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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無精打采地回到家,一推門,就看見飯桌上擱着的蛋糕盒子,立刻驚呼:“老騙子,你怎麼這麼奢侈,這可是‘哈根達不斯’[1]的蛋糕,他們家的雪糕出了名的貴啊,蛋糕肯定也不便宜!”
“小騙子,你都要18歲了,還一驚一乍的,哪有姑娘樣。”李復淮從屋裏走出來,對着她指手畫腳地挑剔道:“你看你,離遠一看,整個假小子,也不學學怎麼打扮,以後嫁不出去,難道還讓我養你一輩子?”
她憤憤不平地反駁:“什麼18,我明明才17。”
李復淮嘿嘿一笑:“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今年的中秋節跟你生日同一天,正好一起過了。”
經他這麼一提,夏末才記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眼色瞬間黯淡下來,隨意應了聲:“哦,我知道了。”就走回房間,順便把門關上。
李復淮見她這個樣子,知道她最不喜歡就是過生日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到廚房準備晚飯去了。
房間裏,夏末坐在書桌前,托着腮幫子發獃。
每次生日,都是她一年之中心情最低落的日子。本來她自己都不記得了,你說死老騙子幹嘛沒事哪壺不開提哪壺?
從懂事起,她就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誰,更痛恨他們留給自己的奇怪能力——她差點就因為這能力一輩子被當成任人宰割的小白鼠,留在那間冷冰冰的實驗室里,全身上下插滿針管和電磁貼,每天要被注射各種各樣的化學藥物,承受被電擊的痛苦,那些折磨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更何況,當時她六歲都不到。
她的掙扎、哭喊、求救,從來沒有人在乎,只有那個人……
一張溫柔的笑臉浮現在她腦海中。
他總是毫不在乎她一身的管子、血跡和嗆鼻的消毒水味道,在她快要被疼痛和疲憊折磨致死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陪伴她度過每一個孤獨難熬的夜晚。
雖然他們的立場是對立的,但這仍不妨礙他在執行軍人的職責后,對她施予關懷和照顧。她感激他,畢竟他根本沒義務對她好,而他卻做到了。
在那段黑暗無光、生不如死的日子裏,他是她全部的陽光。如果沒有他,即使她的身體能熬住非人的折磨,她的精神也會先崩潰的。
夏末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哪怕只是回想,她彷彿仍舊能感覺到當時錐心刺骨的疼痛。
她一甩腦袋,算了,不想了,都過去了。老騙子好心想給她慶祝生日,自己還不領情,也太不應該了。不過,他剛才說什麼來着?
她哪裏不像女孩子了?
夏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寬大的套頭t恤,新買的時候是純黑色的,洗得多了,現在看上去像灰色的,配上她的破布包,她自己覺得是很完美的搭配,挺有頹廢的藝術氣息啊。至於她的頭髮,也是自己減的——夏末獨創“一刀流”,賣相確實不怎麼樣,但勝在整整齊齊,襯她的娃娃臉正好,顯得既乾淨又可愛。
她轉念一想,在老騙子的眼裏,就只有錢是最美的,他的審美觀不作得准。她拿起梳子在頭髮上胡亂梳了梳,然後偷偷摸摸地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到熵的房門前。
“旺財,”她趴在門邊,像招呼小狗似的朝他招手,“你過來一下。”
熵走到她面前,低頭對上她晶晶亮的大眼睛,沉默着等待她的下文。
“你……覺得我長的怎麼樣?”夏末心裏有些忐忑,小臉微紅。
熵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問,目測了一下她的身材,想了想,誠懇地評價道:“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性成熟,無法成功孕育出強壯的下一代。”在他的文明裡,評價雌性的身體,永遠都把生存和種族延續放在第一位。很顯然,這兩方面都需要強大的肌體作為後盾,夏末哪一項都不合格。
夏末滿臉黑線,發覺自己跟不上他的思維,半晌,想明白了,人家估計是不好意思說實話,才顧左右而言他。她嘆了口氣,蔫了吧唧地回自己房間去了。
熵看了她陰雲密佈的背影一眼,低眉認真地思考起來,自己剛才是不是沒完全理解她的問題,以至於說出的答案讓她不滿意?
