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在看着你
“【明星大挑戰之詭事檔案】第七期，標題——【被注視的TA】”
豪華房車停在門口，準時守在直播間的粉絲們看到的第一個畫面，就是大門打開，六位嘉賓依次單獨走入別墅。
大門緩緩關上了，夏日午後的陽光熾烈，在地上留下一片厚重的陰影。
別墅里安靜極了，除了在打量環境的幾位明星，幾乎聽不到任何動靜，彷彿慣有的NPC和緊急醫護人員都不存在。
好像不對勁。
虞錦第一時間意識到有問題。
這次直播和以往不同，雖然她沒有修為，看不到鬼怪，但那麼多年修行留在她身上的，還有無與倫比的，對詭異和危險的直覺。
不用給李哥算卦了，虞錦暗暗下決心回去就給他換了。
他是真的霉。
節目火是火了，但是要出事了，可能還是大事。
大家一起錄了六次節目，彼此已經很熟悉了，沒有客氣，搶在虞錦前面，韓謙豪搶先一步拿起了一樓客廳紅木桌上的卡片。
通常卡片上會寫本次任務的主題和簡介，向嘉賓們發送第一個任務，也是給觀眾們一個大概介紹，天花板的鏡頭自動鎖定，直播間彈出幾個鮮紅的大字。
——“我在看着你。”——
“我靠！”韓謙豪猛地後退一步，黑色的卡片從手裏甩脫，像被紙燙到。
彈幕也是一片三字經加護體刷屏。
“這期改風格了嗎？沒有介紹，上來就這麼嚇人。”
“很符合直播間標題好吧？膽小的別看了嚇出毛病節目組可賠不起。”
“韓謙豪又被嚇到了嗎不至於吧幾個字而已。”
“還不許別人害怕了嗎，豪寶我的嘴替，你怎麼知道我剛才也在屏幕外說我靠了。”
他們的豪寶顧不得直播在說什麼，拽起領子擋住了嘴“導演組怎麼回事，改卡片提前說一聲會死啊！提示是什麼？下一步我們要幹嘛？”
麥克風那邊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喂？喂？別裝死啊我警告你們，金姐也在看直播的！”
“說話啊！”
一隻手輕輕柔柔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他一哆嗦，顫抖着回頭。
是另一位女嘉賓，管卿，三十三歲，長相明艷，頗有七八十年代的港星氣質，出道以來大多飾演女企業家女皇長公主之類的角色，據傳言她入股了兩家大型影視製作公司，雖然沒有擔過主角，圈內地位卻不容小覷。
她沖他微微一笑，目光掃過他的衣領。
“小韓啊，別站着了，過來和大家一起討論吧。”
——
“這次的卡片沒有發佈任務，我想應該是節目組希望我們自己主動去找。”管卿道“我的意見是大家分散開來，先在別墅搜索，有沒有藏在別處的任務卡。”
“我不同意，沒有任務卡意味着失去安全指引，往期的流程里，場景探索都是有順序的，意外走入危險區域會被NPC淘汰。”
說話的是張少磊，四十六歲，已經是在各個劇組演爹的年紀，然而請他演爹的機會並不多，於是只好活躍在各大綜藝當爹，隨時準備擺出一副教育人的姿態。
“小管啊，年輕人還是得慢下來，一點一點來。”
“那請問張老師，這次的安全探索順序在哪呢？”
男人噎了一下，沒說話，用力往後靠了靠沙發背，環抱起雙臂。
“要不我們就先在一樓客廳這裏找一找吧……”剛選秀出道的陸一宇弱弱開口“如果按張老師說的有順序的話，大家進來的一樓或許是安全的。”
有人贊同，張少磊又挺起了腰板，瞥到一直沒說話的虞錦，哼了一聲“MVP怎麼不說話？前幾期都挺厲害的。”
虞錦低頭擺弄着手機“我不太懂啊，有個問題，這個信號異常，是經常出現的嗎？”
奇怪，他們這才想起往常拍攝都會提前把手機收走，這次是導演組忘了還是怎麼？眾人紛紛掏出手機檢查。
叮咚。
所有人同時收到了一條短訊，直接跳在屏幕上，發件人未知。
“我看到你坐在一樓桌子旁。”
虞錦猛地抬頭，快速掃視着空曠的一樓客廳，保姆間，開放式廚房，以及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
她摸了摸後頸，很不舒服，好像有一道目光黏住了她，貪婪地窺探着她的一切。
觀看直播的粉絲們也開始發現問題，在一片片快速刷屏的啊啊啊好可怕不敢看了彈幕護體中，持續發問的幾條彈幕終於慢慢佔據了主流。
“我怎麼退出不了啊？你們能嗎？”
“卡了嗎？APP卡還是我卡？”
“手滑點進來的，怎麼只能看這個啊？讓我返回我要追劇！”
“其他APP也點不開了……”
“我重啟手機還是這個直播間！自動打開的！”
“這是什麼bug嗎？中病毒了？”
“不會是節目組搞的鬼吧？別玩這一套行不行，真逆天。”
“我害怕，求你們別打鬼這個字了好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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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錦等人看不到彈幕，但他們很明顯都沉默了。
