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為了不被餓死
安酒沿着過道摸索到記憶中辦公的區域。
一般來說,辦公人的抽屜里都會放些零食和水果,只要沒被那群人搜刮過,就能找到果腹的吃食。
安酒還記得當初來這裏時,看到緊挨在一起、連成片的單人工位,中間過道僅有一米寬,前後拉開凳子后,剩餘空間都不夠人側身通行。
“是為了讓大家能更好的沉浸在工作之中。”領導是這麼說的。
此刻在陰暗的環境中看這片龐大的工作區,像一隻巨大的、以吸食人類活力為生的未知怪物癱在地上靜靜等待明天。
凝視着那片濃重的黑暗,安酒渾身緊繃,從空間取出菜刀拿在手裏,放緩腳步,一點點埋身進去。
沒有光,她只能從外面漏進來的依稀微光看清環境。
以極輕的動作拉開抽屜,她的手指緩慢地觸摸進去——零食的外包裝都很容易發出響聲,而她並不能確定附近沒有人藏起來,一切小心為上。
是一個巴掌大的,兩側帶有鋸齒的鼓脹的東西,憑經驗,安酒覺得這是個麵包,裏面還有甜甜夾心的果醬。
一想到這裏口水忍不住分泌,胃隱約抽搐着疼。
安酒把東西收進空間,接着往下一層摸索,這次她摸到一個表皮都有些乾巴的橙子出來。
如今她什麼都不挑,只要能吃,就通通收起來。
別看0.1的空間很小,塞點臨時應急的食物還是綽綽有餘的。
安酒不敢往更深的地方去,一方面是擔心有人埋伏,其次就是她越來越覺得焦慮。
像是有什麼危險在不斷逼近。
安酒找不到原由,只能加快搜索的速度。
再又一次翻出兩包乾脆面后,窗戶玻璃突然裂出清脆的‘咔嚓’聲。
強烈的危機感襲來,安酒下意識就往門外跑!
幾乎在她剛邁出步子的瞬間,再也無法承擔壓力的玻璃裂出一連串細微的‘咔咔’聲,接着轟地一聲,洪水從外面倒灌進來。
工位、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尖銳聲,電腦、辦公文件東倒西歪地滾落下去,頃刻間被吞沒在水中,跟着水流的沖勢一齊湧出了門。
安酒使出最快的速度衝上樓梯,身後通道兩側的洪水在她腳下相互撞擊,匯聚在一起,以令人恐懼的速度飛快上漲。
同時樓梯間的玻璃也發出不妙的咯吱聲,像是遭受了巨大的衝擊力。
安酒使足了力氣,竭盡全力向上跑,洪水來勢洶洶,要是被卷進去恐怕得被活活憋死。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河!橫穿市中心,被當做公園景點的那條河!
暴雨把上游乾涸的河道填滿,浩浩蕩蕩衝到下游來了!
而公園裏的那條河年年都需人工補水,根本沒建河堤!如今全市的排水系統癱瘓,積水幾乎快淹了這座城,上游的洪水沒有任何阻攔,如入大海!
安酒眼前發黑,嘴巴發苦。
她只想簡簡單單的好好活着,為什麼這麼難……
嘩地一聲后,樓梯間的窗戶被擠碎,洪水倒灌進來,來不及避開的安酒險些被拍倒,千鈞一髮之際她緊攀扶手,全身肌肉緊繃,胳膊用力把自己從水流中拽了出去。
洪水以更快的速度上漲,台階被泡,腳下變得濕滑。
如果按照這個速度,她遲早會被卷進水裏!
求生慾望的刺激下,安酒像是被打了針腎上腺素,雙腿注入力量,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往上跑!
在激烈心跳和倒灌進耳朵里的風聲中,她聽到了響徹整個大樓的喊聲:
“門開了!快!快進去!”
死寂被瞬間打破。
無數不知道是從哪裏鑽出來的人紛紛出現,整個空間頓時被嘈雜紛亂的聲音擠爆。
“門開了門開了!”
“快跑啊,洪水淹過來了!”
聽到人聲的時候,安酒稍稍有些放鬆,但馬上肺部傳來的一陣刺痛使她幾乎直不起腰來,她這才察覺到伴隨着每次喘息,呼吸道都像被煙熏火燎了似的。
當她意識到身體出現問題的時候,突然陷入脫力的狀態,彷彿力氣全都被抽干,抬腿變得艱難,抓着護欄的手酥軟無力,直往下滑。
樓上的人離她越來越遠,剛剛甩開一段距離的洪水重新回到視線之內。
安酒不敢讓自己停下,彎着腰開始調整呼吸,空氣穿過喉嚨時帶起一片火辣辣的疼。
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似的,頭髮濕成了一綹一綹,緊貼在滾燙的臉頰上,讓她感覺到一絲涼意。
稍有緩和后,安酒加快了上樓的速度——長時間的緊張刺激下,她的身體經歷過舉步艱難的痛苦后,已經沒有了知覺,只能機械性爬樓。
洪水再次淹沒過她的腳踝,飄浮的膠袋隨着她抬腳的動作被踢到不遠處。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爬了多少層,如果不是陷入了鬼打牆,那這棟樓絕對得有一百多層高……
絕望之際放空大腦是件很好的事,有助於實現目標。
當安酒終於看到前面那人的背影時,氣還沒有喘勻,腳下再次忽然傳來不對勁的震感。
有點熟悉。
就像是……
兩人同時怔愣住,下一秒發瘋般手腳並用往上爬。
危機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扶手在震,牆面也在震,大塊牆灰撲簌簌地往下掉,粉末和灰塵一經吸入,立即引起呼吸道的不適。
安酒一面捂着嘴,一面抓着欄杆借力。
跟着前面那人又爬過一層后,她聽到一聲拉長的、開始驚喜結尾跳樓的喊聲。
那聲音氣喘吁吁,聲音激動地說:“瑪德,瑪德!!”
安酒抬頭。
第一眼,這裏怎麼聚集了這麼多人,第二眼,怎麼有一扇血紅色的門佇立在大廳中央?!第三眼,為什麼有人拿着武器守在門外,他們要做什麼?
就在這時,地面再次震顫起來,詭異對峙的氣氛如火上澆油般被瞬間點燃,人們發出尖叫、求饒、暴怒的聲音,一起往門的方向衝去。
而站在門邊的人,冷笑着舉起手中閃着寒光的長刀,迎了過去。
安酒痛苦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