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擱淺的魂魄（上）

心若沒有歸宿，靈魂就會飢不擇食。靈魂如果沒有歸處，肉體就會慌不擇路，困惑於心靈，肆意遊盪的魂魄，沒了感應的召喚，就如同行屍走肉。

——題記

雲霧繚繞間，山澗清泉飛流而下，滋潤着大山裡，每一戶人家的心田。

清晨的陽光映照在山間，農戶的炊煙裊裊升起，與晨曦交相輝映，構成了一幅渾然天成的畫卷。青石板路，古樸的木質門楣，伴隨着風鈴的叮咚聲，述說著歲月的滄桑。

就在這靜謐的清晨，我們又聽到了老李大哥家婆媳之間的爭吵聲了。對於這種爭吵，我們都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老李大哥是一名當地礦廠上的礦工，為人忠厚老實，勤勞能幹，幾年前經別人介紹認識了他現在的妻子小梅，小梅的年齡比李大哥小很多，長得特別漂亮，有着纖細的身材，有着盈盈秋水般的雙眸，紅潤如寶石般的嘴唇。二人一見如故，很快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後夫妻二人的生活也很甜蜜，李大哥不捨得讓自己這麼漂亮的媳婦出去幹活，所以就讓她天天在家裏做點兒家務活，外面的活都由李大哥一個人干。

李大哥的父親走的早，他是由他的母親一手含辛茹苦地養大的，李大哥也很孝順，婚後就帶着妻子一直和母親在一起生活。他覺得這樣，當自己不在家時，自己的妻子和母親能相互有個照應。

可是，事情並非如他所願，自從結婚住在一起后，他們婆媳二人天天吵架，而吵架的原因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而每次吵架，夾在自己媳婦和母親之間的李大哥都特別頭疼，一面是自己深愛的妻子，一面是生自己養自己的母親。他無論說誰都不好，所以每次勸架他都很無助，於是李大哥一直在想解決的辦法。

後來小梅懷孕了，李大哥的母親脾氣也有所收斂，凡事都謙讓着小梅，那段時間，李大哥的家裏還算和睦。

十個月後小梅順利地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這時重男輕女的李大哥的母親，覺得老李家的香火不能斷，所以就催促着夫妻倆趕緊生個二胎，好給她生個大胖孫子。

李大哥和小梅都是獨生子女，他們倆覺得自己小的時候特別孤單，沒有兄弟姐妹們一起玩兒，而且長大後父母逐漸變老，有時雙方父母都生病時，他倆還真就忙不過來，所以結婚後，他們兩個人就有要兩個孩子的打算。這樣將來這兩個孩子也能互相有個照應。加上李大哥母親一直的催促，他們兩個人在大女兒一歲時，就要了二胎。

這個期間李大哥的母親和小梅之間的爭吵也少了些，那時李大哥的心裏還在竊喜，他覺得婆媳之間需要一個磨合期，也許她們兩個人漸漸過了磨合期就好了。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李大哥和小梅的二寶在十個月後，也順利地出生了，但是，並不是李大哥母親所期待的孫子，看見二寶還是女兒的那一刻，李大哥的母親黑着一張臉，看都沒看一眼孫女，就轉身離開了。小梅看出了婆婆的心思，也沒好氣地瞪了婆婆一眼，接着還狠狠地掐了一下李大哥的大腿，李大哥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嘿嘿嘿地傻笑着，任由小梅掐他。

從此婆媳大戰越來越激烈……

小梅實在受不了婆婆無緣無故的無理取鬧，婆婆也一直嫌棄小梅在家什麼也不幹，肚子還不爭氣，沒生齣兒子來，她們婆媳每天就這樣沒日沒夜地因為一些小事爭吵着，李大哥每天都愁眉苦臉地不知所措……

後來婆婆要求分家，讓李大哥重新給她在旁邊菜園子裏蓋一間新房子，從此和他們夫妻二人井水不犯河水。李大哥覺得自己母親的這個主意不錯，最起碼她倆不能天天因為生活中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而爭吵了，於是就問小梅的想法。畢竟蓋房子需要很多錢。

