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魔盒
賀年彎唇一笑,黑眸定定鎖在賀知城身上,眼底是不見底的黑沉。
“你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樣嗎?普羅米修斯的弟弟經不住誘惑,還是打開了,釋放出了禍害人類的惡靈和災難。”
賀知城面色緊繃,冷冷道:“你什麼意思?”
這個故事,賀知城當然知道,但聽到那個結局,他的心就像被狠狠撓了一下,焦躁不安,眉心死死皺在一起。
潘多拉至純至美,得到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最終卻落得這種結局。
賀年講這種晦氣的故事,不就是在暗諷他嗎,他也配?
賀年掀起眼皮,漆黑眼瞳落在賀知城身上,不在意對方戒備的神色,他輕輕一笑,話語意味深長。
“我只是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命運饋贈的禮物,一開始就已經標註好了價格,這不也是一種有趣的現相嗎?”
賀知年不屑打量他,嗤笑出聲,嘲諷他的不自量力,磁性聲線帶着長期上位者的傲慢。
“就算一開始就標註好價格,也不會是我來承擔,這一種代價,天生就是應該你們這種永遠在底層的人承擔。”
“賀年,像你們這種在泥地裏面摸爬滾打一輩子,磕碎了腦袋才能夠到的東西,在我們眼裏根本不值一提。”
賀知城冷眼看他,勾起的唇角玩味又諷刺。
賀年臉上神色依舊不變,即使被賀知城用各種難聽的話侮辱,一雙清透黑眸只是靜靜看着他,莫名讓人心慌。
賀知城心裏有些提不起勁,想到自己的身份,他昂起下頷,眼眸更銳利看向對方,帶着居高臨下的輕視。
賀年是賀家私生子,是整個上層圈都知道的大事。
都傳言說當初是賀父被賀年媽媽勾引,仗着賀母剛剛離世,借腹里的孩子上位。
賀老爺子當場放話,永遠都不會承認賀年母子的身份,賀父也只好承諾,不會領結婚證,只把倆人養在賀家。
一直以來,賀年都是那個寄人籬下的角色,任何人都可以欺負他,不用付出任何代價,賀知城更是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他們身上,變着法兒折磨他。
賀年從小到大身上的傷,從來都沒有好過,青紫一片片,沒人同情他,也沒人敢同情他。
要是讓賀知城知道了,那自己的下場可比賀年好不到哪裏去。
賀知城是賀家的正牌公子哥,賀家將來的繼承人,海城太子爺,性子看似散漫,實則霸道狠辣,骨子裏就是高傲恣睢的。
因此賀年一直被賀知城隨意打壓着,隨着長大,賀知城對他的厭惡更加深,找了個理由讓賀父送他出國,並派人取走他賬戶里的所有生活費后,就沒再理他。
英國寸土寸金,一個身無分文的少年,在那裏活不活得下來都是問題。
讓賀知城沒有想到的是,賀年不僅活下來了,還在海外創立了屬於自己的電子產業公司,名聲逐漸打響。
如今賀年回來,順利進入賀氏集團,還威脅到了他的位置,這是賀知城萬萬沒有想到的。
賀年眼眸平淡,笑意淺得幾乎沒有,一個個字緩緩從口裏吐出來,溫和又帶着絲危險。
“哥哥,我願意承擔所有的代價,但潘多拉的魔盒,一打開可就停不下來了。”
沒等賀知城反應過來,賀年臉上又掛上散漫的笑,冷白修長的手拎着手裏的外套,掠過他走出去。
賀知城臉色頓時發青,剋制着自己想要出去給他一拳的衝動,站在原地。
賤人,賤人。
他拿起手機,撥通葉南雨的電話,心情不好,連帶着語氣也有些冷。
“南雨,我心情不好,我讓秘書接你去老地方,你在哪?”
