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國
近日G國與K國邊境摩擦不斷,關係十分緊張,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各國大使館也紛紛行動起來,動用一切力量護送公民回國。
唐心亦在名單之列。
她16歲出國,如今19歲,這是她獨自在外的第三個年頭。沒人預料最終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沐清國際機場
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讓唐心感到異常難受。一雙好看的瑞鳳眼此刻無力的耷拉着,眼神里浮現出的全是躁意,周身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在她的面部以及脖頸上,有一些細碎的小傷口,大抵是被爆炸衝擊波掀起的沙石划傷,這樣的傷口為她增添了幾分破碎感。
到達沐清市時,她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似乎更加糟糕了。
出機場后,唐心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跟司機交代好目的地后便開始閉目養神。
雖然此刻已經回到國內,但她的心並未因此馬上放鬆下來。路邊已經亮起了路燈,昏黃的燈光一路追隨着車輛,也給她的周身鍍上了一層金芒,整個人顯得安靜而美好。
只是她的眉頭依舊不自覺的緊鎖着,腦海里還想着那片戰亂之地。
司機跑車的時候打開了車內的廣播,大抵是解解悶兒或者提神。他隨意的切換着頻道,試了幾次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電台。
“據最新消息,G國與K國於今日凌晨再次發生武裝衝突,兩國交界處不少平民死於炮火之下……”。
司機聽着廣播,越聽神色越嚴肅,然後義憤填膺的開口道,“哎我的老天,這都什麼事兒。怎麼還打什麼仗啊?你說沒事打人家幹嘛,安生過日子不好嗎?”
唐心坐在後排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里的情緒晦暗不明,最後只化作一句輕嘆。
廣播裏提到的G國正是唐心之前待的地方,那邊的情況她已經親眼見過,比廣播裏的描述更為慘烈。
司機還在滔滔不絕。
只是她的思緒又飄到了其他地方,後邊的話也再沒聽進去。
兩國交戰,如無大國出手阻止,輕易是停不下來的,個中慘烈常人根本無法想像,饒是唐心心理素質再好,也不想再反覆經歷。
家破人亡的痛苦唐心體會過,她的母親秦婉,在她八歲時遇襲去世。父親在她出生前已經去世,雖然有一個姐姐但是很小就走丟了,從她記事起母親就反覆提及。
所以母親離開之後,她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兒。雖然母親留下了大筆遺產可保她衣食無憂,但這些彌補不了親情上的缺失。
如今十幾年過去,19歲的唐心雖完美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可在性格方面卻是有些淡漠怪異。
或許是礙於童年的經歷,別看她與人接觸時能輕鬆自然的交流,裝作好相與的樣子。
但觸及底線時,她待人就是另一番準則了。
良久,車子終於到達了市區月河灣小區,隨着周邊的不斷開發,這裏愈發得到重視,房價也水漲船高。
她一個人回到這闊別已久的家,看着那道門多少有些恍惚。
開門進去之後,入目是頂層複式大平層,房子的風格精簡又奢華,恰到好處的裝飾物,既不會喧賓奪主,又能營造出獨特的藝術氛圍,着實讓人驚嘆。
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擺着一架三角鋼琴,那是唐心的母親秦婉留下的。秦婉原是一名鋼琴藝術家,如果不是那次事件,她本該在表演台上繼續閃閃發光……
只是世事難料,自從秦婉去世之後,那架母親用過的琴就成了唐心唯一的念想。後來她將這架琴帶到了這裏,心情不好時她總會來這裏坐上一坐。
出國之後,房子安排有人按時打掃,所以屋內所有的東西,一直都保持着乾淨整潔的模樣。
唐心目光沉沉的看了一會後,終是嘆出了一口氣。隨後放下背包從裏面取出醫藥,徑直去了卧室的衛生間。她先是給自己貼上了一個退燒貼,隨後就開始換藥。
隨着她的動作,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去,背上兩道猙獰的舊傷疤也逐漸顯露,與她白皙如瓷的皮膚形成了鮮明對比,如同一位蹩腳的繡花工在昂貴布料上綉出的殘次品。
而傷痕背後的故事,也只有唐心自己清楚。那段親眼目睹母親死在眼前的沉痛的記憶,她從未主動向任何人提及……她歷來都如此,所有的事都習慣自己忍着。
如今她的腰側添了一道新傷,傷口順着腰圍,狹而長,足足十公分,看着似利器所划。
黑色的縫合線牢牢的固定着皮肉,看着還是有些嚇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未傷及內臟。
可她卻如同感知不到疼痛一般,面不改色的用溫水沾濕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傷口以外的部位,隨後重新換了紗布,動作十分熟練。
再出來時她已經換上了輕鬆舒適的居家服,除了神色有些憔悴,再看不出一點異常。
她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等待先前就預定好的餐食。
半個小時後門鈴終於被按響,送餐的年輕人熱情周到地將飯菜擺好,然後才放心的回餐廳復命去。
唐心坐在餐桌前,一邊淡定自若的喝着利於傷口恢復的熱湯,一邊翻閱着手機上的信息,手機頁面上赫然標註着“譽海”二字。
譽海中學是當地赫赫有名的私立學校,建立時間雖短,但卻以其出眾的教育資源讓不少學生和家長都趨之若鶩。且第一屆學生都考出了不錯的成績,更是打響了譽海這個招牌。
不過除了教育資源優秀外,還因為其校長曾是首都A大教授。為了利益大家都樂於去打交道,畢竟沒有人會嫌棄自己人脈太廣。
退出界面后,唐心揉揉眼睛,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隨後按下了一個號碼。
譽海為她投資建立,作為投資人,自己弄個入學名額總不會太難。
如今還是12月份,時間也勉強夠她準備半年之後的高考。
電話接通后,那頭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中年男聲,“你好。”
聽到對方的聲音后,唐心輕笑道,“別來無恙,白校長。”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鐘,“你……你是小唐?”男人的聲音帶着幾分猶豫和不敢置信。
“是我。”
……
那一通電話二人聊了許久,通話結束時,時間已經很晚。
唐心沒什麼睡意,獨自坐在飄窗上靜靜的看着外邊的江河景色。
窗外各式各樣的商業大廈以及各種耀眼的射燈,都在彰顯着這座城市的繁榮,她失神的望了許久。
細碎的光影落在她身上,營造出了一種別樣的氣質,寧靜深幽,就像月夜籠罩下的山中潭水美得如夢似幻,卻又潛藏着許多未知危險,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唐心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一直到了凌晨,才回去床上休息。可這一夜,她終究睡得不安穩。
在那城市華燈之下,幾輛警車在路上勻速行駛,霸氣又平穩,像暗夜中巡視的守護者。
十幾個小時前警方接到一起綁架案,眼下他們救出受害人,正帶着嫌疑人回去。
俞諳開着他平平無奇的黑色大眾車,根根分明的手指扣在方向盤上,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性感。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隱約見到側面優美獨特的臉部輪廓。
能隱隱推測出上天對寵兒的偏愛程度。
他開着車不緊不慢的跟在前方警車後邊,刑警隊的隊長白灝晨坐在他的副駕,硬朗的面孔看起來有些煩躁。
他剛把窗戶打開一個縫隙,手還在口袋裏摸索東西時,俞諳清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那是很正常的一句提醒。
“白隊,別在我車裏抽煙。”
白隊嘆出一口氣,不耐煩的關上了窗戶,嫌棄道,“行行行俞顧問!其實我真挺搞不懂的,你一個大男人竟然不抽煙。不抽就算了,還不讓別人抽。”
俞諳嘴角勾了一下,搖搖頭,沒有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