小梅聽說婆婆要求分家后特別開心，舉雙手贊成，但是家裏沒有那麼多的錢來蓋房子，小梅就讓李大哥先出去借些錢，過後他們倆再慢慢還，李大哥也正有此意。在得到小梅的支持后，李大哥開始東奔西走地忙碌起來。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新房子開始動土開工了，小菜園子裏好多人都開始為新房忙碌起來，鄰里鄰居的也都過來幫忙，李大哥家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這時李大哥的大女兒也咿咿呀呀地出來湊熱鬧。

小傢伙長得特別可愛，白白胖胖的，而且已經會說很多話了。此時她就蹲在菜園子門口看着大家忙碌着。這時小傢伙突然對李大哥說：“爸爸，爸爸，你們怎麼把別人的房子扒了，他們都在那哭呢，可傷心了，爸爸快看那個小朋友和我差不多大，她哭得最傷心……”

李大哥聽后一頭霧水地走過來，抱起女兒，在她那粉嫩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說：“寶貝你說什麼呢，哪有房子啊？我們是在給奶奶蓋新房呢。”

這時李大哥的女兒，伸出手指着菜園子裏剛剛打好的地基的方向說：“就是那啊，你們把別人的房子扒了，他們都在一旁哭。真的爸爸，你看那個小女孩兒還在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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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順着女兒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那裏除了正在幹活的工人外，沒有其他的人，李大哥以為是女兒平時看電視看多了，在胡說，於是就一邊撓着女兒的痒痒一邊說：“你個小傢伙，就知道騙爸爸。”說完就抱着女兒，往家裏走去。

而李大哥的女兒，一直趴在李大哥的肩頭，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新房子的方向，自言自語地說：“你們別哭了，別哭了，等新房子蓋好后，你們來我奶奶家玩兒……”

而李大哥輕輕地拍了一下女兒的小屁股說：“你個小傢伙，又在那胡說了。再胡說爸爸真揍你了。”說完就把女兒來了個飛機抱，逗得小傢伙哈哈笑，那甜美的笑聲像銀鈴一樣在小院子裏久久地回蕩着……

當天晚上，李大哥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他看見一個白須、白髮，笑容可掬，一手拿着元寶，一手拄着拐杖的老人，只見那位老人緩緩地來到李大哥的身邊，對他說：“年輕人，你蓋的房子正好壓在了我家房子的上面，你把你家蓋房子的位置，往旁邊挪挪吧。”

就在這時，李大哥家的二寶突然哭了起來，李大哥瞬間從夢裏醒了過來，他一邊安撫女兒，一邊回想着自己剛剛做的奇怪的夢，他也沒多想，覺得自己應該是白天受大女兒的影響，才會做這麼奇怪的夢的。

次日，李大哥早早地上礦上幹活了，蓋房子的工人們也來到他家裏開工了，李大哥的母親每天都把笑容掛在臉上，一直在前前後後地忙碌着，中午也早早地給工人們做好了飯菜。望着一天天蓋起來的新房，她比誰都高興。

可是奇怪的是，李大哥連續三天晚上都在做同一個夢，夢裏都讓他把新房的位置往旁邊挪挪。李大哥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想，就算夢裏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也不可能把已經快要蓋好的新房扒了，因為，為了給自己的母親蓋這個房子，李大哥在親戚朋友那已經借了好多錢了。怎麼可能再選地方重新蓋。那還要花更多的錢。所以無論夢裏的事情是真是假，李大哥都不會把新房扒了。

很快，新房就蓋好了，李大哥的母親看着新房，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堆砌在一起，她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等著兒子幫她搬進新家。這也就正式分家了，由原來的一家人，現在變成了兩家人，在分家時，李大哥的母親要求原先家裏的東西一人一半，小梅也欣然接受，因為那些鍋碗瓢盆在她眼裏都破舊不堪，正合計着等婆婆搬出去后，自己全換成新的，所以這時婆婆拿什麼她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家裏唯一值錢的那頭老黃牛。