就在此時,李復淮端着切好的燒鵝走了出來,喊道:“小騙子,今晚的酒你不能多喝啊,別又喝多了對着我一個勁兒傻笑。”
今天的菜很豐盛,他們的房子在頂樓,仨人把飯桌搬到房子外面的露台上,邊吃邊賞月,晚風拂面,美酒相伴,好不愜意。
夏末正在給熵講中秋節有關的傳說,講得口乾舌燥的,趁李復淮不注意,偷偷抿了一口小酒,頓覺舒坦不少:“這就是嫦娥奔月的傳說,我說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地球人類在很久以前就具備了能殖民月球的科技,怎麼到了今天反而技術倒退了呢?”熵問道,話里話外還帶着幾分懷疑,隱隱還有責備的意味,似乎在指責人類不爭氣。
“那是傳說,傳說不能當真……”夏末無語。累死累活給他講故事,他竟回她一句“科技倒退”,好像他自己不是人類似的。哪有人失憶連最基本的生活常識都不記得的?看來,她有必要帶他去正規醫院看看了。
她決定暫時先不搭理他,轉而對李老頭說道:“老騙子,我這個月要交一篇論文,是關於跟地外文明接觸的好處和壞處,你給點意見唄?”
“你先答應我,今晚不碰酒。我還指望我喝醉了,你幫我收拾爛攤子呢。”李復淮翹着二郎腿,躺在竹椅上,悠閑自得地晃蕩着手裏的小酒杯。
夏末乖巧的點頭,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反正等他醉到不省人事的時候,她才開喝也不遲。
李復淮滿意了,不疾不徐地說道:“好處就不用我多說了,我們可以學習他們的高科技。古往今來,文明與文明之間的碰撞,總會迸發出燦爛的智慧光芒。至於壞處嘛……我這麼說吧,科學家曾經指出,地球上存在兩類動物:一類是像貓、狗和老虎那樣的捕食者,它們的眼睛位於臉的前方,因此能夠憑藉立體的視覺瞄準它們的目標;另一類是像兔子和鹿那樣的被捕食者,它們的眼睛長在臉的兩側,以便能在36o度範圍內迅速發現捕食者。”
他停下來,幹了一杯,再繼續道:“通常,捕食者要比被捕食者聰明。實驗證明,貓比老鼠聰明,狐狸比兔子聰明。眼睛朝前的人類,也是捕食者。當我們在太空中搜尋智慧生命時,我們應當謹記,我們所遇到的外星文明將有可能也是從捕食者進化而來的[2]。而我們,則很有可能反過來成為他們的獵物。”
他的觀點夏末很贊同,而且一席話說得有理有據,很有說服力。就連一旁坐着的熵,也不禁多看了這個人類老頭幾眼,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哎,小子,你一個大老爺們,一定要學會喝酒!”李老頭子拿出一個乾淨的酒杯,滿上,遞給熵。
這種液體叫做“酒”?
熵看了一眼杯子裏透明的液體,感覺看上去跟水沒什麼不同,張嘴就灌了下去。跟他想的一樣,沒有任何味道。
他神色如常地放下酒杯。
這可是53度的茅台啊!
李復淮驚喜地道:“看不出來,你酒量很好啊!來,再來!”酒逢知己千杯少,李老頭兒第一次覺得撿了這個燒錢貨回來也不是百無一用的。
酒過三巡,李復淮已經微醉,趕緊催促切蛋糕。
熵盯着桌子上的那一塊叫“蛋糕”的東西,表情嚴肅。剛才他嘗試過在腦晶里搜查“蛋糕”的資料,但沒有找到。當年49o9來地球后沒多久就跟母腦失去了聯繫,傳回去的地球資料並不完善。
“是我最喜歡的草莓味兒的芝士蛋糕,旺財,你嘗嘗?”夏末剜了一勺送到他唇邊。
若是換做在從前,熵絕對不會吃別人給他的食物,想要除掉他的人實在太多了,他時刻都不能掉以輕心。可現在,他盯着她彎彎的笑眼,沒多想,含住勺子。下一刻,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有……味道?
