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我
傍晚,皇庭夜闌就點亮了令人眩目的霓虹,金碧輝煌的大廳無不昭示着客人的尊貴。
夜還未深,紙醉金迷的氛圍把人們從白天的疲憊中喚醒。
舞池裏的音樂支配着在場內舞動的人們的荷爾蒙,音樂蓋過所有其他的聲音,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舞池中央坐着一個黑色襯衫的男人,他的目光淡漠,手中捏着的玻璃杯中的液體反射着舞池裏的彩燈。
“怎麼樣,這個新廳,是不是跟別的不一樣”,元昭摟着一個火辣的女人開口。
“是不一樣,特別吵。”傅司冥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拿起沙發掛着的外套起身準備離開。
“你這就走了?”
傅司冥沒再回答,徑直向著電梯走去。
關閉的電梯門終於把那音樂隔絕了不少。
傅司冥捏了捏眉心,下一秒,電梯門打開,他想起自己來時將老爺子千叮嚀萬囑咐要帶回去的字畫放在了元昭的辦公室。
辦公區里,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
突然一個房間傳來“哐”的一聲巨響,一個女人面帶着鮮血從從門中搖搖晃晃地衝出來,緊跟着兩個大漢追出來抓住女人的頭髮,往地上一甩。
女人就這樣趴在傅司冥的面前,兩個男人抬眼看到傅司冥,身着不凡,意識到他大概地位尊貴。
但來這邊玩的客人,大多不會多管閑事,因而兩人點頭哈腰后,就準備上前把女人拖回房裏。
宋星瑤腦袋昏昏沉沉,但她知道她不能就這樣睡過去,一把抓住面前男人的褲腿,趴在男人鋥亮的鞋面上,頭上的鮮血蹭在傅司冥的鞋子和西褲上。
“救我。”宋星瑤發出微弱的聲音。
傅司冥面無表情,像是這樣的場景他早已習以為常,這樣的場合,上演着逼良為娼的場景,在正常不過。他看着那兩個男人。
兩名壯漢收到眼神,趕忙上前扒開宋星瑤手,再是意志力堅定,也難敵兩名壯漢的氣力。
宋星瑤像一個被抽掉棉花的玩偶,只剩下一張麵皮,兩隻手被兩個壯漢一人抓一隻拖着。
宋星瑤抬頭看着那個男人,但她知道,他不會來救她,他那種身份的人,根本不可能去多管閑事。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眼中只有模糊的輪廓,但她還是喊了出來,”求你,救救我。”
傅司冥看到那張散亂的頭髮遮住的臉,好像與記憶中的那個女人突然就重疊在了一起,“等等。”
那兩個男人停下腳步。傅司冥走上前,蹲在那個臉上全是血漬的女人前面,用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左右轉動,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把她留下。”
“可是……先生……”
還沒等他說完,傅司冥滿臉的不耐煩。
“喲,老傅,你還沒走呢?”身後元昭弔兒郎當的聲音傳來。
“這是怎麼了?什麼熱鬧,讓我也來……”,待元昭走上前,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看向好友,點了點頭。示意那兩人把宋星瑤放下。
傅司冥將宋星瑤撈在懷裏抱着,大步地向著地下車庫走去。
元昭眯着眼睛看着好友頭也不回地離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宋星瑤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鼻子中竄進的木製清香混着酒精的味道讓她保持着僅有的一絲清醒。
她的手把高級的黑色襯衫揪出了一層一層的褶皺,像是落入激流中的人一把抓住了岸邊的草葉一般。
第一醫院頂層。
葉斯看到好友抱着一個女人來,簡直是差點驚到下巴脫臼,但職業素養告訴他現在並不是打探八卦的時候。
他看到傅司冥的臉上露出的情緒,喊人推來一張病床。
宋星瑤被放在床上的時候,還緊緊攥他的衣袖,兩個護士來人將她的手打開。
葉斯走近看到病床上的女人,他才明白緣故。
傅司冥靠着一旁的白色牆面,袖子上的血漬也因為動作染上白色的牆面,看着十分瘮人。
葉斯迅速地把頭上的傷清理止血完畢,叫來小護士推她去照CT。然後才抬頭問好友,“這是怎麼回事?”
他沒再說下去,傅司冥也沒說話,只是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煙,隨後走進了葉斯的辦公室。
“你們都看出來了吧。”傅司冥把猩紅的火苗和繚繞的煙霧都按滅在那個水晶缸中。
最後一口煙擋住了他的臉,葉斯看不清那是什麼表情。
“那你想做什麼。”葉斯沉聲。
傅司冥沒再回答,或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救下她,是因為那張臉嗎?但是那張臉,又怎麼了呢?
他大步地走出辦公室,沒再回答葉斯的問題。
傅司冥清楚地聽到葉斯的最後那句話:“司冥,你知道的,她不是她。”但沒有任何猶豫地走出了門口。
他開着車回到了皇庭夜闌,夜闌一號包間裏,傅司冥把領帶扯開煩躁的一口又一口的灌着酒。
他想起3年前突然消失的那個女人,前一晚,她拉着自己的手說等他們都畢業了就結婚,第二天就再也沒了蹤跡,這些年,他費盡心思找尋,卻都沒有任何消息,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想到這傅司冥又轉而露出憤怒,辛辣的液體順着他順着他的嘴角滑落,然後在黑色的衣領上滴落消失。
最後一口酒喝完,他打電話讓裴璟過來送他去醫院。
裴璟聽到自家老闆的指示,剛準備吃飯的他,心中閃過“資本家”三個字,但還是起身趕往皇庭夜闌。
第一醫院。
二十分鐘前,宋星瑤已經睜開了雙眼,額角劇烈的疼痛把她從獃滯中解救出來,眼睛四處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她好像想起來,是一個男人把她帶到這裏來的。
葉斯微笑地走進病房:“你醒了?你有點腦震蕩,需要住院觀察兩天。有家屬嗎?”葉斯並不知道宋星瑤是從那樣的地方被傅司冥帶來的。
“沒有。”宋星瑤說著,干啞的嗓子翻騰起一陣血氣。
“請問是誰把我送到這裏的?”說罷,宋星瑤好像又想起鼻尖縈繞的那股淡淡的木製的香氣,讓人心安,意識模糊之間,好像有人叫他“老傅”?
“你說阿冥?他剛離開了,這兩天你就在這裏好好休息吧。有值班護士,有事情就叫她們吧。”葉斯盯着女人蒼白的臉,沒再說話,走出了病房。
宋星瑤聽到“傅”“冥”,嘴中呢喃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