李大哥的家裏有一頭老黃牛，這頭老黃牛是李大哥的父親留給他的，小時候李大哥經常和父親一起去河邊放牛，這頭牛充滿了李大哥對父親的回憶，所以李大哥很在乎這頭老黃牛，在他眼裏，這不僅僅是一頭黃牛，更是他的家人，而李大哥的母親知道這頭黃牛對兒子的意義非凡，所以分家時並沒有要那頭黃牛。而這也讓小梅很滿意。

就這樣，兩家人順利地分家了。搬家那天鄰里鄰居們也都來幫忙，李大哥的母親也準備了好多的好吃的招待大家，為了慶祝自己搬了新家，李大哥的母親晚上還買了鞭炮在院子裏放了起來。這時在院子裏看熱鬧的，李大哥的大女兒對李大哥說：“爸爸，你快看，那些人都在旁邊看熱鬧。”

這時李大哥摸了摸女兒的頭說：“對啊，奶奶搬新家，鄰居的叔叔阿姨們都來幫忙啊！”

這時李大哥的大女兒撅着小嘴說：“不是爸爸，我說的不是鄰居的叔叔阿姨們，是那些穿着花花綠綠的衣服的人們。”說完還伸出小手指着前方。

李大哥順着女兒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裏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李大哥以為女兒又開始說胡話了，就抱起她說：“你個小傢伙，一定是白天看電視看多了，我一會兒就告訴媽媽，明天不讓你看電視了。”

這時李大哥的大女兒哭鬧着說：“爸爸，我錯了，我錯了，我要看電視。”

李大哥看着女兒的樣子，在她的小臉上親了又親說：“好好好，給你看，給你看。”接着父女倆就回家了……

而就在李大哥的母親，住在新房的第一晚，躺在黑暗的房間裏的她，卻怎麼也無法入睡。突然，李大哥的母親感到一股寒意從她的脊椎在慢慢上升，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下面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一直注視着她。李大哥的母親試圖閉上眼睛，但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她總感覺一種莫名的恐懼，彷彿有什麼不祥的事情即將發生。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李大哥的母親睡著了，但是睡着后的她感到自己彷彿被困在一個黑暗的迷宮裏，四處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她就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就在這時有一束光出現在她前方，李大哥的母親朝着亮光走去，這時她看見有一個小女孩兒背對着她坐在亮光下，肩膀一慫一慫地抽泣着，她趕緊走過去，彎下身子，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問：“小朋友這是哪，你怎麼了，哭什麼，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你爸爸媽媽呢？”。

這時，小女孩緩緩地轉過頭來，只見小女孩兒滿臉是血，眼球突出，在不停地轉動着脖子，突然露出了尖銳的牙齒，面目猙獰地喊着：“你為什麼要住在我家上面？”

李大哥的母親被嚇得“啊”的一聲坐起身來，她慢慢平復自己被恐懼嚇得狂跳不止的心臟，伸出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左右看看，此時房間裏漆黑一片，李大哥的母親整個人都陷入黑暗之中，四周充滿了陰森恐怖的氣息，彷彿有無數的惡魔在李大哥母親的耳邊低語，都讓她快點把自己的房子扒了，離開這裏，否則就會有大事發生，那種聲音讓李大哥的母親感到無比的恐懼。

接下來的日子裏，李大哥的母親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裏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李大哥的母親把她住的房子扒了，離開這裏，否則就會有大事發生……

李大哥的母親一直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以為是自己最近一直在忙活新房太累的原因，畢竟歲數大了，禁不起折騰，而且這間房子是她兒子好不容易給她蓋的，她怎麼可能捨得扒了再回去同兒媳婦同住……

所以，她寧願日夜飽受噩夢的折磨，也不願意扒了房子，況且她一直認為是自己太累的原因，才會做噩夢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