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長久

第140章 長久

汪延聽罷,癱坐在了地上,不知所措的看着死去的夷染。

“本宮來處理,這件事不準告訴任何人。”灼染似乎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法子。

汪延聽罷連連點頭,聲音哆嗦的問灼染是不是要幫忙毀屍滅跡。

“奴才雖然膽小,但是為了皇後娘娘,奴才不怕,大不了一死。”汪延忠誠而堅定的道。

灼染皺眉:“本宮不會讓你死,你先離開。”

“娘娘……”

“我自有分寸。”灼染打斷了汪延的話。

汪延只好遵命,先一步離開了椒房殿。

待他離開之後,灼染便叫來了採風:“叫陛下過來,就說夷氏死在了椒房殿。”

採風來不及震驚,遲疑片刻,最終去瞭望夷宮。

李聿並未來椒房殿,只是命令夏仕白前來為夷染收屍。

夏仕白看見了地上躺着的夷染,神色沒有任何波瀾,倒是看向灼染時,則是一臉的擔憂:“娘娘可有受到驚嚇?

此時夷染一身宮女裝扮,渾身是血,早已經沒有了聲息。

夏仕白眉頭一蹙,命人將夷染抬了出去。

臨走時,夏仕白佝僂着身子,一個勁的問灼染可有受傷,有沒有動胎氣,並且還請來了濟世侯趙瞻和幾個太醫進來為灼染輪流診脈,以及開了各種名貴稀有的安胎藥。

灼染淡淡的道:“勞煩夏常侍告訴聖上,是夷氏要刺殺本宮,情急之下,本宮便要奪她手中利器,爭奪中無意間捅死了她。”

夷染是她同母異父的姐姐,即便她要殺她,她也沒想過要讓夷染死,汪延誤殺了夷染,她也並不曾對夷染動過絲毫憐憫惻隱,總之,她未對夷染動殺心,也不會因為夷染的意外而亡而傷心。

雖說血脈相連,可夷染永遠只會站在於她不利的對立面。

死了也好。

也省的節外生枝。

尤其是赫斯贊那邊。

她不能讓夷染與赫斯贊相認。如今夷染死了,倒省去了一個心腹之患。

此時,夏仕白佝僂着腰身,維諾點頭:“皇後娘娘放心,奴才定會如實稟報。”

灼染嗯了一聲,只道了一句有勞夏常侍,便以借口不適去了寢殿歇息。

夏仕白目送灼染離開,臉上諂媚頓時消失,小聲而凝重的吩咐身旁小太監:“叫汪延速去望夷宮問話。”

小太監應聲而去。

這一幕,卻被撩起帷幔暗裏觀察的採薇瞧見了,眼瞧着夏仕白身邊的小太監急急跑去,採薇收回了目光,便去了寢殿。

好在夏仕白走的急促,只留了一道匆匆背影,並不曾發現採薇的窺視。

採薇走進寢殿,將自己所見如實稟報給了灼染。

灼染拿着帕子輕輕揪攪着食指,看着微微盪起的宮幔,若有所思一番,對採薇低語道:“找營造司的小章桂前去一探究竟。”

採薇應了一聲是,便穿過後殿迅速離開。

灼染秀眉微蹙,心中既疑惑且不安。

從夏仕白神神秘秘的的舉止中不難看出,定是要背着她做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且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李聿授意他做的。

灼染心神恍惚而焦灼,來回踱步間,一陣暈眩,旋即倒在了鳳雕玫瑰椅子上,扶着額頭,方才想起自己是已有身孕之人,視線不由定格在小腹上,堅毅清冷的神色亦變的柔和起來。

採薇折回來后,將小章桂探聽的情況告訴了灼染:“娘娘,小章桂說汪延被帶去瞭望夷宮,還是被田讓手下的黃門侍衛給押去的!”

灼染聞言,秀眉深蹙,想到了之前汪延為救她誤殺夷染,心中頓感不妙,起身,來不及換衣,便加步離開椒房殿。

採薇緊跟其後,不斷的問她要移駕何處,灼染只說了三個字:望夷宮。

紫蘇和連翹見狀,也跟了左右,卻被灼染勸退了回去,只帶着採薇採風二人前去。

穿過清穆巍峨的望夷宮宮門,灼染很順利的進了正殿,顯然,李聿知道灼染會來,倒也並未刻意阻攔,只放任她乘風而至。

正殿內,一襲玄色龍紋長袍的李聿負手而立,居高臨下的看着跪於地上的汪延,深眸寒光逼人,一字一句質問汪延:“是你殺了夷貴妃?”

汪延一個勁的磕頭:“是奴才,奴才殺了貴妃娘娘,奴才萬死難辭其咎!”

李聿聽罷,臉色陰沉的可怕,周身散發著無影而強烈的殺氣,低啞之聲透着殘酷:“萬死就不必了,朕心懷仁厚,便賜你自行了斷吧。”

汪延聽罷,如釋重負一樣,不斷的磕頭謝恩。

隨即,夏仕白拿來一柄鋒利的匕首,遞給汪延。

汪延拿過那把匕首,毫不猶豫,視死如歸的朝自己胸膛刺去。

灼染見狀,疾步制止:“慢!”

