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木屋別墅
都說:愛再濃不是前生緣莫強求,戀之深即使嚙臂盟徒傷情
〈一〉木屋別墅第一次
任建設在與山魈們發生劇烈衝突的時候。溫文也參加了,那時,他剛從院校畢業,在礦黨政辦干秘書,這是個很有前途的崗位。
煤礦工人吃的陽間飯,乾的陰間活,今天不知明天的太陽在哪裏。
不服就干,不行就散!他們把生死看得很淡,特別抱團講義氣,朋友家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拍着胸膛,血濺五步從來不在乎。
解放以後,在共產黨的教育下,工人兄弟是一家,江湖幫派拜把子撅鞋底的事,很少有了。一場文革,放養的青少年們,為了體現勇武,又出現不少團伙。
溫文是任建設的同門師兄弟,在任建設和山魈劍拔弩張的時候,溫文不顧自己的政治前途,也參加了。
那是在山魈們被蜜蜂痛蟄不遠的山套,雙方有個約會。
山魈一方,先是出場一個碌碡滾子樣的矮胖子,狗熊大鬧秫秸地的,連拔帶趟清理出一片場地,顯示出超強的膂力。
溫文神清氣爽的出了場,玉樹臨風的往場內一站,拉出個白鶴亮翅的架勢。這是通臂白拳散發搏鬥常用的招數,妙絕之處在後發制人,。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一擊必中,中招必倒。
對方出場的是八卦掌高手,圍繞着溫文兩腳掛地帶風,身形狀如走馬燈,雙手舞動生風。溫文眼睛不眨,面帶微笑身不動膀不搖,上下手移位,左右腿輕換,四兩撥千斤。在原地大角度的移形換位,竟然讓對方無懈可擊。
白鶴亮翅招數的厲害之處,在於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如風。無論是前後掌哪個防禦壓制,另一隻手電閃般乘虛而入,最可怕的是下邊還夾雜着始終懸提在襠下的腿,打上擊下,大部分的結果,對方迎面骨骨折。
那天,八卦掌高手,始終沒有尋覓到溫文的破綻,以進攻方的大汗淋漓,雙方扯平收場。此後,雙方投鼠忌器,沒再發生衝突。
任建設勞教期滿,離開單位時想拉好兄弟同行。那時,溫文在政治前途上,紅遍半邊天,哪裏捨得國有煤礦的金飯碗。
任建設當時嘆氣:兄弟,你這人太原則,辦事不知變通。隨着社會的變化,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
臨分手時,任建設悠悠嘆了口氣:兄弟,我先走一步,在礦上混不下去,哥哥不會餓着你。
應該說溫文受了震動,也應該說溫文很傲氣。此後煤礦迅速衰落,即使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也不願去請任建設幫助。
那天傍晚,溫文四人要去的目的地,雖然離所在市區不過一百公里,卻是屬於另一個省市。
下了高速,走了一會,重重疊疊的遠山撲面而來,路也變得狹窄崎嶇。剛過北山口,兩山如同利斧劈開,山路愈發顯得曲折峻峭。懸崖峭壁間,披散着女人秀髮般的藤蘿,路一側的山澗,湍急的澗水帶着泡沫。
溫文開着借來的奔馳轎車,趕到重陽谷別墅群的時候,帶着暈紅的深黃色的月亮,已經爬上了東山頭。
這裏距當年溫文,為了幫助任建設找場子,和八卦掌高手切磋武功的地方很近。
同車其他三個人,只有他的紅顏知己知道這輛名車是借來的,其餘二人以為是溫文單位的。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在以前溫文不會玩這種蜘蛛的屁股,假絲的事。幾年的市場闖蕩下來,優勝劣汰適應者生存的法則,溫文開始適應。家無過夜米,壓得表面的金山、銀山堆積,要不誰願和你合夥做生意?無商不奸,市場上沒有實話,上面有人,自己有實力,吹牛說假話,是適應市場的基本功。
沒什麼辦法,沒有身份和社會地位,難以在市場行走。拉大旗作虎皮,實踐證明是弱者市場存在、發展的手段,因為莫斯科不相信眼淚。
上世紀八十年代,人們拿名片,後來穿名牌,吸名煙喝名酒,現在是看名車。跨世紀初的這幾年,出外身份的證明是名車。消費代表了經濟實力嘛,就像買珠還櫝的寓言,人們變得膚淺,不看內容看包裝,充分體驗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格言的實用主義。
別墅所在的位置,好像人的胳肢窩,東邊的重山厚重高大的黑魆魆,莫測高深,南邊和西邊則是連綿的丘陵,再遠處是不久前破產的,廢舊的百年煤礦粗獷的輪廓。
木屋別墅所在的位置別看是丘陵,個矮是讓大個子比的。在其它地方,這些丘陵也應該算得上是崇山峻岭山。現在和木屋別墅東邊的大山比起來,丘陵則像是沒有發育完全的兒童。
溫文把車穩穩停在別墅區的車位上,他的車技是二把刀,車好開起來就增加了技術含量和安全係數。
木屋別墅旅館吧枱大廳前有碩大的空地,空地對應別墅數量設置。別墅專為情侶設計,車位數量好計算。
吧枱所在也是一座獨立的別墅,站在大廳門前,可以遙望西部廢舊的礦區,那裏原先一代天驕的煤礦工人宿舍,迷迷糊糊的燈光星星點點,視覺上有層霧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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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文先下了車,這是位高大英俊的五十來歲的漢子。他面帶笑容朝向車內,極具磁性的嗓子裏快活低沉的說:到地方了!
