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獲救
叮鈴鈴!
房東大娘被鬧鐘叫醒,時間已經五點鐘,該起床了。
習慣早起趕集,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大娘快樂地推着小車,向市場方向走去,憧憬着滿載而歸。
一路上沒有行人,但越走感覺不對勁,地下有血的痕迹,還有跛行的拖痕。
有個受了傷的人就在附近!
這個人傷的很重。
從血痕迹上來看,男人停下來休息的距離越來越短,而且站得越久血滴在地下就越多,牆上、樹上還發現有血手印。
心存疑問,無法確定是否安全,大娘加快了腳步,想儘快離開。
就在這時,小巷那頭忽然有個影子動了一下。
遠遠看見似乎有人倦坐在角落裏。
是不是那個受傷的男人?
他在這裏坐了一晚?
還活着嗎?
手推車停下來,大娘環顧四周,一個人也沒有。
她的店位於郊外,周圍並沒有多少鄰居,外鄉人可能呼叫了整晚,卻沒有任何人聽到。
看一眼吧!
大娘心生惻隱,萬一是個好人呢?
大娘從車上抄了條木棍,用力揮了揮,不管是打狗是打人,這根棍子都足夠了!
大娘小心地走近,那人靠在轉角牆上,一動不動。
大娘用棍子捅了捅秦峰的肩膀,秦峰軟軟地哼了一句。
大娘又捅了一下,隨時提防着男人站起來,只要覺得意圖不軌,大娘就毫不客氣就給上一棍子。
秦峰又哼了哼,聲音細得像蚊子叫,一道血流緩慢地從屁股下流出來。
呀!
這麼重的傷!
大娘轉到秦峰面前,眼前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
半坐在地上,左手撐地,右腿因痛極力伸直,臉色蒼白,失血過多早已陷入半昏迷,右腿傷口扎着布料,身上穿着沒有衣袖的外套。
因為寒冷,右手本能緊抱胸前,滿臉沙子和塵士,簡單紮好的右腿傷口,還在隱隱滲血。
臉上沾着海沙,說明是從海邊走到這裏,那麼遠的路,若非強烈的求生慾望支撐,少年是不可能走到這裏的。
醒醒!
大娘幾巴掌輕打在秦峰臉上。
“哦,哦!”秦峰暈暈地嘟囔起來,慢慢睜開雙眼。
眼前依稀是一個人影,有救了!
秦峰臉上很費力地給出點反應,想說點什麼,卻發不出聲音,眼皮又重重閉上。
先救回去再說!
大娘看着買菜的小推車,車子太小載不動少年,只能扶起少年走了,也不知少年還走不走得動?
秦峰的身體被架了起來,下意識是被人救了,身體掙扎着,配合著大娘向前走。
完全失去意識前,秦峰被放在床上,隨後雙腳被扶上床,一張溫?的被子包住上半身。
“別擔心,你得救了!”
過了一會,眼前出現一盞黃燈,大娘急匆匆跑進屋。
“會有點疼,一會你得忍着!”
半昏沉中秦峰被強灌入幾口水,秦峰滿足地喃喃輕語:“謝......謝......”
嘴裏隨即被橫塞入一根小木棍,秦峰下意識咬緊,又隱約聽到,“忍着點!”
聽到剪刀的嘶拉聲,秦峰的褲子和上衣已被剪開。
大娘拿着油燈,仔細查看着,秦峰最重的傷口在右腿上。
岩石如刀一樣划穿皮膚,沿着股直肌和股外側肌間隙切入,將大半條股直肌切斷。
秦峰身體還反覆在岩石上碰撞,又被海水浸泡,破裂的表皮顏色發白,如同西瓜破了個洞,露出裏面的紅肉。
“走了這麼久,腿都痛麻了吧?”
大娘轉身走到桌邊,桌上有個鐵盒子,打開盒子,裏面有一根手術縫合針,還有一卷縫合線。
大娘麻利地將針和手術剪在油燈上燒紅,冷卻后穿上縫合線。
“忍着點!”
大娘又說了句,也不管秦峰還聽不聽得到。
大娘用手術剪剪去斷裂的肉鍵,這些組織已壞死,留下來只會增加腐爛生殂的風險,少許表皮已缺失,大娘只能將它們縫在股直肌上。
大娘低頭嫻熟地縫合著:“奇怪?沒有麻藥,應該疼得叫起來才對呀?”
“難道又疼暈過去了?”