雖然很淡,但是他能感覺到口腔里泛濫開來的新奇滋味。他的種族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失去了味覺,就在剛剛,他喝酒的時候也沒品出什麼味道,怎麼這會兒就有味覺了呢?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事情?
“很甜吧?”夏末把自己的嘴塞得鼓鼓囊囊地。
熵從前一刻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用舌頭在口腔里來回舔了舔,似乎在回味剛才的味道。他拿起勺子,一勺接一勺地放進嘴裏,細細咀嚼。
原來這就是甜。
這種味道,還不錯。
李復淮看夏末喜歡,心裏十分欣慰。
他知道她討厭過生日,但18歲的生日,意義重大。雖然沒有親朋好友的祝福,沒人唱生日歌,沒蠟燭吹,但最起碼也要有生日蛋糕。
“哦,對了,還有月餅。”他想起早就準備好的雙黃蓮蓉月餅,拿出一個切成三份。
熵接過來,放進嘴裏,咀嚼了一下,朝夏末點頭,眼中難得有了一絲波動,似乎心情很好:“也是甜的。”
“好吃嗎?裏面有蛋黃的。”夏末笑盈盈地看着他,有時候覺得他一臉懵懂也挺可愛的。
“我比較喜歡蛋糕。”熵坦誠地說,想了想,補充道:“草莓味兒的。”他還學着她的口音在“味”後面加了兒化音。
夏末無語,有些無奈地答應:“下次給你買,今晚只剩下月餅了。”
“下次別買月餅了,多買幾塊蛋糕吧,草莓味兒的芝士蛋糕,跟剛才那種一模一樣的。”熵正色道,再次強調,好像他們在討論的是一個很嚴肅重要的問題。
夏末扶額:“我知道了……”得寸進尺的傢伙,專挑貴的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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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復淮終於如願以償地醉倒了,熵和夏末把李復淮抬回房間,才又回到露台上。
這回,沒有李老頭兒在耳邊啰嗦,夏末四仰八叉地躺在竹椅子上,暢快地享受起美酒來。
熵坐在她旁邊,微眯着眼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黑色的天盡頭,這個時間,整個世界彷彿都沉睡過去了,耳邊只有夏末不時發出的滿足的輕嘆聲。
茫茫的宇宙中,地球是如此幸運,竟有這般寧靜安詳的時刻。只是這幸運,還能維持多久?
晚風吹送,月明星稀。
突然,熵感到有個東西在戳他的腰,低頭一看,原來是夏末,不知道什麼時候貓在他的竹椅旁邊,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腰上戳來戳去。
“你在幹什麼?”他問。
夏末朝着聲音的源頭,仰起小腦袋,也不回話,一個勁兒傻笑,手指卻沒停下,繼續戳啊戳。
熵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他並不抗拒被她碰觸的感覺。白嫩的指尖軟綿綿地點在他的肌肉上,讓他心裏升起一股燥熱。
難道這是一種地球人類的求偶方式?
其實,真是他想多了。夏末只是喝醉了。別人喝醉了耍酒瘋,她卻會一見到人就咯吱別人,別人跟她說話,她就報以傻笑。
熵側眼斜睨一眼她纖細的腰肢,學着她的樣子,伸出手指在上面戳了戳。
夏末渾身一抖,癢得咯咯直笑,身子扭作一團,就要往後摔倒。
熵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上,大掌按在她的腰上,眼中微熱,貼在她耳邊問道:“你喜歡這樣的前戲?”
