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想辦法救皇帝
兩人落地的聲音就像清風拂楊柳,不仔細聽便無法覺察。
守夜的太監在殿外抻着脖子不時往裏看,卻因為沒有聽到召見不敢自作主張。
只是心裏啊一直慌慌的。
安魚一見他這樣就知道裏邊有事情。
鬼魅般幾步過去砍暈了太監,拎着腰帶將他掩藏在朱門後面。
皇帝的寑殿再無一人,鶴白羽挑開綉着金龍的明黃窗幔,皇帝睡得,但似乎很不安穩。
他探了探皇帝的額頭,發現並未高熱,可躺在那兒的人卻呼吸急促,身子還間歇性抽動一下。
嘴唇不是有病的青色,卻是如棗皮的顏色,甚至更為深紅。
鬍鬚亦是像被什麼粘連在一起似的。眉毛也雜亂無章。
御用錦被有些亂,最奇怪的是他連枕頭都沒枕。全無一國之君的模樣。
整個人像一個被掏空的破敗殼子。
二人疑惑的同時相視一眼。
“難道是因為我拿走了玉璽,導致皇帝急火攻心得了重病?!”
鶴白羽心裏開始生出自責,他覺得能成為君主的人內心必然非常強大。
再一個,這玄天印璽本來屬於竹顛學院的,當然了,這是他先入為主的想法。
就因為是竹顛院長讓他們尋找這印璽,絕對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說不定是很多年以前皇帝的爹用什麼手段得到的玄印呢,後來就當做他家的傳國玉璽了。
拿了人家的東西,人家再拿回去天經地義的事,至於他丟了心肝一樣,一病不起嗎?
甚至連貼身伺候的太監都趕出去,就怕讓人看到他這份難看嗎?
再說了,身為一國之君重新做個玉璽不就好了,這人不會腦袋空空一點應對特殊情況的能力都沒有吧?
怪不得老皇帝當初一定要容丞相輔佐他的兒子呢。
看來大風沒有容相還真不行。
他在腦子裏天馬行空,安魚卻發現了龍榻下邊被打開的小門。
他彎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空空如也。又起身查看了桌案和其他地方。
意外發現一本打開的奏摺,上邊一枚明晃晃的印章——玄天印璽!
明明真正的玄印在師兄和容相的身上,那這奏章上的印璽又在哪裏?
他突然想確定一下哪個才是真正的玄印,結果掀開被子在皇帝身上摸索一番,玉璽不在。
鶴白羽還震驚小魚兒為什麼在皇帝身上一頓摸。
“皇帝應該又有一枚玉璽,可是現在不見了!”
安魚拿過龍案上的奏摺給鶴白羽看。
鶴白羽拿過來一看,果然上面的印章為玄天印璽四個大字。
而且幾乎跟他手裏那半枚的字跡是一樣的,不同的是,這枚印璽是完整的一塊金玉合成。不再是兩塊。
“原來,這就是他不着急找到容相的原因。”
任誰都是想要把權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啊,不過,他怎麼又會是這般模樣呢?莫非有人給他下了毒?
按理說,魚昌的一記手刀會讓他徹底暈過去,奈何皇帝體內的毒癮發作,整個肌體異常折磨人,所以是他身上的神經在叫囂讓人不得安穩。
於是安魚他們見到的就是“睡的”非常不好甚至是被“病痛”侵擾的皇帝。
“要不……叫醒他?”安魚本着別白來的態度,能知道真相最好。
反正他對這個皇帝印象倒不是很壞,最起碼在他的治理下也算是國泰民安百姓日子過得也不錯。
說明這皇帝是合格的,如果真的得了不好的病,死了還怪可惜的。
鶴白羽猶豫了一下,“我已經沒有靈丹妙藥了。他若真的得了重……”
他話還沒說完,本來閉着眼睛的皇帝突然睜開眼睛。
安魚趕緊把他往身邊一拉,皇帝卻瞪大眼睛伸着兩隻胳膊朝他們抓過來。
“靈丹妙藥!快給朕!給朕靈丹妙藥!朕快要難受死了,朕要被螞蟻生生啃沒了筋脈啦!