秦峰額頭上豆大的淚珠順頰而下,褥子濕了一大片,雙拳緊握,腿卻完全放鬆,秦峰咬住小木棍,哼也不哼一聲。
“不錯,知道在做手術,疼也不叫一聲!”
沒有麻藥,一切都只能強忍!
秦峰已痛得在床上昏死過去又痛醒數次。
過了許久,被子終於又蓋在身上:“睡吧,縫合完成了。”
第二次睜開眼時,秦峰已經仰面躺在了床上。
被子、衣服都被換過了,看着粗糙發黃的天花板,環顧四周並沒有人,房間不大但很乾凈,桌上嗞滋油燈,發出暗淡的黃光。
秦峰斜眼看了一下大腿,傷口已被替換成醫用白布條。
有人處理過傷口,手法上看來很專業。
難道幸運地遇到了一位醫生?
哦,想起來了!
是一位大娘拍醒了他,看來是那位好心人救了他,還把他帶回這裏,應該也是她清理了傷口。
秦峰試着移動身體,撕疼差點讓他背過氣去。
受了重傷,在極限的求生慾望下,走到神經都麻木了,獲救后神經放鬆,現在只要微微一動,傷口就如刀割一樣劇痛。
秦峰忍不住哼了一句,驚動了外面的大娘,她守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大娘一路小跑過來,秦峰終於看清來人,眼前是位五十多歲的女人。
“你失血過多,暈迷了兩天兩夜,我好擔心你醒不來了。”
“燙手!不過比昨天好了很多,渴嗎?一定很渴了,先喝口水吧!”
秦峰枕頭上微微後仰,慢慢將水吸完,喘着氣問道:“是您救了我嗎?”
秦峰掙扎着還想坐起來,向大娘表示感謝。
“哦,請不要亂動!”
“我是在哪了?”秦峰一臉疑惑問道。
大娘將秦峰雙手塞入被子:“你是說這個地區吧?”
“阿拉貢城,城主是亞斯大人,這裏是個礦區。”說完看着秦峰,“難道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阿拉貢城?”
“你是誰?”
“叫什麼名字?”
“怎麼受的傷?”大娘在床邊坐下,一臉關切問道。
一連串疑問,秦峰一個也答不上來,他只好老實地說:“我記不起來了,我......”
“算了!”
“能活下來已經很幸運了,其他的事,等傷好了再說吧。”
“你受傷拖着腿,走了很久才到這裏吧?”
“一路上都是血跡呢!失血太多,凍了一夜都沒事,已經很命大了。”
“我的傷口?”秦峰問道,“是您幫我處理過了?”
“是我處理的,傷口很深,都快見到大腿骨了!”
“你一定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背上大面積淤青,手臂也有擦傷,頭被撞了個大包。”
“其它部位沒有大礙,即沒有傷口,也沒有骨折!”
“這已經很幸運的了!”
“你的腿傷,不知是從高處摔傷的呢?還是摔下來前就已經受傷了?”
“你不會是被撞失憶了吧?”
“大娘?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叫我露西吧!”
“我過世丈夫是醫生,平時幫忙包紮什麼的,打打下手,自然學到了一些。”
大娘摸了摸秦峰額頭,確定沒有發燒,擔心又少了一分,臉上微微一笑:“小夥子,身體底子還是不錯的!”
“你的身體很奇怪!”
“一些微小的血痕竟癒合了,今天竟看不到了,比想像中恢復快多了。”
“怎麼回事?”
“這裏有幾道傷口,”
大娘指了指:“沒法縫線,我只做了很簡單的處理,可現在傷口癒合了,皮膚上只留下了一些細微的紅痕。”
隨後指指桌上食物,不容質疑地命令道:“好了,不要再說了!”
“先吃點東西,好好休息養傷!”
“其它事等傷好了再說。”
麵包和湯擺在桌子上,為了不扯動傷口,露西大娘一口一口喂着秦峰,秦峰開始覺得不好意思,然而實在太餓了,忍不住狼吞虎咽起來。
接下來幾天裏,秦峰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雖然沒有什麼消毒藥物,但勝在年輕和體格強壯,最讓人擔心的傷口感染,奇迹般地沒有發生。
充足的睡眠加上肉湯和麵包,秦峰一天比一天好,兩個星期左右,他已經能拄着拐杖,慢慢在房間、旅館內移動。
除了院內四處走動,這裏看看那裏瞧瞧,秦峰已急切想從露西大娘那裏,了解更多的信息。
“這裏是阿拉貢城,是個礦石產區。”露西大娘問道,“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