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都是為了孩子
回到客棧,費明和張小萱與任非我作別,上到二樓,回到房間,就看到張伯元跪在地上,而費雲揚負着雙手站在窗前。四人相視,一時都愣在了那裏。
按輩分,費雲揚長於張伯元,小輩向長輩行跪拜禮,也屬正常。但張家在平鄰村畢竟是大族,張伯元又是張家下一代的族長;而且兩人年紀原本相差就不大,這又不年不節的,何故如此?
張伯元一臉尷尬地看着兩個孩子,還沒等開口,便聽到費雲揚說道:“小萱,你們回來的正好,快扶起你爹,回房休息去吧。”
張小萱應了一聲,走上前去,費明也跟在後面,一起去攙扶張伯元。
此時,兩個孩子已經回來,張伯元也覺得再跪下去,面子上掛不住,順勢站了起來,說道:“二叔,總之是我張家對不起你,對不起石頭。石頭是個好孩子。”說罷,撫摸了一下費明的腦袋,和張小萱回自己的屋去了。
費明關上門。費雲揚也回到座位上,嘆了口氣,問道:“你們今天碰到張大伯了?”
費明“嗯”了一聲,他已經明白其中的緣由。
“我倆白天各自分開,晚上回來后,一同吃了晚飯,回屋和我說有點事兒,便撲通跪下了。”費雲揚見費明毫不驚訝,接着問道:“看來你都知道了。你是怎麼想的?”
“這兩天下來,我也看出這五旗宗選拔,雖然又考經略,又測靈根,但比的還是靈幣。”費明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擔心費雲揚會想到自己當年落選的原因,再加上因此與許思寧的分別,更加痛苦。
不過,費雲揚似已看淡,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世道不公,連這關乎宗門未來的青年人才選拔,都拼的是家底,而非才幹。否則,我想以你的才能,必能中第。可惜,可恨啊,我卻因一時私慾,沒能想到其中關鍵。”費雲揚沒有糾結自己當年落選的事情,反而承認起自己因為不願意去求當年的兩個老同學,致使費明喪失了入選的機會。
費明哈哈一笑,反而安慰地說道:“二爺爺,財富也是考生實力的一部分嘛。這方面我們不如人家,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說到這裏,他擔心費雲揚又會認為,是自己家窮,才導致落選,於是,急忙改口道:“二爺爺,咱們開始不都說好了,我年紀還小,此次能考上,便去崇安京;考不上,那就再等三年,這三年我不是也可以多陪陪你們的么?”
費家人原本確實都是這麼想的,但費明昨天表現得那麼優秀,若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差了臨門一腳,費雲揚內心還是會自責很久的。
費明見費雲揚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安慰,變得釋然,問道:“那張大伯剛才為何如此。他這也是為了自己的女兒,本就無可厚非啊。”
費雲揚也說道:“是啊。其實,他不必跪我。攙扶幾次也不起來,我只好躲到窗邊。”
“您往這窗邊一站,人家以為您更生氣了。”費明想到剛進門時,他兩人臉上尷尬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跪天地,跪父母,跪師長,可跪我算怎麼一會兒事兒。”費雲揚父母、師長走得早,除此以外,從未跪拜過別人,因此也不習慣別人這般對他,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說道:“這也都是為了孩子。小萱這孩子是不錯的。”
“是啊。張大伯也是為了小萱。”費明應和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說道:“可今天在煙月樓,我那幾個朋友的家人也都出現了,去的比張大伯還早,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樣。二爺爺不是說往屆只招收兩三個人么?”
費雲揚也是好奇,詢問了費明在煙月樓的所見所聞,然後說道:“一個是承澤縣首富,一個是興坪鎮的晏家,就算昆雲村的楊家,也比你張大伯家底厚實。如此一來,已是三人。真不知他倆打算如何。”
費雲揚說的“他倆”,正是許思寧和盧世勛。在費雲揚的內心深處,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這兩個老同學胡來的,更不願承認他倆是為了錢財,買賣仙宗的入選名額。最後,他又嘆了口氣說道:“希望小萱那‘雙主靈根’的資質,能夠幫到她吧。”
張伯元父女回到自己的屋中,也沒有向女兒隱瞞今天的行程,以及和費雲揚之間的對話。張小萱聽后並沒有埋怨父親,畢竟,托關係找門路,張伯元早就和她母女二人說過。只是,自己獲得了入選的名額,便可能擠掉費明的機會,這是張小萱始料未及的。她暗下決心,若是費明沒能入選,自己便也不去了。
張伯元見女兒悶悶不樂,以為女兒想起了白天,在煙月樓碰到時的場景。他怎麼也想不到承澤縣首富任家的公子,會帶着自己的女兒出現在那裏。而自己和相熟小廝那些肆無忌憚的對話,女兒和她的朋友們肯定也都聽了去。父女倆各懷心事,洗漱過後,也就各自睡去。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按照往屆慣例,考試后三天之內就會公佈入選仙宗的名額。因此,次日的清晨,費雲揚和費明早早地起來,想着約上張伯元父女倆,吃過早飯後,去縣城的政事堂前等待仙宗選拔的結果,順便也用行動表示一下,自己並不是那麼在意今年是否能夠入選。
費明敲開了張伯元父女的門,張伯元磨磨唧唧的,似是還沒起床。倒是張小萱早早地收拾完畢,跟着費雲揚和費明一起下樓吃早飯去了。直到三人的早餐都端上桌,張伯元還是硬着頭皮出現了。
費雲揚招呼着張伯元坐下,費明也微笑地對張伯元說道:“張大伯,昨天的事情,二爺爺都和我說了,這事兒怪我,沒和你們說過。我們原本出門的時候就想好了,能考上就去,考不上,我就回村再玩兩年。反正我年紀還小。”
張伯元見費明說得真誠,不但沒有責怪自己,反倒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更加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