只有內院弟子才能修習的那些氣運大道之術,想到那赫赫威能名震靈界,周邁內心微微涌動,看向李紓妤的視線沾染上了縷縷火熱。
“小姑娘,你,很恨他們吧?”
“小生周邁,師出名門,見姑娘你天資卓越,願引姑娘入門修行!”
“若是姑娘入門,小生保證,不過十載,以姑娘天資,那三人定然再難啟及!”
“到時候,姑娘必能得償所願,手刃仇人!”
悠悠話音引得李紓妤回頭,眼前陌生的方臉少年一臉真誠,可她卻在這真誠之下聞到了一絲絲的腐銹臭氣。
她知道,是面前這人趕走了剛剛那三個殺父破家的大仇人,這恩德,她銘記在心!
可天賦靈嗅的感覺不會錯,這個世界在靈嗅的感覺當中分成三種,香,臭,無味。
香,則有利。
臭,則有害。
不香不臭的無味則也代表無關痛癢。
現在,她聞到了臭味,說明這個叫周邁的書生對她心懷不軌!
有此認知,她扯了扯一臉急色,就要開口辯駁否決的李海平,不着痕迹的微微搖了搖頭,隨即轉頭看向周邁。
“多謝周公子救命!周公子引紓妤入門,紓妤萬分感激!”
說著,小小身軀福了一禮。
“紓妤迫不及待想要報仇雪恨,只是,家族蒙難,父親身死,紓妤身為人女,身為南平嫡女,該有人倫大道在身!”
“即便報仇心切,亦有善後之事,故而這實在難以即刻動身,還需要些許時日處理,以全人節!”
李紓妤脆聲逐漸哽咽,內里卻是心念電轉。
她知道,既然對方起了壞心思,便一定不會輕易放棄,甚至可以說,十有八九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要是直接推脫否決,說不定會引起反效果。
現在這傢伙還虛與委蛇,要是眼見不能哄騙,直接動手用強,在場有人能擋得住他嗎?
李紓妤心中凜然。
為今之計,也就只有如她方才所說,以人倫大道,人之常情來賭。
賭眼前這隻暫時還披着羊皮的狼,願意繼續披着羊皮,給她這麼一點時間,讓她能夠通知她的觀復表哥!
那位從洛京之變中全身而退,暫時在山越休養生息的觀復表哥有時間領着山越的一眾巡天過來救她,過來救李家,救南平!
心裏期盼着緩兵之計能夠奏效,李紓妤毫不避退的看着周邁的眼睛。
“周公子飽讀詩書,想必能夠理解紓妤的吧?”
也不知是她之前的哭泣訴說,還是這暗地裏略帶激將的反問。
就見方臉的周邁神色一陣變換之後,笑容重新湧上面龐。
見狀,李紓妤內心的忐忑不安微微平息了幾分,她以為穩了。
可未料就在此時,周邁臉上越來越盛的笑容驟然一收。
“小姑娘,你這是以為小生是那無知蠢夫嗎?”
李紓妤猝然一驚,轉頭對上的眼睛似笑非笑,暗底藏着那一絲冰冷殺機讓人不寒而慄。
就在她以為對方要即刻翻臉,將她索拿強行擄走之時,事情卻又翻轉。
周邁答應了。
“小姑娘孝心可佳,真是甚合我門的行事。”
“既然如此,小生還會作這阻攔的惡人?”
“小姑娘,你放心大膽的去處理,去辦。有什麼困難盡可說於小生說。”
...
周邁打着包票,就差拍胸脯了,真真一副古道熱腸的模樣!
可在大包大攬的熱情之下,卻是如海般的不屑一顧。
李紓妤打的什麼鬼主意?
身為鵝湖書院的外門五子之一,他能不知道?
無非是就是想拖一拖時間,以待救援。
可他又不是此方洞天世界之人,實力幾乎可以算是這個洞天世界當中最頂尖的那一批。
既可碾壓,那他會怕?
周邁心中冷笑,他倒要看看,能被這小丫頭叫過來的是什麼人?
看這方城池,地處偏僻,靈氣又沒有多麼濃郁,甚至對於從靈界而來的他而言稀薄的可憐。
這種天地環境,想來也不可能讓此地的領主家庭能夠攀上什麼修為高深到能夠讓他投鼠忌器的高手!
周邁落到地上,背着手,緩步走到一邊,靜靜閉目養神。
...
原地,李海平面色複雜。
剛剛侄女李紓妤的一番表現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屬實沒有想到小小年紀的他居然能夠臨危不懼,說出那麼一番不卑不亢,卻又有理有據的話。
看到那神秘的書生少年,被侄女說動。他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旋即又被巨大的心痛所填滿。
她,太可憐了。
十一二歲的年紀卻要承受這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祖父,父親相繼身死。
家族遭難,卻又並沒有頂樑柱,能夠獨擋一面。
小小身軀,要直面這麼大的壓力。
她本該是一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生活的小公主啊。
想到這裏,李海平更是悲痛交加。
正難自已,眼前出現了侄女帶着稚嫩的小臉。
“五叔?五叔?”
“五叔還請節哀。”
“紓妤,是南平李家,對不住你!還為護你長大,家族卻已敗亡。”
“五叔說的什麼話!紓妤是南平嫡女,便是李家的一份!有你我在,李家香火便在,此時只是小搓,談何敗亡?”
堅強的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李海平聽的更是一陣心痛,他不是不懂這些道理。
只是可憐侄女,可憐自己,命運多舛,後路還不知道有多少苦頭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