快給朕葯啊!不是仙丹,朕不能再吃仙丹了!
都是假的,仙丹害得朕痛不欲生,仙丹讓朕求死不能!他騙走了朕的江山,他是魔鬼!魔鬼!魔鬼啊!”
說實話,眼前張牙舞爪聲嘶力竭目眥欲裂涕淚交加的皇帝非常瘮人。
哪怕是從小就跟各種精怪打交道的二人都覺得不寒而慄。
鶴白羽感覺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緊了又緊,很怕對方一個挺身衝過來傷害到他。
抽出手臂將羅安魚肩膀摟住,對方靠着他的懷抱是果然將緊繃的身子放鬆。
“你到底怎麼了?”
安魚冷靜的看着皇帝問道。
皇帝發了一陣瘋似乎透支了體力,竟身子向後一挺,“梆當”一下仰面倒在床上。
“你們又是什麼人,最近怎麼總有一些奇怪的東西來朕的宮裏?
偷走朕玉璽的大鳥,給朕投毒的天師,半夜蒙面站在朕床前的黑衣人……
難道是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惹得妖魔鬼怪纏身……”
他似乎在自言自語,聲音到後來細若蚊蠅。
安魚此刻倒是不怕了,走近他垂眸發現,皇帝他~竟然哭了。
他能不哭嗎?渾身難受到發抖,即將失去生命的無助,過往興旺的回憶,榮華富貴的不舍,輕易被欺騙的懊惱,無法報仇雪恥的無奈,在外人面前毫無尊嚴的羞恥。
眼淚嘩嘩的。
鶴白羽見他停在那不動了,忍不住一探究竟。
然後就見皇帝哭到咳嗽,身子還跟着一下下的抽搐。
那人緊咬牙關,腮幫子綳的死緊。
“他身體不對勁,好像很痛苦!”
此時也不只是他看出來了,羅安魚也知道皇帝此時此刻正在受折磨,不禁想起他剛才說的什麼仙丹毒藥之類的。
“有人給你服了奇怪的東西是嗎?”
皇帝的眼珠終於動了動,可是卻沒有理他。
“你中毒了?”鶴白羽跟着問了一句,皇帝這時抱緊自己佝僂起身子。
牙齒咬的“咯吱吱”響,實在是太難受了。
“想辦法讓鹿姐來一趟,是死是活就看她了。”
安魚皺着眉提議道,鶴白羽點了點頭,說實話,他此刻已經有些佩服這個皇帝了。
試想,一輩子養尊處優的主,何時受過這種罪,他還在拚命壓制着,沒有呼天搶地沒有要死不活就證明此人是個人物,是條漢子!
“我們想辦法救你,但是你千萬忍住不能再服用那人給你的東西了,不然就是找死,不要做愧對祖先愧對容相的事了。”
說完,魚安又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發現皇帝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轉過了頭。
最後抬手擦了擦眼淚,發現那個稍微矮一點的男子眸子裏的認真,皇帝對他點了點頭。
儘管連對方的面容都看不到,僅憑一雙黝黑乾淨的眼睛他就覺得此人可以相信。
不像天師,長得那般另類。都說相由心生,他怎麼就被蒙蔽了呢。
極其辛苦的熬過了一日,他從來沒有如此期盼到夜深,下人們被他喝令不需伺候,只留那日的太監給他送來食物,卻在吃到一半的時候打翻了玉碗。
接着就是再一次的蟲蟻蠶食之苦,胡亂的一次又一次擦掉涕淚,他咬牙切齒堅持,最後忍不住開罵,用他僅有的毅力和所有聽聞過的髒話一遍遍咒罵天師。
意外的讓他難受的感覺褪去了一些。
太監沒能見到主子的滿地亂拱,但是那震碎他三觀的惡言惡語還是被他聽到了,然後整個人都傻了。
皇帝清晨的時候叫他在門外聽旨,不管殿內發生什麼都不許讓任何人進去,其中也包括他。
他沒什麼優點,但是聽話,對於自己昨日被襲擊的事也沒敢跟皇帝說,因為他知道,有許多事情已經不正常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