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也妹叫啊
“叮咚～”
摘下兜帽，在世人面前顯出形體的珍韶，蹦蹦跳跳的推開了那家便利店的門。
“……歡迎光臨。還是這麼準時啊。”
“嗯。”
“今天心情不錯嘛，剛剛在門口蹦蹦跳跳的。”
“嗯嗯。”
“不對……你今天怎麼又是一副很累的樣子……這個，拿去。”
店員將一杯熱牛奶放在了收銀台上。
“好！”珍韶悄悄隱藏起自己的喜悅，裝做面無表情的樣子，叉着腰站在了櫃枱內店員的面前。
“你這傢伙……哈。”
店員撓着自己長長的捲髮，啞然失笑。
“沒錯，你今天也特別可愛。”
“謝謝……”珍韶扭過頭去……其實他就是想要聽這個。
但是被眼前的店員一眼看出來了……有點難為情啊。
“今天過得怎麼樣啊？”
珍韶裝作疲憊的樣子嘆氣道。
“這周也是星期六猛猛干一天啊……”
“是嗎……難怪每周會這麼累就是了。放心喝吧，這次也是我請你的。”店員再次推了推那杯熱牛奶。
“嘿嘿，你真好。”
“……哈，誰叫我在乎你呢。”
店員從便利店制服里摸出根煙來。
“哎……超過五十塊，我可不買單啊。現在我要出去休息五分鐘……”
店員走出櫃枱來，路過珍韶時順帶用手順了把珍韶的白毛。
“又摸我腦袋！”
“哈哈，能反應我摸頭嗎？”
然後他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珍韶藏在心底的那份愉悅與隨着店員了離去逐漸變得平靜了……他回過了神，然後打開手機開始看小姬給他發來的零食清單。
這個便利店是兩年前的冬天他發現的，那時的他只是工作時路過，口渴了順道來買些飲料喝。結果等他進入這家便利店時，他才發現，這個頭髮卷卷長長，鬍子拉碴的店員好像和一般的人類很不一樣……
“歡迎光臨。噢，你今天看上去好可愛。”
這是那個店員跟珍韶說過的第一句話。
……怎麼這話好像他跟自己很熟一樣？
那時的珍韶並沒有放在心上……反正他和這個店員又不熟，陌生人莫名其妙誇自己什麼的，反而會讓他心生警惕。
結果當他挑好飲料要去付款時……
“你又喝這種東西？這是無奈的大人才會喝的東西，你喝這個就行了。”
手中的功能飲料被店員抽走。過會他就從吧枱內的咖啡機里接了滿滿一杯的熱牛奶，遞給了珍韶。
“……好吧，沒差。這個多少？”
“哈？我也不知道熱牛奶賣多少，店長沒說啊……你喝就得了問那麼多幹嘛。”
“那我就當這是免費的咯。”
“喝吧喝吧。”
店員說完這話就轉過頭去忙其他事情了。
之後珍韶第二次來這家便利店，是還想碰碰運氣。
畢竟珍韶很摳門，很在意他的小錢錢。免費的牛奶，羊毛不薅白不薅嘛。
於是他再一次推開便利店的門……
“歡迎光臨。喲，今天怎麼看上去這麼漂亮啊，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珍韶有些驚訝，他差不多有快半個月的時間沒再來光顧過這家便利店，沒想到這位奇妙的店員居然還記得他。
“這是當然的嘛，你……總之，喏，拿去喝吧。”
又是一杯熱牛奶。
“……多少？問清楚了嗎？”珍韶有些好笑道。
“忘了問了啦。喝吧喝吧。”
珍韶這回確定了，自己能來這裏白嫖飲料喝！真是太棒了！
自那以後，珍韶來這家便利店的頻率就變高了不少。雖然很多時候那位奇妙的男店員都不在，但是只要碰到他，那必然會被他先誇誇，然後再收穫滿滿一杯熱牛奶。
珍韶不知道這店員到底有什麼目的。是喜歡自己呢，還是對自己有別的意圖……他才不管那麼多呢，他只在乎那杯免費的熱牛奶。
隨着他來便利店的頻率越來越高，他和店員也逐漸變得熟絡了起來。
他發現這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有回珍韶想要正兒八經的買一回東西，他居然會說他請客。
“你也不容易嘛，大晚上的還要跑業務……要是工作上遇到了委屈的事情，記得跟我說哦。”
“……你不掙錢的嗎？會從你工資里扣的吧。”
