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晶城之下
油燈轉動，整座水晶登雲之梯開始下沉。
環繞此地的護階之水不斷翻湧，隨着中心供奉的領地開始不斷攀升。
地下泉水一點點吞沒，同時似乎有什麼自下而上開始攀升。
黑瞎子走到邊緣向下看去，水波蕩漾中，鏡面水城正在上升。
“我說啞巴，咱們上回說比閉氣都沒來得及，今個兒這不剛好，來試試。”
成翎有些心不在焉，視線在水晶人雕上沒有收回，聽到黑瞎子的話可有可無地點頭。
頭也沒回的黑瞎子聲音輕佻。
“這次啞巴你得給我壓點好的，不然瞎子我可太虧了。”
“……可以。”
“嗯嗯不愧是你，別想賴賬啊，上回你說的天山雪參都沒給我，瞎子我可記得門兒清。”
說著，黑瞎子在自己兜里翻找起來，掏出一支筆，似乎有些得意洋洋。
“看好了啊，這個是瞎子我花大價錢弄來的防水錄音筆，這回不把天山雪參補給我，那咱倆住的房子可要過戶給我了。”
成翎看着那支筆，嘴裏一口氣不上不下。
但凡不是現在情況不合適，他認為現在就需要狠狠黑瞎子修理一頓。
不過小小教訓一下還是可以的。▽.▽
注意力暫且被吸引，成翎也沒那個空繼續思考這裏的問題，一腿踹向黑瞎子。
黑瞎子若有所感側身躲開，一臉賤兮兮地退到空位試圖拉開距離。
成翎腳步停頓止身，餘光掃過高處某個方向一臉平靜地追上黑瞎子，將後者退路封堵，試圖duangduang兩拳。
“嘶不是吧啞巴，來真的！？”
“瞎子我好心安慰你，居然這麼回報我，嗚嗚，我可虧死了~”
黑瞎子十分誇張地左右躲閃成翎的拳頭，忽地抓住拳出后的胳膊，貼身順勢轉身閃至成翎身後，手下握拳提肘壓頂向成翎右肩。
成翎頭微側身體右轉避開肘頂，左手握拳折身而出對頂上肘阻停黑瞎子的攻擊，同時右臂上抬揮開後者胳膊，以右腿為軸心旋身掃踢將人踹退。
黑瞎子雙臂交叉擋在身前倒退，墨鏡下眼中暗光劃過，藉著弓背姿勢從大衣下腰左側抽出手槍，忽地回身對上自己右後方三十五度方向的山壁上方。
刷！
一塊巴掌大小的水晶被拆下，因黑金古刀的抽斬飛向那處壁孔。
砰！
槍聲響起，飛掠的水晶塊恰時擋在子彈彈道前，在半空化作更多碎片。
緊跟着又一聲槍響，子彈穿過水晶碎片徑直沒入第一聲開槍者的肩膀。
慘叫聲中，接連的槍聲擊打着山壁發出沉悶嗡鳴。
對方很快有人補上開槍位，迅速架起槍瞄準威脅更大的黑瞎子。
成翎掃了眼邊壓制邊躲閃試圖迷惑走位的黑瞎子，確認地下泉水的水位后，來到疑似黑瞎子本人雕刻的水晶雕，一腳將雕塑踹倒砸碎。
聽到聲音黑瞎子還不忘抽空控訴。
“這可是我花了七天才雕出來的，啞巴你必須賠我！”
權當自己聾了的成翎看不見黑瞎子控訴的表情，盯着上方的動靜。
金戈彈鳴中，一瞬反射的黑光似乎是某種預兆。
有什麼欲要劃破空氣飛射而出。
成翎毫不猶豫將水晶瞎子頭踹出。
下一秒刺耳槍聲響起，飛出的水晶瞎子頭瞬間被打飛，受到阻礙的子彈被迫改變方向，擦過黑瞎子的胳膊墜入下方清泉。
黑瞎子開槍的動作一頓，視線瞥了眼左臂上的擦傷，眉梢微挑。
“真是兇殘，這一槍怕是瞄準瞎子的心臟吧？”
“那這可怪不得瞎子我了。”
話音落下，黑瞎子的槍口微抬，一枚子彈脫離槍口飛射而出。
“噗。”
子彈沒入開槍者的眉心，甚至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前傾癱倒直直從高處墜落砸出巨大的水花。
不過對方反應也不慢，槍倒是被留下了。
趁着這個空檔，黑瞎子也抓緊時間看了眼地下泉水的水位。
已經淹沒一半水晶階。
和成翎對視一眼，隨後繼續警戒盯着那個方向。
一時間因為黑瞎子的這一槍，雙方僵持下來。
成翎得了空向前，正要去碰油燈，又一聲槍響。
這次子彈落在案牘上，似乎在逼退成翎。
黑色手槍口飛齣子彈，由下而上直接打在那山壁孔的上方，擊落三四塊巴掌大小的石頭，砸的這些人下意識後仰。
趁此機會，成翎和黑瞎子迅速將油燈逆時針轉動三周，順時針轉動半周。
尚且平穩下沉的水晶階梯突然開始顫抖，站在案牘邊上的兩人同時渾身繃緊，重心下壓，等待幾秒后，身體隨着地面一震。
案牘所在，徑直出現一道長方形斷台，一陣顫抖后，托着案牘與兩個人類一同下沉。
等上方的那些人回過神時，已經找不到攻擊目標，那水晶階梯頂部，除了一地破損的水晶雕塑，就是少了案牘與伏案書寫之人的雕像。
“所有人，下去！”
