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棒殺重生

第1章 棒殺重生

暴雨如注,鋪天蓋地的雨水如同從天河上傾瀉而下。

天地之間皆是汪洋一片,分不清是天上水還是地上水,只有嘩嘩的水聲衝擊着人們的耳膜,令人煩躁不安。比這雨聲更加讓人不安的,是院子裏那一聲聲的沉悶的‘噗,噗,噗’的聲音。

一個肚子凸起的女子被面朝天綁在春凳上,裹了粗布的棒子沾了水,一下一下打在女人的肚子上。鮮紅的血濕透了女人身上的裙子並順着雨水染紅了半個院子。

疼痛像是雨水一樣浸透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而那個被綁住了手腳的大肚子女人卻緊咬着嘴唇,閉緊了眼睛,一聲都不吭。

漸漸地,她的意識越來越薄弱。肚子上傳來的痛楚也越來越模糊。

似是又回到了那一晚。

那晚紅燭搖曳,是她的嫡姐賀氏阿敏和當今第一大士族謝家嫡子的洞房花燭之夜。

她以媵妾的身份隨嫡姐出嫁,原本這晚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她只需要安靜本分的隨侍在嫡姐身旁,成為嫡姐主理中饋的一個忠誠可靠的幫手。在嫡姐出現某些小差錯時為其彌補周旋,保住謝賀兩家的聯姻,保護賀家的利益。

或者有幸死在她嫡姐之後,便可取而代之成為謝燕文的繼室,以保住賀謝兩家聯姻的一顆棋子。

只是那晚……

漫天的大雨化為血色,和着濃重的血腥味把她浸泡的透不過氣來。

胸口如同束着一層層厚重的緞,她拚命的張開嘴大口的呼吸,宛如一隻失了水的魚,越是大口的呼吸,越是瀕臨死亡。

一隻十六骨的水墨畫大傘自廊檐下走了出來,撐着雨傘的丫頭被大雨淋濕了半邊身子,而她卻毫不在意,只努力的把傘撐穩,完整的護着傘下的麗質少婦。

少婦穿了一件大紅灑金深衣,腳上踏着木屐,如此大雨之中,木屐輕巧的踩在青石板地面上,積水歡快的散開些許水花,然而她穿着雪白緞質繡花雲襪的腳上纖塵不染。

“阿綉,你還不肯說么?”少婦正是賀繡的嫡姐,謝府之中嫡長子謝燕文的原配妻。

“不要……不要……痛啊……好痛啊……”躺在長條凳上的賀綉被巨大的痛楚折磨得意識模糊,似乎已經聽不見賀敏問的是什麼,嘴唇不停地抖着,只能無聲的呼痛。

賀敏陰沉着臉,側頭看向無邊的雨幕,冷聲的說道:“你還不肯說?你與人私通還懷了野種!我問你,你有何面目去見夫君?你有何面目面對謝家上上下下數百人?今日你若不說出姦夫是誰,別說我心狠。打了你肚子裏的野種不算,連你的性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不……不要……不是……”

撕心裂肺的痛楚中,賀綉感覺到一股股的熱流從自己的下身湧出。而與此同時,她的靈魂也漸漸的抽離了自己的身體。

不是野種!不是野種!

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夫君的孩子!

自從那晚洞房花燭夜之後,她便認定了那個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主君,是她的天!

她全心全意的愛着他,又怎麼會跟別的男人私通?怎麼會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

怎麼會?

怎麼會?!

怎麼會呢……

無邊的痛楚麻木了她的意識,瓢潑大雨中,她慢慢地張開眼睛,任憑冰冷的雨水澆到她的臉上,澆到她的眼睛裏。和她的眼淚一起,混合進地上的血水中,淚與血,再也分不開來。

“夫君,夫君……你在哪裏呢?”

難不成我臨死也不能見你一面么?

“你說什麼呢?”賀敏尖銳憤怒的聲音陡然傳來,詩情畫意的雨傘下是她憤怒的秀臉,“你居然叫夫君?你還有臉叫夫君來救你這賤貨么?!告訴你吧,今日我之所以對你實行‘棒殺’之刑便是夫君的意思么?”

便是夫君的意思?!

