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美人心計損自身(二)

第十三章 美人心計損自身(二)

長樂倒底年齡小,立時也嚇哭了。

薛禮立時震怒,營陶見狀急派幾名下人分頭去請醫師。薛禮喝住一人,讓他去傳捨去請吳普。

時下男醫師給婦女治病,除非身份特別尊貴,尚不像某朝一樣有諸多避諱,什麼懸絲診脈更是無稽之談。

須臾,相府盧醫師到了,問明情況后,把了半天脈,默然無語。

薛禮在旁邊很緊張地問道:“如何?”

那醫師哼了一聲,對薛禮冷笑道:“我上次就說,夫人此胎極不平常,讓她少動多靜方保萬全,怎地如此不聽勸?如今脈象已亂,可難救了!”

薛禮頓覺眼前一黑,有種摸不着的感覺,盧醫師下面的話他就沒聽着。後來,只看着盧醫師開了個方子,頭一搖一晃地道:“先靜養吧,靜養吧。”然後就起身告辭了。

薛禮才清醒過來,見狀快走幾步接他道:“我夫人尚未醒,盧醫師你怎地就走了?”

盧醫師一愣,“功曹喲,該說的我都說了啊!老夫行醫數十年,未見此怪癥狀。唉!功曹啊,不是我說不吉利的話,該準備些……後事了!”

薛禮的心拔涼拔涼的,還想去拉那盧醫師,被營陶止住,城關駐軍的鐘醫師也到了。

鍾醫師把着婦好的脈,眼珠轉了好長時間,說不出所以然來。後來見薛禮問得急,只得說讓夫人靜養吧,要小心伺候,否則易出大事,然後硬是在薛禮的拉扯下溜掉了!

鍾醫師一走,差人請吳普的下人也到了,說吳普已到譙縣去了,不知何日才歸。

薛禮聽了就一屁股坐地上,臉蠟黃蠟黃地直流汗,神情很有些不對。

營陶見不好,趕緊喝下人道:“還不趕快到西市請樊醫師!”他又問長樂道,“你剛說上次是他治好夫人的?”

“對,上次夫人和我一起時摔了一次,也這癥狀,就是小樊醫師給治好了。”

“可吃了他的葯也不見好啊?”

“那就不清楚了,上次就是很長時間才醒的,剛才那兩醫師不也說了嗎?需要靜養。”她和營陶一問一答寬慰着薛禮,請樊醫師的下人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營君,我找了整個西市,也沒見着樊醫師!”

“這……?”營陶看着長樂欲言又止。

“剛心神亂了,忘說了。”長樂抹了把淚水,對那下人道,“你發現西市有藥鋪嗎?他就在藥鋪里。”

“有好幾個,哪家是呢?”

“秋記的那家,小樊醫師其實並非真醫師,只是常替人看病而已,他現在舅家藥鋪里做幫襯。”

過好大一會兒,下人帶着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童子來了。

薛禮本就心情不好,看到這麼丁點小孩,更是滿眼失望之色,能指望他嗎?

他的神態那童子看眼裏了,負手傲然道:“薛功曹乃是大吏,怎地對客人如此無禮,對賢者如此無識?”

薛禮一怔,詫異道:“說什麼?”

“見能者不請,豈非失禮?見智者不敬,豈非無識?”

一旁長樂見他一本正經,差點沒噗嗤笑出來。

薛禮馬上脫口道:“汝有何能?汝有何智?”

“醫雖小術但所為者大,可救傷扶危,懸壺濟世。我人雖小,但能見着功曹,豈非有智?自幼學醫,常常手到病除,豈非有能?”

營陶一聲喝道:“小童子!‘救人如救火’,有本事就快出手吧,羅唣些什麼?”

童子神色不變,昂首向天道:“某年紀雖小,卻有個脾性,非敬我者不治!”

薛禮聽了,無奈起身下席謝道:“小先生若能救我夫人,讓我薛禮三叩九拜也很願意!”

聽了這話,長樂好似暗鬆了口氣。

那童子一步三晃腦,像老先生的樣子搖頭道:“失之子羽啊!唉,失之子羽!”

他施施然過來,像模像樣地給婦好把了把脈,然後愣了會兒,忽一笑道:“此小病耳!乃驚嚇過度所致,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

“只不過如何?”