汪延的手一抖,微微側頭看向灼染,眼眶發紅,卻始終沒有停止自刎的動作,匕首尖端瞬間沒入胸膛,鮮血溢出的同時,轟然倒在地上,那雙含淚的眼睛緊緊盯着灼染看,隱含着一絲欣慰的笑意。

直到瞳孔渙散,氣息停止。

一切已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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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染止步,怔在那裏,看着已經死去的汪延,痛心疾首。

李聿迎上她,握住她一隻手,緩緩摩挲,沉默看着她,似是撫慰。

灼染抽回手,視線停在血泊中的汪延身上:“夷貴妃的死,是臣妾一手造成,陛下何故枉殺好人?”

李聿挑眉,反問:“汪延已如實交代一切,你又何故偏袒他?又何故替他背上殺人罪名,你是皇后,一言一行皆作後宮表率,如此行徑,實在不妥。”

“汪延是為了保護臣妾,若不是他,死的那個人便是臣妾,汪延於臣妾,是救命恩人,這就是臣妾袒護他的原由,正如陛下袒護夷貴妃那樣。”灼染冷笑。

李聿皺眉,深邃的眸席捲一抹駭然妒火:“他若非閹人,你是不是還想委身於他?”

“是有這個念想。”灼染蹲下身,拿着帕子,為汪延拭着眼角的淚,輕飄飄的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際。

李聿抬手將她重力的攫入懷:“朕可以厚葬他,但是你不能怨朕!”

“陛下次次利用臣妾,傷害臣妾,卻還要讓臣妾必須感恩戴德嗎!這次又是為何?是為了將你的染兒保護的更隱秘更徹底嗎?”若不是她及時察覺,她真的險些被矇騙了過去!

這個偽君子,製造一場謀殺騙局,害死了一個愛他至深且瘋魔的女子,又除掉了她的心腹汪延!

他這麼做僅僅是為了保護夷染!

顯然,她已知曉一切,但是,卻不知道他最真實的動機。

下巴處掐握的力道漸漸鬆懈,長指柔緩摩挲着她的臉頰,似貪戀般低語:“朕,只想與你長久。”

灼染喃喃的念着那“長久”二字,卻覺得無比可笑。

“陛下自然希望與臣妾長久,臣妾的身後可是東洲與西戎國。”

灼染別開臉,眼底無溫。

李聿看着她,如同看着高山上的一朵傲骨雪蓮,恨不得將她摘於手中,永遠長於心上。

倏然間,緊緊擁着她,一字一句:“阿灼,除你之外,一切於我,輕若鴻毛。”

灼染沒有掙脫,緩緩的伸手摟着他的腰:“臣妾謝陛下抬愛,請允許臣妾親自厚葬汪延。”

耳鬢廝磨之際,李聿含糊的說了一個好字,而後,他抱着虛弱的灼染,去了椒房殿,並夜宿於此。

李聿在時,灼染便躺在榻上扶着額頭昏昏沉沉,不想多言。李聿則是很耐心的陪着她,饒有興緻的給腹中孩兒取名,以此來哄灼染開心。

對此灼染也只是點頭應對。

又見他沒有要走的打算,灼染便暗中吩咐採薇跑去芙蓉殿放風去。

很快,芙蓉殿的爾雅一身紅衣,婀娜體態款款而來。

李聿只厭煩的揮手打發她了事:“朕要陪皇后,閑雜人等一律退下。”

聲音冷似冰。

爾雅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壓抑着刀絞似的胸口處,跪在帷幔外繼續柔聲聲的道:“陛下上次與臣妾說的,臣妾已經想好了對策。”

李聿沉默了片刻,為熟睡的灼染掖好被子,又叮囑紫蘇連翹等人好生侍候,便與爾雅一道離開了。

見李聿走遠,灼染緩緩睜開眼,起身,下榻。

紫蘇與連翹將汪延的後事進程一一說與她聽,她滿意的點頭,決定明日出宮祭拜汪延。

隨後,紫蘇又稟報一件事情:“冷宮的閔氏失蹤了,與她關在一起的裴氏也上吊自殺了。”

灼染嗯了一聲,將熱茶遞給連翹:“很晚了,你們去歇着吧。”

紫蘇與連翹聽罷,跪在那裏,卻不肯走。

“奴婢失誤,竟讓娘娘白日遭致行刺,以後奴婢不會再離開娘娘半步!”

“對,奴婢要時刻守在娘娘身邊,形影不離。”

灼染笑了笑:“本宮遇刺,是聖上授意,你們就算有心保護也不敢違逆聖上,本宮理解,從不怪怨你二人。”

紫蘇與連翹聽罷,驚訝之遇愧色盡顯。

“娘娘,聖上並非真要傷害娘娘,一切只是假象,聖上只是……”

“本宮知道,連那夷氏也是假象。”灼染輕聲打斷了連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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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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