此刻的夏末哪裏會回答,又對着他露出無害的傻笑。
熵以為她是默認了,於是手指又在她的腰上碰了幾下。
夏末實在癢得厲害,在他懷裏拱來拱去,胸前那兩個小巧卻不失豐滿的小糰子時不時地擠壓在他的胸膛上,而且,她坐的位置正好就在熵的髖位下方,這麼劇烈的摩擦,在他看來,是她盛情邀約的表現。
熵的手順着她的腰伸進她的t恤里,肆無忌憚地揉捏着那兩團柔軟,臉上仍是維持着一貫的冰冷表情,但他很清楚自己身體逐漸升起的欲/望。
或許他之前對她的評價,是錯誤的。
她看起來瘦弱,原來已經到了性成熟期。她身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隱香——代表她的生命氣息很純正,即使是在他的文明裡,他也從未遇到過這麼優異的基因,更不要說是在人類這種低等生物里,這簡直就是進化的奇迹。
就算是母腦,應該也會把她劃分到高等交/配雌性,每年分配給擁有優良遺傳基因的不同雄性,以便可以孕育出攜帶不同基因組合的強壯後代。
本來他對母腦分配的配侶沒有任何意見,可是他先一步發現了夏末,霸佔基因優良的雌性是雄性的天性,他怎會願意跟別的雄性分享她?
但是,想要一個雌性一生忠於一個雄性,作為代價,這個雄性也要一生忠於對方。這種一對一的關係,在他們的文明裡,不再叫“配侶”,而被稱為“伴侶”。不是配對,而是相伴。
他是熵,是文明的種源。為了種源基因能進化,他不應該只與同一個雌性/交/配,從遺傳學上來說,血緣多變,才會在千變萬化的基因圖譜中優勝劣汰,不斷進化。
不過,也正因為他是熵,誰又能阻止他的決定呢?
他不想錯過她。
想到這,他低頭吻住了她。
她真得好小,好軟,讓他控制不住想要把她揉進身體裏。他埋首在她的身上,親吻着、撫摸着、感受着。
夏末覺得渾身好熱,酒氣上頭,更暈了。她迷迷糊糊地睜大眼睛,一臉茫然。
熵意猶未盡地抬起頭,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月光下,夏末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嬌嫩的粉紅像是水墨暈染而成的,點點滴滴滲入她如白瓷般透明的肌膚里,帶着一種誘人的光澤。墨黑的瞳孔如一汪深潭,而天上的明月則落入那潭水柔柔蕩漾着的波心裏,浮浮沉沉,碎成了千萬片晶瑩的光點,讓熵不禁想起宇宙深處那些瑰麗絢爛的恆星誕生之地。
他深深地凝視着她,無法移開雙眼,沉淪在她眼中的星辰海洋中。
許久,他沉聲開口:“夏末,我賜你與我並肩而站的權利。這個權利將超越時間、空間,凌駕於一切生物之上。”
他的手滑進她兩腿間,覆上她的隱/秘/帶,她那麼嬌小,他輕而易舉地將她完全包裹在掌心裏。他要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記,對膽敢窺伺她的後來者宣告自己的主權。
夏末不安地夾緊雙腿,只覺得耳邊有什麼聲音嗡嗡直響,眼前又有好多個旺財晃來晃去,又傻呵呵地笑了。
可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
一股劇痛,從下/身開始,沿着為椎骨,像高壓電一般,“劈里啪啦”地直竄入大腦中樞。
“疼——唔——”她剛想喊疼,嘴就被人堵住了。
熵似乎早就料到她會由此反應,她一張開嘴,他就吻住了她,舌頭順勢入侵,頂住她的喉嚨,讓她無法發出聲音來。
夏末的身子不斷地抖動着,整個人感覺像被置身於熔爐里焚燒一樣,特別是下/體被他的手緊貼着的地方,彷彿正被幾萬隻蟲子叮咬,疼痛難耐。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渾身被冷汗浸濕,乏力地軟在他懷裏,連哼一聲的力量都沒有了,他才抽出手。
熵抱起夏末,打算帶她回房,身後忽然浮現出一個黑影,正是上次母腦派來的那個女人。她恭敬的跪在地上,可臉上卻滿是焦急和不贊同:“熵大人,低等人類沒有資格獲得您的青睞!即使她得到了您的盟誓,母腦也絕不會承認她的地位!”