那犀利冷酷的話語把賀綉最後一絲意識打碎。

她絕望的閉上眼睛,任憑雨水把她眼角里最後一顆眼淚衝散。

一直握着一方綉帕的手慢慢的垂下去。

雪白的綉帕上,綉着一支栩栩如生的綠萼白梅。

那玲瓏的花瓣一掉在地上便染上了血色,變成了血色紅梅……

紫色的花罩內,松花綠色錦被中,嬌小的身子痛苦的翻來覆去,把被子緊緊地裹住了身子,雙目緊閉,嬌媚的小臉痛苦不堪,嘴裏喃喃的說著:“痛啊……好痛……痛……”

外頭值夜的丫頭聽見動靜,忙端着燈燭進來,見床上不停翻滾的人後立刻慌亂起來,忙把燈燭放到一旁的高几上,先開花罩衝到床邊,一邊拉開錦被一邊驚慌的叫道:“三姑娘!三姑娘醒醒!您做噩夢了吧?快醒醒!”

如此一來,屋子裏上上下下的丫頭都醒來,各自披着衣服端茶倒水的進卧室里來,另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嬤嬤也披着衣服匆匆進來,一邊繫着衣帶一邊問道:“姑娘怎麼了?百靈,姑娘怎麼了?”

“嬤嬤,姑娘做噩夢了。”最先進來的丫頭便是這嬤嬤叫的百靈,她正扶着大口喘息的姑娘慢慢地坐起來,一邊給她撫摩着胸口後背,一邊嘆道:“真不知道姑娘做了什麼夢,奴婢叫了這麼久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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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嬤嬤接過一個丫頭手裏的茶盞來坐在床邊,一邊用湯匙給噩夢中驚醒的小姑娘喂水一邊嘆道:“真不知道姑娘做了什麼噩夢,瞧這小臉都這會兒了還如此蒼白。快先喝口水,老奴叫她們去弄安神湯來。”

賀綉猛地一下子抬起頭來,看着屋子裏自己熟悉的一切。

身邊的丫頭百靈,面前的奶娘祝氏,再看看站在床前的幾個小丫頭個個兒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只是為什麼會是這樣?自己不是賀敏被綁在春凳上棒殺了嗎?為什麼沒死成又回到了自己之前的閨房裏了呢?

回到了自己早年的閨房,再看看眼前這些舊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天爺開什麼玩笑呢?

賀綉獃獃的靠着百靈的肩膀,任憑祝嬤嬤給自己餵了半盞水,腦子裏卻一團亂麻,怎麼也想不透為何會是這樣。

祝嬤嬤看着賀綉呆愣愣的模樣,便嘆了口氣,轉頭吩咐丫頭們:“安神湯呢?怎麼還沒弄來?”

賀綉這屋子裏的下人們自然以奶娘祝嬤嬤為首,她呵斥眾人下去,眾人便都乖乖的退下去了。

賀綉似是終於找回了一點心神,慢慢地掙脫開祝嬤嬤的懷抱,問道:“嬤嬤,”一開口,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嬌嫩了很多,便忍不住再次抬頭看看周圍的環境,再次確定這裏是自己舊時的閨房后,才慢慢的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呀?”

“三更天。姑娘還困呢吧?喝了安神湯再睡一會兒吧?”

“奶娘,我頭疼的難受,明兒一早能不能不去給夫人請安去了?”

“喲,這可不行。咱們剛從別院搬過來,明兒一早是姑娘第一次給夫人請安,這怎麼能託病不去呢?”說話間,百靈端着安神湯進來了,祝嬤嬤見了,忙招百靈近前來,一邊吹着安神湯一邊勸道:“姑娘乖,這會兒天色還早些,你喝點安神湯再睡一會兒,四更天老奴再叫你起身,咱們梳妝打扮了好去給大夫人請安,嗯?”

第一次給大夫人請安?

賀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好吧,原來自己並沒有被嫡姐棒殺而死,而是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自己十三歲的這一年。

外室所生的賀綉,今天隨着母親和弟弟被大夫人接回了洛陽城,住進了堂堂賀家的大院內。明日,就是她進了這大院后初次去給大夫人磕頭請安的日子。

一切又將從這一天重新開始了嗎?

花罩外邊牛油燈昏黃如豆,把花罩上精緻的草蟲刺繡變成暗影投在賀綉那張嫵媚精緻的小臉上,半晌之後,她慢慢的睜開眼睛看着黑暗的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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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生后,打爛世家權貴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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