接連落水聲響起，一行竟有十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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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
……
平台一直在下墜，速度很快，成翎和黑瞎子只能抓着油燈來穩定身形。
到這兒來黑瞎子也不忘笑着調侃。
“誒呦，不愧是他留下的機關，這個速度可真夠刺激的，比當初擱沙漠裏砍樹還刺激。”
成翎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偏偏說話的人是黑瞎子，選擇默默發獃。
“唷，啞巴好奇啊？行啊，瞎子我講給你聽，聽不？”
黑瞎子自稱最了解成翎，還真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行的，看一眼就知道這人在想什麼，看起來心情不錯。
成翎看起來不是很想理黑瞎子，默默看向腳下試圖直接看穿平台瞧瞧還要多久。
他聽到了墜落的風聲中夾雜的水流涌動的聲音。
快到了。
“喂，在聽嗎？聽到了嗎？”
“聽到了回個話。”
“要沒聽見，瞎子我這還有一個擴音器。”
水涌聲被某人的聲音淹沒，成翎握着油燈的手緊了緊，只是一瞬，油燈基座出現裂痕。
這回黑瞎子也沒心思活躍氣氛，收斂心神鬆開油燈，轉而抓向案牘。
“不行，這案牘沒有固定，沒失重全靠自身重量。”
黑瞎子嚴肅開口，得了情報成翎站起身，反握黑金古刀，蓄力瞄準地面，狠狠扎了進去。
“噌！！！”
幾乎三分之一的刀身入地，穩穩固定其中。
黑瞎子快速鬆手抓住刀柄尾端，面色嚴肅等待接下來最後一陣衝擊。
嘭！！！
平台似乎墜落底面的電梯，造成巨大的衝擊。
成翎和黑瞎子身形晃動，握住黑金古刀的手青筋暴起，也險些沒能抓穩。
同時刺痛耳膜的轟鳴聲響起，讓兩人都不由自主地皺眉忍受耳中動蕩尖嘯。
也不知是否是錯覺，他們似乎聽到了如狂嘯的浪擊聲，搖晃着看似狹窄的空間。
等到平靜下來時，已經過去十分鐘，這時兩人才鬆了口氣，放開刀柄。
成翎施力試圖將黑金古刀取出，黑瞎子則觀察起四周牆壁。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裏的亮度比上方的亮度還好。
“嘖嘖，這可真是大工程，墓基堅厚且以水流為中心，借天然水晶將墓穴修建於地勢低矮處，最後借河流泉水的推動之力將墓穴運至無人可測的地方。”
“高明。”
黑瞎子邊觀察邊推測，也不知道有沒有認真找，反正就是站在原地傻看。
這邊成翎廢了些功夫把黑金古刀拔出重新背在身後，來到黑瞎子旁，順着黑瞎子的順序觀察眼前的阻礙。
這是塊似乎點綴着星河的渾濁翡綠色水晶，美觀卻又堅固。
就他們兩人現在的情況，根本咂不開。
索性黑瞎子知道怎麼開門，尋找到一塊凸起水晶石塊后，直接按下。
“先說好可不是瞎子我故意的。”
黑瞎子滿臉無辜地看向成翎。
成翎對上那雙眼，莫名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這門開了……”
“是要給墓穴充點水力的。”
成翎：……
門開了，準確來說，前後兩側都打開了。
面前的水晶門通往墓穴，而身後的門……
可以理解為船隻的進水口。
水流瘋狂湧向空蕩蕩的通道，直接將礙事的小人衝進墓穴道中。
成翎憋住氣在水中分辨水流湧向的地方，儘可能保持身體平衡順着水流走。
某人就不一樣了，被水流衝過的瞬間整個人就不見了，看當時還有閑情提醒的模樣，成翎毫不懷疑那瞎子故意直接被水流沖走。
並不擔心對方現在的情況，成翎確定好流水齊涌的方向，順着水流游去。
期間注意到，這條水道也是由水晶造成，是一種名為混翡的水晶。
這種水晶肉眼直觀只會覺得並不好看，色彩渾濁。
可在水下，就會折射出奪目的柔光，如同身入綠翡翠世界中。
順着水道遊動大約三分鐘，成翎感覺到不再有更多的水流湧入，水勢趨於平緩，而前方有着完整建築痕迹的虛影逐漸明晰。
隨着水道空間不斷拓寬，成翎知道這是要到終點了，便游上水面，抬眼望去，一扇足有十多米高的水晶墓門立於中間。
墓門之前，是一片大約十平米的空地。
空地上躺着一隻沒啥動靜、跟死了一樣、濕漉漉的大黑耗子。
撐着平台走上岸，成翎一面抹去臉上的水漬將長發掃開，一面脫掉濕透的沉重外套。
路過大黑耗子時隨意看了眼，便坐到一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