熵轉身看她,回答道:“按遺傳基因看,他們和我們本來就是幾乎相同的物種。”
女人提醒道:“可是,文明之間只有在同等實力的情況下,才能談平等。還處於初級文明階段的低級人類,沒那個資格。”
“那麼你呢?你有資格質疑我的決定?”熵的語氣越發的冰冷。
女人咬唇,靜默了片刻,終於答道:“屬下不敢。請熵大人原諒我的莽撞。”接着,她聰明地換了個話題,從懷裏掏出幾顆綠瑩瑩的晶體,雙手奉上:“這是母腦讓我帶給您的,最新提取的vita。不過母腦還是建議熵大人多從新鮮的生物身上吸取vita。”
熵接過晶體,卻沒再看她一眼。普通地球人類身上的vita雜質太多,他沒空一個個去分辨優劣。
她繼續道:“另外,蛀洞已經完全穩定,除了我們,肯定還會有其他文明盯上銀河系的星系核,所以,母腦已經下達殖民太陽系的指令,然後再伺機奪取獵戶臂[3]的控制權。”
熵對文明殖民太陽系的消息不置可否,他一點也不關心地球人類的命運。文明的擴張總會伴隨着文明的消亡。這一點,是宇宙公理。
熵的沉默,讓女人的臉色很不好看,正心急之際,突然眼光一動,說道:“大人,有獵物自動送上門來了。”她身影一動,憑空消失后,又突然出現在房子正門外。單手一伸,扣住一個人的喉嚨。
熵輕輕地把夏末放回竹椅上,一閃身,也出現在門外。
女人露出討好的笑容,說道:“大人,這個人類每天都在附近徘徊,現在落入我手中,就當是我對剛才逾越的賠罪。我知道您不喜歡死的食物,所以還留着他一口氣。”
被她扣住的男人驚恐的望着他們,卻不敢亂動。
熵不理會女人的話,反而對男人說道:“就像她說的,我喜歡生吃食物,但是那樣,你就要痛苦地看着自己被吸干骨血,然後才死去,如果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可以讓你死得舒服點。”
兩人都以為熵會問“你是什麼人派來的”之類的問題,結果熵卻問:“如果有個女孩問一個男人,“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男人愣了一下,啞着嗓子艱難地回答:“應……應該是那個女孩……喜歡那個男人,所……所以……才希望對方稱讚自己的容貌吧……”
熵的眼睛裏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逝,儘管臉上表情沒變,但是眼中的眸光卻柔和下來。
他伸出手,在那男人心臟處輕輕一碰,對方就像觸電一般抽搐了幾下,就再無聲息。
“大人……”女人不明所以地問道:“您為什麼不問清楚,是誰指使他在這裏埋伏監視的?”
熵不打算回答她。
他早就發覺這個人類男人的存在,但因為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麼,目標又是誰,才一直靜觀其變。直到今晚,李老頭一時興奮之下發表的言論,邏輯清晰,根本不像他平時說的話。雖然他說的不是什麼高深的理論,但也足夠說明他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這個人在他們房子附近蹲點監視,會不會是因為他呢?
女人的臉色愈發難看,她怎麼做才能討好他?
成為熵的配侶之一,是至高無上的榮譽。如果能孕育出下一代熵,那麼母腦就會保護她的身體,直到她正常死亡,她的身體會被保存在營養倉里,留作研究。這是唯一能讓她免於在肌體老化后被同類吞食吸收的機會。
但她沒想到,熵竟會對一個低等人類雌性立下那麼重的盟誓。
“熵大人,”她想了想,說道:“您可能還不知道,其實‘旺財’是地球人類給狗這種低級生物起的名字,作為“熵”,您怎麼可以承受這種侮辱!”
但是,熵對這件事明顯不在意,無論夏末叫他什麼,都是第一個屬於他的名字,而不是一個代表權利的名稱,或者是一個簡單的數字編號。
熵伸手,在男人屍體上方一拂而過,屍體就悄聲無息地化為了肉眼不見的粉塵。他轉身,終於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說道:“你回去吧,十個維度之內,我不希望再感覺到你的氣息。”
女人不可置信地抬頭,眼睜睜地看着熵在她面前消失不見。
她不明白,從出生開始就站在物種巔峰的熵,早就習慣了目空一切。他對低級生物有着天生的藐視,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單手捏死那個侮辱他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