車的其它三個門接連打開,分別鑽出來三個人。兩個女士落地,就快活的跺着腳,輕盈的不知是心情愉悅,還是活動血脈,西班牙人一樣跳着跺腳舞。
她們兩人身高均在一米七的黃金段位,嬌花軟玉般。一個楊貴妃般的豐滿,卻也是細腰。另一位全身曲線畢露,衣着西化,分外性感,身體輕盈的極象吸粉奪睛,引領漢朝一代時尚的趙飛燕。
剎那,聽覺的空間裏,散發的都是百靈鳥和黃鶯鳴啾啾快樂愉悅的語言,間雜女人特有的小母雞下蛋后連綿不斷,咯咯噠噠的笑聲。
略微豐滿的女人,天藍色的連身短裙,外搭一件白色的網片針織衣。腳蹬纖細高跟的乳白色皮靴,全身凹凸有致的曲線,展現的淋漓盡致。
楊柳小蠻腰的有些瘦削的女士,上着淺色伊拉佐杉,下着七分牛仔褲,特雷托恩球鞋,誇張的戴頂動漫線織蓓蕾帽。
兩位女子在新月和別墅門口的霓虹燈里,舉手投足均有很高的品味和風韻。
比溫文稍微矮一點的男子,個子和兩個女人差不多,奔六的模樣。不胖不瘦,保養極好的身形,往門前空地上一站,淵亭峰峙,帶着厚重的氣場。夏季嘛,從頭到腳,一律的花花公子名牌,顯示着權貴的身份。
他倒背着手,環顧了四周,對溫文點點頭:木屋別墅,不錯!幽靜,大氣,有韻味!
見到兩個女人笑,他也有絲笑意,對女人們點點頭:不錯!溫文會辦事。
溫文要了三人的身份證:你們先體會下深山月夜的水墨畫,轉轉唄……說完徑直去吧枱辦理手續。
一帶粉垣,數楹木屋,更有青樹茂林灌木深草維護。
這別墅群的每座建築都是獨立的,每個建築看去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都是木質的。木質的建築,特有的淺褐色和濃郁的香味,如同童話傳說里,深山密林中白雪公主的小木屋,朦朧中似乎七個小矮人在出沒。
木屋別墅的安保措施十分到位,佔地上百畝地的別墅區,用帶着銳利尖刺的鋼絲網圍住。既不影響與環境的和諧,密實的也到了野兔進不來的程度。
雖然這裏有草原樣的花叢,曲徑湖泊,小橋流水,還有划船和釣魚的設置,遊客卻是不多。
暮色下,灰石崚嶒,或如鬼怪,或如猛獸,縱橫林立,苔蘚成斑,林中微露羊腸小道。
清溪泄雪,石蹬逶迤,青石鋪岸,怪石環抱湖沿,杳然林木與暮靄間。
一共不到十幾棟木屋別墅,很少見到人影晃動。聲音除唧唧的昆蟲,宿鳥輕微的響動,絕對沒有人為的噪音。
因為床位稀少,接待量有限,要想入住,預約期在十天以上。
這次入住,溫文十五天前就預付了定金。
溫文清楚,不是業主冷落生意,他們知道物以稀為貴的商業盈利秘密,在有意以稀缺打造高檔的名聲。業主是美籍華人,他按照美國人的生活方式,木屋別墅的市場定位:情侶賓館。
業主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木屋別墅雖然童話般可愛,兒童卻是不宜。
這裏每一座木屋別墅的每日住宿費用,是普通工人兩個月的工資。來得都是情侶,大多是成功人士(沒有金錢做後盾,這裏只是海市蜃樓),消費水平很高。如同老闆的市場定位,這裏雖然童話般的靜謐可愛,卻沒有成群結隊拉家帶口的現象。
很罕見誰帶着孩子,來這裏的大多是男女配對,臨時夫妻野鴛鴦應該是大概率。
木屋別墅名聲在外,雖然景色怡人,別有韻味,偌大的院區內環境絕佳,飛鳥成群飛,熟人很少見。