“稍稍地動了些胎氣。”

“啊!那……該如何解之?”

“易爾!拿筆墨木簡來,我立開一方。夫人依其法,好生靜養幾日即可痊癒。”

薛禮聽聞大喜,竟親自去找竹簡筆墨。

可眾人很是狐疑,這樣就好了?彭城兩大名醫都治不了病,讓這小童子就這樣輕易解決了?

那長樂剛才緊張的神情頓時不見,居然眉開眼笑地拍拍那童子,嬌嗔道:“若是不準,看我不打的你滿地找牙!”

筆簡來了,那小童毫不含乎,接了就寫。

薛禮見他竟習得一手好字,筆法不驕不躁,如龍蛇行走,十分地俊逸老練。

小童手很快,瞬間即開一方,薛禮看那方子與前兩醫師大不相同,立即交於下人,讓他到西市秋記藥鋪抓藥。

“小先生估計,夫人何時能醒來?”薛禮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

“服藥后三時辰內必醒。”小童不假思索地道,“不過,醒后須要至愛之人陪護十日,不然會氣血不調,母子難保平安。”

“呃,這卻為何?”薛禮想問問緣由,誰知小童卻不答。再問時,聽他嘟囔着吼道:“此藥理也,非你所知!”說罷,竟拂袖而去!

“這小童子年紀雖小,卻自有一番氣度。”薛禮看他遠去的背影喃喃地道。

長樂提醒道:“他只是個子矮人顯小,其實已快到十六歲了!”

本朝以男十六以下為童子,十七以上者均可及冠為成年,及冠年齡並非必須是二十歲。至於女子也一樣,十五及笄也只是個概數,也有二十幾及笄的。弱冠和及笄若代指年齡時,卻嚴格地指男子二十歲,女子十五歲,意思這個年齡時可以加冠或及笄了。

抓藥的下人回來了,薛禮親自給婦好喂葯,吃得挺順當。

喂完后,婦好仍雙目緊閉,不久臉色越發白了,嘴角竟又滲出血來!

薛禮直覺得血往上撞,難道這葯有問題?也太輕易相信那小童了吧,這可關係到他最親的兩人的生命!萬一……

他不敢想了,只巴望着那小童靈驗,忐忑不安地來回踱了會步,抓了本時下才流行的蔡侯紙製成的史書,心浮氣躁地看了起來。

好漫長的三時辰,薛禮如坐針氈,很是焦躁不安。

煎熬,真的很煎熬!

忽門下來報:“國相夫人來看婦主了。”

薛禮心中不禁訝異,國相夫人怎會湊巧來?嗯,想來是盧醫師告知她了,盧醫師可是她的常客。而婦好又與她素來交好,來看看也在情理之中。他內心雖萬分煩躁,但仍恭恭敬敬地把國相夫人接入內堂裏間。

國相夫人問明情況后,在榻邊倚住。見婦好面色慘白,雙目緊閉,嘴角尚有血痕,就低低在她耳邊喚起來,“婦好妹妹,婦好……”

不見她應聲,國相夫人眼圈一紅,眼淚頓時撲簌簌地下來,長樂也跟着嗚咽抽泣。

哭了會兒,國相夫人問道:“醫師怎麼說?”

長樂把三個方子拿給她看,又把剛才盧、鍾兩醫師的話說了一遍,卻沒說那小醫師的。國相夫人聽了,倒沒多說什麼話,又坐了會兒,臨走時一臉嚴肅地對薛禮道:“婦好都有孕五個月了,還讓她親自打點行李,仁達是否心太狠了點呢?她身體一向康健安好,不重摔又焉能如此?”

薛禮悲戚地苦笑一下,國相夫人誤會他虐待妻子了。他想解釋下,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大合適,硬咽了回去。

國相夫人臨出門時,又道:“薛君平日公務繁忙,長時間奔波在外,府君莫不看眼裏。這幾天,你就多陪陪妹子吧!”

薛禮使勁點頭,回身時,心裏卻想起一事,暗道:“這節骨眼肯定要陪她,可明天要去郯縣怎辦?”

又折騰了大半天,他正守着妻子打盹,忽聽有人輕聲道:“水……水……”

他頓覺全身一震,醒來了,妻子醒過來了!

“醒了,醒了……”

長樂外面聽了,也嚷叫起來,全家人都喜極而泣,圍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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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英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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