葉南雨手裏攥着簡歷,看着近在咫尺的號數,輕聲道:“知城,我現在正在面試工作呢,這是我面試的最後一輪了,能不能……。”
賀知城不耐煩打斷她的話:“你都準備結婚了,還折騰那麼多幹嘛,那個什麼電視台主持是吧,賀家太太怎麼能去干這種工作。”
葉南雨怔愣住,對面冰冷的語氣是她從未聽過的。
城,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的,這到底是怎麼了。
交往這些天的相處,葉南雨下意識彎身,把自己的姿態放低,咬唇小聲道:“這不是什麼不好的工作,台長說我很有天賦,以後說不定可以站在台前。”
而且,這也是她第一次迫切地想要決定自己的一件事,哪怕這件事也不是她認可中的有利於她攀附階級的事,理由僅僅是她喜歡。
葉南雨從被沈家認回來之後,面對的一直都是否定和嘲諷,這次接觸到這個機會,也是被這裏的台長拉進來,勉強試了一段。
這是海城的地方電視台,高大的建築設計簡約高級,裏面大理石折射出妝容精緻,打扮利落漂亮的女人們,男人身着西裝,面色嚴肅,在大廳里來來往往。
葉南雨掃了一眼她們,下意識抬起下頷,肩背挺直,不想讓別人看出她的無措,她的眼珠輕移,對面鏡子裏折射出她此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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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s家修身白色裙裝是今年的秀款,襯得她身姿婀娜,黑髮這段時間長很多,紮成馬尾,柔順烏黑,臉上白凈清秀,唇角微彎,看上去溫柔秀氣,看過去與之前那個黃毛丫頭儼然不同,彷彿真的是有錢人家養出來的姑娘。
葉南雨心裏安定了些,抬眸跟着台長進了試音的地方。
試完音,台長靜靜看着屏幕,沒有說話,葉南雨心裏一個咯噔,害怕他一會說自己,決定先發制人。
葉南雨撩了撩臉邊碎發,笑了笑:“台長,我就是錄著玩的,下個月我就要和知城結婚了,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台長打斷了,聽到對方接下來的話,葉南雨愣在原地,直到走出去,才回過神來。
“你的聲音挺好聽的,我覺得很有潛力,正好最近台裏面缺人,你要不要進來實習試一下,你的嗓音條件,有很大的可能做到幕前。”
她居然被誇了,而且是說她的聲音很好聽,還說自己很有天賦,這真的是她嗎?
台長的話似乎還縈繞在耳邊,一陣激動和隱秘的欣喜在胸膛逐漸發燙,葉南雨唇角揚起,接下來的幾輪面試準備得更加用心,果然都順利地過了。
不是靠沈家,不是靠賀知城,這是她自己的事業,也是她爭取來的。
那邊賀知城的聲音又傳過來,更加不耐煩:“雨,聽話,比如讓我說第二遍,我現在需要你,難道你要拋棄你的男人,去做那種沒有意義的工作嗎?你這樣小孩子氣,我怎麼放心讓你做賀太太。”
那就不做唄。
這個想法一在腦子裏面冒頭,葉南雨就被自己嚇了一跳,心裏滿是恍惚不安。
之前賀知城只要一說這種話,哪怕再不甘生氣,葉南雨的態度也會軟下來,軟聲和他道歉,順從他的要求,就像個沒有脾氣的綿羊。
自己的目標就是做賀太太,做賀太太,已經成為了自己進入那些上層階級的通行券,怎麼能那麼輕易放棄呢?
