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觀劍崖下,江上流水似有憶
三個月後…
江憶幾乎把這煙雲山方圓上萬里的內山谷核心區域跑了個遍。
正常來說,煙雲山這等險地,一般的大宗師進來都得死上個幾回了,更別說以如此快的速度跑遍內谷上萬里。
江憶就在黑色的致幻迷霧裏,碰到了數十隻全身毛髮如漆黑海帶,有數丈之高,並帶着強烈雷弧跳躍的雷獸群;也在墨綠色的致幻迷霧裏,看到上百條十丈之長,下顎輕易捏碎山石的百足蜈蚣。
這些獸王每一隻都有半步化妖的實力,而且雙目猩紅,似陷入了瘋狂,讓他們只會在迷霧之中徘徊而不能到外頭去,有點像最初碰到的小山霧裏的那些黑色飛蛇一般。
以江憶如今的實力,碰上這些百鬼夜行的玩意兒,毫不客氣的說也是九死一生,因為數量實在太多太多了。
這等強度和數量的半步化妖之獸要是到了外頭,江憶絕對有理由相信,迷宮大地但凡沒有千峰強者駐守的城池,都會寸草不生。
“這些半步化妖的獸王就很有意思。雖然獸王結丹,百不存一,然而這麼多的半步結丹的獸王成群結隊在一起,還失了理智,很難說不是什麼大妖在控制着這些獸王啊。”
蘇錯在多次目睹了各種大型煙雲迷霧裏的獸王群,漸漸也得出了一種猜測,他懷疑當年被年輕的大天尊和姬千乘擊退的那隻大妖根本沒死,而是以一種特殊的存活狀態一直存在於這煙雲山的某處。
證據便是那些漫山遍野都是的迷霧。
這些蘊含特殊天地靈力的煙雲迷霧會使人致幻,也會讓獸王們瘋狂,並在瘋狂中呈現出一種趨同的習性,比如絕對不會攻擊同類,也絕對不會離開迷霧。
這不就是被控制的跡象嘛!
直到江憶遊走大山之間三月,破掉了第八個相似的觀劍崖后,她才猛然發現山中的迷霧急劇增加,很多之前看似平靜無礙的山谷,似乎也變得雲霧翻湧,流轉不定起來。
“本座就說吧,這絕對就是個封印大陣了,你要是沒有紅桑樹葉指路,沒有那定神珠避開這些特別危險的雲霧,沒有破開八座觀劍崖先天劍氣的實力,少了任何一樣,就算來個千峰人仙,甚至是萬華強者,只怕都難以窺得此番山中全貌咯。”
蘇錯似乎對這個封印大陣評價極高,他曾經就是一名精通輿道與陣道的上古大人物,即便現在實力全無,空有靈身,不少東西也因本體給他這個分魂下了限制,而不好明說,可他的見識仍在。
“媽耶!這迷霧現在這麼多,咱們可怎麼走啊?”龍龜飛到頭頂一丈高處,環視一周,看着這密密麻麻的煙雲之海,心底也是一沉。
他倒不是怕這些所謂的致幻迷霧,或者迷霧中的那些半步化妖的獸王群,對於龍龜來說,利用四顆佛珠鎮壓江憶神魂空間裏的那頭原始天魔意志,才是最讓他忐忑不安的事情。
只要江憶進入那些致幻的迷霧之中,那天魔意志就會蠢蠢欲動起來,使得龍龜不得不竭盡全力壓制那玩意兒的躁動,根本無心他顧。
“龜龜,這些東西應該對你壓制天魔意志有用,你都拿着。”
江憶對於天魔意志的蠢蠢欲動是有切膚之痛的,所以龍龜的擔憂,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於是她打開了鬼金寶盒,把裏頭幾乎所有的純凈魔種給拿了出來,足足有上百顆。
“媽耶!這是…人慾洗滌后的產物?”龍龜好奇的試着讓江憶把其中一顆純凈魔種丟入嘴中吞噬。
“原來是這樣,你的另一顆後天之種煉化這東西后,就會和上面那天魔種搶奪被其意志侵蝕的領域。有意思,有了這些東西,我壓制的時候就輕鬆多了。”
龜龜一臉的開心,全然不在乎自己在給這倆黑心老闆打白工,就這麼回到了佛珠之中繼續自願加班。
江憶毫不猶豫的把所有純凈魔種當巧克力糖果一樣全部吞掉,眼見避開這些迷霧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也不希望自己在迷霧中穿行的時候,再被那可怕的東西給自己來那麼一下。
隨即她手持定神珠,向著紅桑樹葉所指的方向縱身躍下,直入雲霧之中。
