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見見倒也無妨
顧皎皎只笑笑,看着鶯兒較真的小臉,心生一片暖意。
“姑娘!”
一聲喊叫打斷了兩人交談,只見一小廝慌慌張張地小跑過來,指着門外支支吾吾。
顧皎皎示意鶯兒送去一杯茶水:“不必着急,有何事慢慢說來便是。”
小廝滿面無奈,端着茶盞深嘆一口濁氣:“姑娘,那安陽侯府的老夫人又來了!”
“今日倒是囂張不少,帶着幾個小廝直接闖了進來,此人正大搖大擺地在正廳呢!”
顧皎皎微怔,實在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人既然來了,見見倒也無妨。
鶯兒按捺不住,出聲埋怨:“他們當顧府是玩樂戲院嗎?這般來去自如。”
顧皎皎挑眉,輕笑出聲:“還記得在平王府外瞧見了什麼嗎?不收戲票的笑話,你難道還不樂意?”
鶯兒恍然大悟,心中煩悶消了大半:“姑娘說得是!奴婢且去給老夫人安排一盞好茶,姑娘稍後再來便是。”
圓圓的眸子中寫滿狡黠,顧皎皎寵溺搖頭,只由着她去。
正廳之上,孫老夫人左顧右盼,看着堂上陳設價值不菲,眼紅得緊。
“瞧這金樽琉璃盞,便是從我院子裏搶奪來的,竟敢這般堂而皇之的擺在這樣顯眼的地方!”
孫老夫人咬牙切齒,憤懣不已。
劉氏也哀聲連連,摸着手邊的楠木方桌:“這便是從我院子裏生生搬走的,害得我如今都不曾用上稱手的小桌。”
鶯兒在暗中觀察片刻,看着三人反客為主禁不住白了一眼。
“咳咳!”她輕咳一聲,款步走進三人視線,“三位真是稀客,姑娘正在後院休憩,煩請幾位稍後片刻。”
鶯兒嘴角端着客氣的弧度,一抬手身後的布衣丫鬟便上前斟茶。
“這是江南運送過來的雨前龍井,有清神之效。看着諸位眼角面中均有疲憊之色,這茶最是合適。”
孫老夫人端起茶盞的動作一頓,氣得加重指尖力道。
真是個牙尖嘴利的丫頭,竟敢開口諷刺她老態!從前在府中倒不曾見她如此目無尊長。
“一個低賤丫鬟在這嘰嘰喳喳做什麼?讓顧皎皎出來見我。”她將鶯兒打量一番,滿眼不屑。
鶯兒笑意不減,一一嗆聲回去:“方才已經說了,姑娘正在小憩,煩請幾位稍後片刻!”
她刻意加重語調,態度強硬十分。
孫老夫人怒火中燒,拍案而起,抬手將手中杯盞砸了過去:“你這丫頭好不懂規矩,你可知曉我如今的身份,竟敢頂嘴!”
青花瓷的杯盞就這樣碎裂在鶯兒腳邊,沾濕了裙角和鞋面。
她垂眸一眼,冷了臉色,正要開口時,肩頭忽地一沉。
顧皎皎將鶯兒拉到身後,瞧了一眼破碎的杯盞,無奈嘆氣:“孫老夫人怎地還是如此愛動怒?這杯盞可是我廢了好些功夫從昌南帶回來的。”
見她面上心疼,孫老夫人反倒得意忘形,只當這是個下馬威。
“這便是你惹惱安陽侯府的代價。”她勾起唇角,“我如今可是……”
“茶盞毀了,這套杯具不再完善,日後再是上不得桌了。”顧皎皎置若罔顧,提高音量自顧自道,“折了運送銀兩,再折去用度損耗,老夫人便只賠我五十兩吧。”
孫老夫人瞪大眸子:“你竟然敢讓我賠?”
顧皎皎不明所以,不掩疑惑:“東西是老夫人你打破的,不叫你賠,還能叫誰?”
說著她有意無意掃了張氏劉氏一眼,兩人見狀忙低頭垂眸,不敢與之對視。
孫老夫人瞥見這窩囊模樣,更是怒火中燒。
她轉頭盯着顧皎皎,咬牙切齒:“你怕是還不知道吧,協兆就要與青青郡主成親了。自從安陽侯府便不是你這樣低賤之人可攀附的了。今日你若識趣,我便不為難你。”
顧皎皎茅塞頓開,笑意盈盈:“如此,便是祝賀兩位有情人終成眷屬,那這五十兩銀子我該與誰討要?”
見她不買賬,孫老夫人越發氣急敗壞:“你可聽清了?”
“青青郡主乃是平王的女兒,日後安陽侯府便是皇親國戚了,任憑你使出再多的嫁妝也不會多瞧你一眼。”
“你過往從安陽侯府奪走了不少物件,今日盡數還來,日後我也不會叫你難看。”
雖是這樣說著,她卻暗中打量着顧皎皎的反應。
依照她心中所想,面前女子應當哭天喊地求他們垂憐。
“原來是狗仗人勢。”顧皎皎輕言細語,言辭卻刺耳非常,“只是不知,你們所說的王府郡主又是哪位呢?”
她自然知曉話中所指乃是孫協兆當日養在別院的外室徐青青,也知曉她與平王的種種淵源。
但到底不曾被親口承認過,自然是算不得數。
只是顧府顯然將此女當做了救命稻草,還妄想着依靠她的嫁妝混吃混喝。
“你……”孫老夫人先是一惱,而後換作一副自得模樣,“你又何必逞一時口舌之快?協兆為了平王郡主將你丟棄,也算是抬舉你了。”
顧皎皎笑而不語,只等着她接下來的逆天違理。
孫老夫人以為將人唬住,愈發口無遮攔:“眼下有個現成的機會,可將往事恩怨一併勾銷。”
“你若肯包攬下協兆與青青的喜宴,也能算功一件,日後青青若是問罪,也好與你有個說辭。你也能名正言順的再進侯府,遠遠地瞧協兆一眼。”
顧皎皎再是笑不出來,禁不住打個冷顫,不由得開始反思。
她究竟是做了什麼,才叫這一家子如此堅信她對孫協兆那廝情根深種。
顧皎皎頗為無奈,在孫老夫人的注視下拿出別在腰的小算盤:“原來老夫人是為了定席而來,一早說明來意便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不知老夫人是何預算?預備置辦幾桌席面?”
不等三人開口,她又自顧自地說道:“既然是與郡主的婚事,自然是不得馬虎。自當依照一桌一百兩來置辦,大擺五十桌,才不算失了體面。”
算珠波動的清脆聲在耳畔縈繞揮之不去,孫老夫人的臉色越發鐵青,直至黑成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