但這次,心裏的渴望似乎不比往常,越來越濃,彷彿要從現在這個順從的軀殼裏面突破出來,涌動在血液里,燒得心底發燙。
這次,她應該可以不聽一次吧。
葉南雨閉上眼睛,急聲道:“知城,我是真的有事,回去我會照顧你的,你別生氣。”
葉南雨甚至不敢聽對面的回話,匆忙掛了電話,把手機關機,急促喘着氣,臉上是細密冷汗。
那邊機器音響起來。
“請第58號葉南雨進來面試。”
葉南雨整理好妝發,拿起旁邊的資料,臉上露出笑容,看上去自信大方,走了進去。
一站在台上,拿起話筒,葉南雨心裏一下靜下來,這個地方似乎由她掌控,所有的緊張焦慮一空,自信得回答下每一個問題。
藍色的播報廳里,巨大的白色鴿子雕刻在背板上,振翅欲飛,一塵不染的玻璃窗倒映出舞台前女人的樣子。
清秀的一張臉紅潤明媚,拿着話筒在台上侃侃而談,眉眼彎起,大方的樣子猶如在發光,黑色的職業套裝裙襯得整個人板正溫和,往日披散的髮絲紮成丸子頭,露出明亮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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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有月光的初舞台來臨,這首大爆單選擇在青瓜tv進行,也讓那裏的負責人驚喜萬分,一大早就在佈置。
沈知意拿着包走進來的時候,現場已經佈置得差不多了,一排透明椅子擺放着,藤蘿花枝低垂,自帶光影的星星圖騰貼在各個角落,舞台正上方明月高懸,清冷高潔,整個舞台氛圍感與美感拉到極致。
沈知意在旁邊找了個位置,餘光一掃,發現好幾個小姑娘手裏都拿着上次發的應援棒,眼眸不由微彎,笑意暈開。
看來小姑娘們都挺喜歡她那次做的周邊的。
之後要開演唱會的話,或許能再搞點不一樣的,給她們一個驚喜。
離開場還有三十分鐘,座位便差不多坐滿了人,女孩子手裏攥着應援物,興奮的眼神交匯,忍不住嘰嘰喳喳起來。
歡快的聲音悅耳,恍若小鳥在啾啾,激動不已。
“啊啊,你手裏拿着的是上次那個白沙站姐的應援棒哎,你也是運氣好,讓你給搶上了。”
“哈哈哈,當時蹲了好久呢。”
“私有月光循環一萬遍了,好期待舞台啊。”
“白遇的妝造我真的喜歡,期待黑髮造型嘶哈嘶哈。”
沈知意調試手裏設備,低垂睫羽投下陰影,纖細手指里的動作不停,唇角翹起的弧度未變。
身後的包包里,一隻毛茸茸的腦袋探出來,狗頭一晃一晃,大眼睛黑亮,不停眨巴。
「好耶,來到現場了。」
沈知意偏頭,淡淡敲了一下他的狗頭,低眸提醒,眼裏似笑非笑。
“一會乖一點,我可不想被請出去。”
系統搖着尾巴點頭,委屈地扶住腦袋。
「人家知道了。」
台上青瓜tv的主持人緩緩走上來,節目正式開始,直播間裏面一下湧進不少人,屏幕一卡一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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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版的私有月光,期待。」
「說不定是見光死哦。」
「樓上沒追過水晶少年就閉嘴,這幾個人實力都杠杠的。」
不得不說青瓜tv也是會抓住流量的,前面放了一堆主推自家藝人的舞台,直到快壓軸了,才把resiny放出來。
主持人微笑舉起話筒,大聲宣佈。
“下面,讓我們歡迎國內限定男團resiny的爆單舞台《私有月光》,月光在你指尖圈繞,準備好溺入月色吧。”
一句話把全場氣氛點燃,場下粉絲尖叫出聲,瘋了般喊自擔的名字。
舞枱燈光亮起,卻不落在中心,而是落在牆上的月光雕塑,清冷柔和的光順着絲綢白色幕布流淌,在光影流轉間環住整個觀眾席。
柔和如薄紗的光影浮動,粉絲們安靜下來,靜靜等待着,前奏舒緩音樂隨着琴聲傾泄,沒有複雜的樂器,只是簡單的鋼琴,更顯清透柔和,把人帶入少年們的月夜。
場內的幾個月亮緩緩降落,觀眾們眼瞳瞪大,落在台上,少年們一身黑色羽毛服裝,脖頸處的大v設計露出性感雪肌,層層疊疊的黑色蕾絲卻裹住脖頸和身體,禁慾又性感,撩人而含蓄。
月亮皎白如珠,少年們坐在月亮上,淺唱低吟,冷色燈下肌膚白凈通透,沒有一絲瑕疵,黑色眼瞳潑墨般,坐在那裏,就是畫裏走出來的風景。
依照次序,少年們一個個從月亮上下來,姿態優雅矜持,身後倒映出他們修長清雋的影子,儀態如玉,恍若仙人真的下凡,這一個出場美得讓人失語。
節奏加快,少年們站好隊形,跟隨音樂跳起來,複雜的隊形轉換,月色也隨着游移,如同畫絹,柔和的舞蹈動作被做得張弛有力,一收一放自如流暢,齊舞的部分宛如一個人,讓台下觀眾直接看爽了。
音樂旋律不斷加快,少年們眉目精緻如玉,眉心蹙起的樣子,脆弱感滿滿,從身後抽出緞子,繞着中間的白遇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