“我來這也就打發打發時間，不用在意。”
這下除了誇誇，免費的熱牛奶外，居然還能白嫖其他的零食飲料啥的……
這不經常光顧，可就說不太過去了。
但是珍韶其實並不差錢。而且熱牛奶和零食啥的，什麼地方几乎都有得賣。
如果只是為了白嫖牛奶和一些零食的話，每次交差前都特地跑來這裏一趟就有些太刻意了。
時間一長，珍韶也差不多猜到了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喜歡往這地方竄了。
他習慣了那個奇怪的店員的善意。對於一個雖然熟悉但其實並不了解，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他的態度居然也表現得如此會如此友善……誇誇也好，牛奶和零食也好，每當和這傢伙見面，感受到自己被他善待，被他在乎時，珍韶都會心情不知不覺的變好。就連工作的疲憊也被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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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跟這個男人待在一起的時間，他總是感到特別的安心。那是比躺在家裏舒適的被窩裏，還要安心的感受。
珍韶將小姬發來的零食清單全部打包，並剛剛好好將零食的金額控制在了五十元整……
接着他提着零食走進收銀台，熟輕熟路的拿起掃碼槍掃條碼。做完這一切后，他提着零食推開了便利店的門。
那個奇怪的店員還在門口抽煙。
珍韶不着痕迹，偷偷看了他一眼。
這個店員個頭挺高，穿着便利店的圍裙制服，背靠在櫥窗叼着煙。頭髮卷卷長長，像一隻黑綿羊似的，而且幾乎把眼睛全都遮住了，也不知道他在看哪裏……鬍子拉碴，給人一種不修邊幅的假象……
這當然是假象了。因為他的臉，意外的，長得好像還蠻帥的。
要是把鬍子頭髮好好打理一下，不知道該有多驚艷……但面子死薄死薄的珍韶是不會開口跟他說的。
所以這最多只存在於他的想像。
顏值就是正義啊……或許珍韶愛來這店，也有一部分這種原因。
話說這傢伙好像……從兩年前第一次見面時就是這副模樣，一直都沒有變過啊……
好想要離近一點，仔仔細細看清楚這張臉……
“看我幹嘛？哦，你是好奇煙的味道嗎？”店員上下擺動了一下嘴裏的煙頭。
“嗯。”
珍韶可不會承認自己悄悄在打量這傢伙。
“兩個都沾了那人生就徹底無望了……你最好還是別碰。”店員嘴角扯了一下。
兩個？噢，是指煙，還有酒嗎？
珍韶扭過頭去，就這樣站在店門口旁的櫥窗前，和店員隔開了個門的距離。
“你等會還有事嗎？”
“我都還沒問你為什麼賴在這不走了，你居然還問上我了？”店員有些驚訝。“那個，還有的啊。我是來上晚班的，你知道的啊。”
“噢。”珍韶脆生生的應了一句。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這下可給店員整得有些尬了……要知道這兩年多的時間，這位看上去漂漂亮亮可可愛愛的“小姑娘”，除了喝醉了的情況下，可基本上從沒對自己主動搭話過。
今天怎麼回事啊……看上去也不像遇到了什麼傷心事啊。
而珍韶……看似面無表情波瀾不驚，實際上也慌得一批。
這可是他唯一一個熟悉的人類……唯一一個和工作無關，但時常見面，時常一塊聊天的熟人……他們應該算得上是朋友吧？
但自己居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白收了對方那麼多的零食和牛奶，到頭來名字雙方都不知道……這說不過去吧？
別說名字了，他覺得已經相處這麼久了，就算是加個O信OQ啥的，偶爾聊聊天，甚至是在休息日一塊出去玩之類的，都是很正常的呀。
他很早之前，就有點想要把這種熟悉的陌生人的關係，變成真正的朋友關係了。
這是他的第一個人類朋友。