剎時間,定神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護住江憶,儘管腦中開始傳來微弱的不適,可她知道,龜龜正在全力鎮壓天魔意志,而她只要一往無前的向前衝刺就行。
雲霧之中,開始傳來了陣陣獸鳴,一隻只雙眼散發出猩紅幽光的犀角魔猿,感知到迷霧中江憶的動靜之後,便如潮水般向此處一涌而來。
為了不分心他顧,江憶沒有召喚出浮屠衛,而是披上了得自葛人王的潛匿披風,儘可能減少被獸王圍攻的概率,而後青雲步配合著飛檐術全力展開,一邊舉劍斬殺攔路獸王,一邊把緊追而來的獸王甩開。
這場追逐中,最為驚險的一幕便是江憶在一片粘稠度接近水體的迷霧中碰到了一群巨大的電光鰩。
這些半妖獸王發起瘋來,竟是把整片霧區全部化作電流雷光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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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江憶直接斬殺了一頭領頭的電光鰩,然後強行鑽進它身體裏,用飛檐術繼續前行,只怕她就得憋屈的把小命交待在那片雷光霧海之中了。
直到再度尋得一座觀劍崖,那紅桑樹葉忽然光芒大盛,似乎在告訴江憶這裏就是最終目的地一般,江憶才擦去了臉上血跡,顯出了喜悅的表情,而後一口飲下命泉,修復全身千瘡百孔,血跡斑斑的傷勢。
“終於找到最後一座觀劍崖了!”
江憶毫不猶豫的踏上登崖小道,卻發現這周遭竟無半分劍氣,只有絲絲玄而又玄難以言喻的殘留劍意存在。
她內心沒有感到意外,因為這就證明了,此觀劍崖,是姬千乘前輩昔日所在的真正觀劍崖,並非劍意留影的產物。
她一步步的踏在時而有青石堆砌,時而又是樸素泥地的小山道上,竟是有一種昔日久違的登山尋葯的感覺。
直到踏足山頂的一刻,仿若是觸動了什麼機關一般,那山下滾滾如江海翻騰般的密集山霧徹底散去,竟是露出了一幅江憶再熟悉不過的畫面。
深秋的翠芸山下,潺潺織江於群山之中穿行,流淌向東方盡頭。
映山皆紅,一座小石橋佇立於那織江之上,連接着山中的寧靜祥和與小鎮的人間煙火。
江憶走過山崖的紅桑樹,看到那破舊不堪,卻依然沒有霉爛的黃色蒲團。
一把生鏽長劍,如遲暮老人,又像將倒枯樹般插在一旁。
她對此劍行了一禮,而後便從懸崖上躍下,朝着那山中小鎮而去。
直到走到那江畔石橋前,她看了一眼手中沒有半分光澤的定神珠,將其收入了儲物袋,而後又問了蘇錯一句話:
“小錯,此處是幻境嗎?”
“這裏是幻境,而且很高級,定神珠是沒用的。但這幻境對我沒用,而且裏頭似乎沒有危險。”小錯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小江憶,在這裏,那個天魔意志好像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很奇怪。”龍龜也對江憶說道。
聽到二人之言,江憶沒有再猶豫,她輕輕的走過了那座石橋,進入了小鎮。
小鎮之中行人不絕。
小販的叫賣聲,兒童的戲耍聲,山中養蠶戶的忙碌聲,無不交織在這片真實的幻境之中。
更有一個年輕道士,在小鎮街上一角,掛着一個算命的小旗幟,一臉睡意惺忪的擺着他的算命攤。
江憶沒有理會這些,她徑直的走向了江畔的一所醫館,其上小院大門的匾額赫然寫着“無闕醫館”。
她輕輕推開了小院的大門,院子裏頭卻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老人話語。
“丫頭,回來了?”
江憶一愣,下意識回答道:“爺爺…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