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碎掉
影五拍着手上的灰塵和臟污走了出來。
陸清悅忙迎上去急問:“我爹爹呢?陛下呢?”
“姑娘安心,陸老爺還在裏頭,沒什麼事兒,你可進去瞧瞧他。”
影五將弄死的人都丟到柴房裏,免得陸清悅走進去時,見到一地的屍體嚇着了。
蘭丞陪着陸清悅一起進去,陸清悅着急地喊着爹爹。
陸回和被解救的百姓正好從屋裏頭出來,陸清悅水眸濕漉漉地撲進陸回懷裏。
“爹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陸回心有餘悸:“孩兒,這裏如此危險,你怎麼能來呢?”
陸清悅:“沒事兒,外邊已經安全了。”
她又問起:“胡大夫和其他人呢,可有事兒?”
胡承:“多謝小姐牽挂,我們都沒事兒,老夫雖不會拳腳功夫,但老夫會些針法。”
陸清悅笑了笑:“那便好,折騰了一夜,你們先去歇歇,我還有些事兒,一會兒再去看你們。”
陸回見她神色着急,便點了點頭:“好,孩兒你小心些。”
陸清悅:“嗯。”
不知何時,燕聿也從屋裏出來了,他換了一身衣裳。
她疾走幾步來到他的面前,擔心地問:“陛下,你怎麼樣了?”
燕聿撫了撫她的頭:“朕沒事。”
可他的樣子並不像沒事,毫無血色的唇,白玉似的面容也蒼白得厲害,步伐有幾分虛浮。
陸清悅抓住他腰側的衣裳,秀眉不安地緊蹙着:“陛下,你當真沒事嗎?”
燕聿按開她的眉心,俯身,把頭埋在她的肩上:“朕有點兒累,扶一扶朕。”
陸清悅抱着他的腰,燕聿沒有力氣環住她,只埋在她的肩頭喊累。
看到兩人如此親密,蘭丞失落地垂下眼,默默地離開了。
燕聿微微抬起頭,唇邊漏出了一抹笑,隨即,更親昵地壓在陸清悅身上。
陸清悅:“陛下,先回行宮吧,叫上太醫來瞧一瞧吧。”
燕聿沒骨頭地賴在她身上:“悅兒不走,朕也不走。”
陸回還在這裏,悅兒肯定不會跟他一起回離宮的。
陸清悅:“既如此,不如先叫胡大夫來看看也好。”
燕聿虛虛扶上她的腰:“好,悅兒說什麼便是什麼。”
陸清悅本想扶着燕聿去她住過的屋子裏,但她的屋子裏被流寇糟蹋得不成樣子。
她只得將燕聿扶去了廂房裏,有幾間廂房還算乾淨。
燕聿一邁進屋子裏便撐不住倒了下去,陸清悅自己撐不住他,急得要哭了。
“陛下!你怎麼樣了!你不要嚇我!”
兩人一點點往下滑,燕聿伸出蒼白的手,握住了門框,這才穩住了兩人下滑的身體。
他虛弱地回道:“朕沒事,就是太累了。”
燕聿已經連喊了三次累了,陸清悅心底湧起慌張,她帶着哭腔喊了一聲。
“影九。”
身上的重量一輕,影九扶起了燕聿。
影九早就想出現了,可主子沒有危險時,他們做影衛的一般無令不得出。
尤其是他,主子可是特意吩咐過,在主子與陸姑娘相處時,不許他隨便冒出來。
陸清悅也是關心則亂,差點兒忘了影九的存在。
安頓好了燕聿,陸清悅吩咐影九去調羽林衛來守着,她自己急急忙忙去請了胡承。
陸回不放心跟着來,不過他被羽林衛攔在門外。
陸回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瞧這外三層,里三層的陣仗,屋子裏的人恐怕便是燕朝的皇帝了。
陸清悅着急地候在一邊,胡承嚴肅地掐着自己的鬍子。
“嘶,這位公子的情況不容樂觀啊,他體內似乎有個吸食血肉的毒物,還處於躁動之中,亂了他的心脈。”
“這個毒物,老夫醫術不精,恐有心無力,但其餘的傷倒是可以治上一治。”
燕聿啟唇:“不必了,沒有其餘的傷。”
陸清悅哪裏還不明白,他定是又傷着哪裏了,不想叫她看見。
她紅着眼眶瞪着他:“我說什麼便是什麼,你自己的話,才過了多久,就忘得乾淨了?”
燕聿抬了抬手,想撫摸她的眼尾:“你別哭。”
陸清悅:“我沒哭!你再欺瞞我,等回了宮,我就出宮去,叫你自己在宮裏。”
一聽她要走,燕聿急了,他費了多少心思才拐了她進宮,甚至背上了各種各樣奇怪的罵名。
“悅兒,你…”
他心口憋着一口壓制蠱毒的鬱血,半天說不出個話來,最後只無奈地對着胡承點了點頭。
胡承:“老夫冒犯了。”
燕聿對自己下了狠手,他這次自殘的仍是左手。
右手他還要批摺子,不能亂傷,只能反覆傷害自己的左手。
為了瞞住她,他挑了左上臂,就算她掀開他的袖子,也沒那麼容易看出來。
陸清悅不忍心看,偏頭躲開了,燕聿反倒鬆了一口氣,他這回弄得挺狼狽的。
胡承給燕聿包紮好猙獰的左上臂,又給他施了針,助他吐出了積壓着的鬱血。
陸清悅連忙捻着帕子替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跡。
胡承:“好了,再用些葯就成,不過公子體內的毒物還是儘快除去才好,晚一日便險上三分。”
陸清悅:“謝謝胡大夫。”
胡承看了她一眼:“這有何謝,老夫要是醫術再精些就好了。”
他能看出小姐與這位公子之間的情意,只望這位公子能得貴人相助,順利踏過這道鬼門關才好。
胡承一出來,陸回急忙問:“孩兒呢?”
“小姐在裏面照顧貴人呢。”
陸回擰了眉,除了婉兒和他,他的孩兒何曾伺候照顧過別人?
還說陛下對她好,哪裏好了,竟還要他的孩兒親手照顧他。
陸回悄咪咪打聽道:“你可瞧見那貴人的相貌了,是何模樣?”
胡承神神秘秘:“陸老爺,這老夫可不敢亂說啊,禍從口出,陸老爺也別打聽了。”
陸回眉頭擰得更緊了,倒也識趣地沒再繼續問下去。
屋裏,燕聿端詳着陸清悅的表情,隨後,手指微動,輕輕勾了她的手指。
見她沒甩開,他安撫地摩挲着她的指尖:“悅兒真要走?”
問這話時,他又虛弱又委屈,看起來簡直快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