所以他等了那麼久，一直在等着店員問他的名字，或者說加個好友啥的……但是人家不啊。
於是他就想着，或許自己該主動一點。
一味的去接受人家的好處，享受着人家的善意，但自己卻總之做出那副清高的樣子，這也太賤了吧？如果這是一段感情，那珍韶會對自己感到嗤之以鼻。
你不主動，那我主動。
“那個……你還有事啊。”
“是啊。你呢？”店員尬得開始用腳趾摳地磚。
他是真不習慣珍韶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
“我一會就要回家去了。”
“是嗎？那晚安，早點回去休息吧。”
“但是……”
珍韶再次偷偷看了店員一眼。
糟糕，他現在很尷尬。看來自己是真不擅長找話題……還是直奔主題吧！
“什麼？”
“你叫什麼？”
“我沒叫啊。”店員一臉傻樣道。
“……我是問，你叫什麼呀。”
“不是，我也妹叫啊！”店員有些着急道。“我尋思現在說話的分貝應該還挺正常吧？”
珍韶驚了。
我嘞個……若愚若智啊！
千言萬語彙聚成三個字懸在嗓子眼，說不出口，也不敢說出口。
那就是：懶得噴！
珍韶氣鼓鼓的提着購物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等下個星期氣消了再來問吧……下次一定要成功！
“哈哈……蕭南吧。”
蕭南？
珍韶回過頭去，看着店員正有些尷尬的扣着自己的臉頰面對着他的背影。
啊，原來剛剛這混蛋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啊。
真是的，壞心眼。
“蕭南，很好聽啊。”珍韶的氣瞬間消了。他對店員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那你的名字呢？知道了我的名字，我也有權知道你的名字吧。”
珍韶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
壞了，他總不能報全名吧。報全名指不定會被嘲諷是個中二病……但他更不可能報自己的中文名啊！
真燒。
忒羞恥了。
“……我叫珍白。”
冷汗在臉上直冒。其實他不介意自己告訴蕭南自己的真名。但是一想到可能會被取笑，他突然感到有些傷心。
雖然他知道按蕭南這種隨時都向他散發著善意般的小太陽性格，八成也不會取笑他，但他就是不敢。
要是連你都調侃我，笑我的名字，那我真的會很傷心的。
大不了以後熟了，有機會再告訴他。
在珍韶看來，相互知道了名字，那就代表關係更進一步了。之後加個O信還是加個OQ啥的，不都是綽綽有餘嘛。
“珍白？很少見的姓氏啊……不過名字很不錯。”蕭南笑着又點了根煙。“話說，剛剛跑那麼快，你是急着有事要回去嗎？”
“其實也沒什麼……”
珍韶話還沒說完，蕭南就一拍自己腦門。
“對了，這個。”蕭南從便利店門口的貨架子上拿出來個紙盒。“是你的吧？別又忘了拿走啊。”
是他答應給小姬取的快遞啊。那個遊戲手柄。
不過嘛……
“送你了。”
“哈？送我了？為啥啊……”店員抱着紙箱子滿頭問號。
“你請我吃了那麼多零食，我送你個小禮物也很正常吧。對於朋友之間來說……”
“難不成特地給我買的？”
“……你就當是這樣吧。”
“朋友……這還真是，受寵若驚啊。”
蕭南抱着紙盒子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謝謝你啦。”
聽到這話后珍韶在心裏給自己扇了個大嘴巴子。
借花獻佛，他還那麼感動……我真該死啊！
但男生應該會喜歡手柄的吧……不對！自己不也是個男孩子嗎！
媽的，腦子變得奇怪了。
“就是這樣了，你收着吧。要不感興趣你放在這當我沒送過也行……總之，晚安！”
珍韶感覺自己的想法變得亂七八糟的了，指不定再跟他待一會得精神失常。於是在道別過後提着購物袋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