“現在看來，結合節目組給的主題和字卡，也許我們這次是扮演被監視的角色，通關的條件，或許是找到監視我們的人？或許是擺脫這種環境？或許……”
“我不玩了！”
韓謙豪突然站了起來，朝大門走去，用力轉動門把手。
“隨便什麼狗屁直播，開門，放老子出去！”
別墅內外依舊安安靜靜，沒有任何聲音。
他側過頭罵了一句髒話，狠狠對着大門來了一腳“再不開門老子報警了！”
厚重的木門哐哐響了兩聲，他的手機又叮咚起來。
“我看到你踹了大門一腳。”
韓謙豪看了一眼短訊，下意識回頭看其他嘉賓。
他們對他搖頭，表示沒有收到新消息。
“韓哥！什麼東西啊那是！”陸一宇突然指着門大喊一聲，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虞錦清楚地看到，門靠近地面的位置突然多了一隻腳的影子，它試探着前後擺動兩下，然後學着韓謙豪的樣子，用力朝前踢了一腳。
怎麼了？
韓謙豪不敢回頭，後面怎麼了？
一道影子竄了出去，一隻手拽住了他藏着麥克風的領子，巨大的力道讓他往後一個倒仰，幾乎被拖着拉回沙發。
虞錦俯身拍拍他的臉“傻了啊？你怎麼不跑？”
韓謙豪沒好氣地撥開了她的手，正了正領子，驚恐地發現粘在上面的對外麥克風不知掉在了哪。
他扶着沙發坐起來，眼珠骨碌碌地轉動着，四下亂看。
“別找了，”帶笑的嫵媚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飄過“還沒看出來嗎？導演組是搞不出這些東西的，有麥克風也沒用。”
管卿話音剛落，直播間的觀眾突然收到了一條提示。
【1.觀眾現在可以離開直播間，直播正式開始后，觀眾將不允許退場，必須完整收看本場直播。
2.每位觀眾可獲得十盞長明燈，選擇直播名單進行打賞，本場直播結束后將根據參與者貢獻度排序，為之打賞的每位觀眾可分別獲得三次、兩次、一次、一次抽獎機會。
3.觀眾不會受到懲罰。
溫馨提示：為了保證您的體驗，請文明觀看直播。】
畫面暫停，倒計時出現在每個人的屏幕上。
【六，五，四，三，二，一】
第三條規則留下了大多數人，只有為數不多的一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奇心害死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原則退出了直播間。
【直播正式開始。】
觀眾做選擇的時間裏，幾位嘉賓下意識遠離了出現詭異影子的大門和客廳，已經開始探索這幢別墅。
意料之中的，沒有人。
意料之外的，別墅里打掃的非常乾淨宜居，開放式廚房的冰箱裏存滿了各種蔬菜水果肉類。
“看來不解決這個遊戲，是不會讓我們走了。”
虞錦贊同的點頭。
可是該怎麼解決，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修仙人，難道真要他們這群凡人去對抗一個“鬼”嗎？
叮咚叮咚。
幾乎每個人都接連收到了新的消息。
“我看到你站在落地窗前。”
“我看到你揉了揉眼睛。”
“我看到你撿起了地上的麥克風。”
“我看到你拍了陸一宇的頭。”
虞錦盯着自己的手機——
“我看到你對着鏡子梳了梳頭髮。”
對別墅的探索一無所獲，身心俱疲的眾人早早地分配了房間各自休息，考慮到還在直播，連洗澡的步驟都省了。
直播間為沒能看到哥哥姐姐的美體唉聲嘆氣，氣氛卻輕鬆不少，到底是看客，他們已經激烈地討論起怎麼完成任務，以及長明燈該投給誰。
“要我說還是虞錦吧，六期的MVP，有保障一點。”
“劇本而已，你看今天沒了劇本她有什麼發現嗎？”
“都來投我們一宇啊，一陸有你，伴宇同行！”
“謙謙君子人如玉，陌上豪寶世無雙！”
“刷屏的能閉嘴不？剛才就你哥哥情緒不穩定才搞出了那個詭影。”
“你家豪寶嚇成那樣確實世上罕見。”
“還有個問題啊家人們，他們睡覺了我們怎麼辦？掛在直播間睡覺不算違反規則吧？”
……
漆黑的畫面突然動了。
正要沉入夢鄉的虞錦聽到一個溫柔嬌媚的聲音“小虞，快來，我發現了一個線索。”
是管卿。
她對這個能幹的姐姐印象不錯，迷迷糊糊答應了一聲，手摸到床上要坐起來，忽然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小虞，好像有東西在碰我。”
聲音不大不小，就從她身邊傳來。
虞錦一激靈。
為了安全，他們入睡前分房間，正好兩個女孩子一間。
她並沒有聽到管卿出門。
虞錦回頭去看床的另一側。
她聽見自己忍不住罵了一聲。
管卿被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包裹着，正在床上拚命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