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石二鳥因關情(一)
曹宏聽了諫道:“即刻出兵討伐左尚?仆以為討伐時機尚未成熟!”
“其不納軍糧,不助剿匪,私通黃巾,反象已明,我出兵討之,有何不可?”
“一者,尚未能坐實其罪,我等雖言其謀反,可徐州軍民皆不深信。再者,沒上諭驟然攻伐一國,雖假節在手並非譖越,但恐議者不少,弄不好朝廷也會降罪,於我不利。不如先做實其罪,別尋他計而圖之,同時做好戰爭準備。”
“呃,計將安出?”
“愚以為,可先向朝廷申明其反意,得聖旨而後討之,名正言順。在此期間,我們徐圖良策。”
“倘朝廷不允,如之奈何?不更被動了嗎?”
“這……”曹宏眼忽閃忽閃地,似沒想到過這點。
正談着,陶謙小妻謝琴心來請夫君賞菊。這琴心是陶謙到徐后所納,進門后就一直甚為意得志滿。因陶謙正妻沒了,她儼然正牌夫人。陶謙一直想扶正一名小妻,心裏早內定了琴心,這是府中人盡皆知的不宣之密。
往日裏,陶謙幾乎每日都讓她侍寢,即使得了管麗,也仍不忘琴心。以至管、謝二人明爭暗鬥,各不相讓,只差沒撕破臉。往往是,這夜琴心有什麼新招侍候陶謙,隔天管麗那就用上,反之亦然。可管麗色藝雙絕,讓琴心有些無可奈何,惹得她曾對下人撂下狠話,“哪天我扶正後,絕不會治死管麗!”這話也不假,以往琴心專寵時,府中之人事往往因她一言而興,也因她一言而廢。
她這邊咬牙切齒,那邊管麗也盡知了,這位也非甘做戚夫人的主,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道走着瞧吧!二人越斗越烈,事情就傳到了樂享齊人之福的夫君那裏。能人就是能人,這陶謙也真有本事。最近月余,在他的說和下,管、謝竟似一下子好了起來,就像親如骨肉的姐妹相見恨晚,無話不談,其樂融融,讓人一點也看不出兩人曾水火不容,看不出兩人都曾有必欲治對方死地而後快的心思。
琴心到門口時,被衛士給攔住了,她臉現怒容,大聲怒斥起來。陶謙聽見出來了,他笑嗔道:“就知道是你,除了你,誰恁般膽大?”
“夫君,該去賞菊了,你怎地又忘了!”
“這等好事,豈能忘?這不有正事嗎?”說罷,他摟住琴心要走,又看曹宏還在,就回過頭來,招呼他也一起去賞花。
自打陶謙舊部在徐州各自置辦產業以來,諸人各忙各的,已很少在私人場所一起遊樂。曹宏受此殊遇有些感動,連連推辭。陶謙卻道,邊賞花邊說事嘛,說不定可突發奇思,想出妙計。曹宏無奈,只好跟去了。
琴心卻惱了,好多腹心親昵話如何還能放開明?便賭氣和他倆拉開一段距離。陶謙還誇她懂事呢,不打擾他談軍國大事。
你別說還真靈!進園才行幾步,陶謙便面無表情地直盯着曹宏。要換作旁人,被一個老頭子瞪眼睛這樣狠盯着,早毛了。可曹宏太熟悉陶謙了,知他這是有主意了,又有人要倒霉了,所以很平靜地等着。過了會兒,果聽陶謙大聲道:“明天,不!就現在!即遣一使持我諭令,騎快馬星夜不停趕往彭城見左尚,召他前來,不費一兵一卒擒之即可!”
“妙啊!此計大妙!趁他還沒警覺,言辭懇切,其必來無疑。主人雖挾精兵數萬,擊之猶以石壓卵,但出兵之日,車馬錢糧,所費何其巨大?此計若成,都可省了!主人之神機精妙,宏萬萬不及其一!”曹宏絕不放過任何一次拍馬屁的機會。
陶謙也頗有些得意地道:“此計容易,只是一時情未曾去想。這事你去辦吧!信中只需說,遵奉聖旨,也為豫州災民,本刺史業已改變主意,特召左尚、薛禮二人來詳談具體事宜。這倆人沒啥能耐,都是迂腐鼠輩,無任何預警徵兆的情況下,驟聞我同意賑災,肯定會激動地前來送死。還要特別注意,信中不要讓他們速來,以慢其心,不然反會害怕不來了!”
“主人如此高明,此二賊已成籠中之鳥,釜中之魚。宏即去辦!”曹宏無比崇敬地看了陶謙一眼,施了一禮轉身將行。
“慢着!”陶謙喝住了他,“到帝都的信使還照樣派,上報時就說他們私通黃巾,罪在不赦,也算有個交待。”
“諾。”
“還有一點,信中別忘特別說明,定要薛禮小兒來,此賊其實才是首惡!”
“主人放心!薛賊情況我早查清,此人原為沛國相人,幼時隨從父薛蘭在郯縣,后被……”
陶謙聽得極不耐煩,一擺手道:“好了!阿宏,我沒有任何興趣聽他的光輝史,我要的是他人頭!不過,我認為還是作兩手準備為妥,若真召不來他們,謀反就已坐實了!可曉諭各郡國立即進攻,對了,彭城守備情況如何?”
“守軍近萬,弓弩無數,錢糧充足,城池堅固。”
“這就是了。你傳令臧霸引軍一萬南下陰平,章誑引軍五千進駐取慮,曹豹、呂由引軍一萬出襄賁南。若彼抗召不來,即命四將齊發,一舉拿下彭城!”
“宏也願領軍前去!”曹宏不想錯過這種捏軟柿子建功的好機會。
“你,還是算了吧!做好情報收集,告知我們在彭城那邊的人,左尚若不來,馬上飛報以攻其不備。”
“喏!”曹宏告退了。
見曹宏走遠了,琴心才跑陶謙面前,撒嬌摟他脖子。兩人賞了會花,管麗來了。琴心本約她寫些曲賦,再學些彈唱,因賞花的事耽擱了。管麗一手挽琴心,一手挽陶謙,要二人一起來。誰知陶謙早有些倦乏了,指讓琴心服侍休息一會兒。管麗無奈,面子上很過不去,不由得罵陶謙老不知趣,琴心笑嘻嘻推開她,讓她再等一陣。
看夫君扶琴心慢走的背影消失,管麗方才離去。她那日一頭撞向大樹,幸虧中途被陶應拽了一下,只在頭皮上開了個很長的血口子,養一陣子,已然痊癒。可謝琴心卻趁她病的這幾日,重新奪回了寵愛!管麗敏感地覺察出,陶謙有越發冷落她憐愛琴心的意味,這一切都因琴心會使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