不知是安保工作做得好,還是來這裏的都有私隱,來這裏的貴客,都忌諱碰見熟人。各座木屋別墅里雖然熱火朝天,佔地幾百畝的園區內,卻顯得門可羅雀,罕見人影。
因為來這裏住宿安全,被熟人碰見是小概率,可以視為不發生的事,情侶們為之趨之若鶩。千金買笑,如同周幽王哄褒姒開心,錢在這裏如同擦腚紙。為了春宵一夜,入住的人,無不出手豪闊。
按四哥,也就是那個精悍睥睨天下男人的囑咐。溫文在辦理登記的時候,用的是前三十六計的補充,后三十六計的小心為上。按照四哥的囑咐,在吧枱登記住宿人員信息的時候,登記兩位女士同住一座別墅。溫文自己和四哥的信息登記顯示,同住相隔二十多米的另一座木屋別墅。
四哥的說法:小心沒有過頭的,隕石砸在頭上可以忽略不計,但的確有人死於隕石。
當然,辦理好住宿手續,繞過灌木叢,避開人眼,四哥和溫文都是和各自的女人住在一起。千金買一宿,不是為了鴛鴦交頸,誰到這裏來幹什麼?
朋友妻不可欺,不欺不義氣,這是混蛋話。溫文對四哥的女人,那可是關雲長對待劉備的妻室,溫文連在帳外巡邏,都離得遠遠的,唯恐沾上一點嫌疑。四哥怎麼對待溫文的女人,溫文不想知道。因為四哥始終彬彬有禮,名花有主的女人,四哥向來不沾枝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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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文的形象很是可愛,他的眸子動人的如同秋水、春水,瞬間變大又立馬變小。大大小小變化的頻率快到電閃,然後便凝滯不動,又轉為秋風輕撫湖面的深沉和情慾。
溫文總結市場的經驗中有:不該知道的,可以猜測聯想,不能好奇、狐疑的打聽一個字。人嘛,都有自己的秘密,扒下別人的褲頭,掌握騷筋的狀況,是市場盟友的禁忌。
就是這樣誠惶誠恐,溫文也被自己的女人責罰過,那是兩人與四哥和他的女人認識不久。
市區熱鬧的地方,四哥和情人一起放蕩,他一般不願去。
後來溫文偶然遇到了一個僻靜,清潔、雅緻、味道獨特的所在。和四哥去了一次,酒場散后,四哥少見的誇讚,這是個好地方。
溫文在他耳邊說:哪天咱們四人在這私下聚聚。
彼時,他們都知道對方有了紅顏知己。而自己也自詡,是婚外戀女人的藍顏知己。
四哥點點頭,很難看出內心風雲的臉,難得的晴朗。
死人是他們內里心照不宣的專用詞語。
在這之前,四人詞語定義的兩對男女曾經聚會過,大多是在熱鬧的所在,以業務交往的形式。以兩對情侶,狎昵的相對,四哥雖然想,卻有很大的顧忌。
改革開放以後,不知什麼時候,社會上有了南宋遺留的風氣。有身份地位的熟人,相聚弄兩杯的時候,不招呼幾個小姐,就象南宋、南明的文人喝花酒,針砭欲度香腮雪,唱個小曲,摸摸索索偎紅倚翠的調笑幾句,再好的酒菜也沒有滋味。
南明稱道的秦淮八艷,現在稱小姐。小姐的職能不簡單,陪聊、陪酒、陪歌舞,大部分還陪睡。剛開始大家對這種行為還有些忸怩,發展到一定時期,誰為主請客,沒有漂亮的女人作陪,就沒有面子,酒宴就寡淡無味。
於是每次公關類型的業務招待,席面都是花枝招展,脂粉香氣四溢,滿室鶯喃燕語。當然粉黛群里有女秘、業務女、小姐,也有或明或暗的情婦,唯獨罕見正式領過駕照的夫妻。大家心裏明白,讓老婆參加酒宴,雖然老婆可以沾些油水。經歷酒宴曖昧的氣氛后,到家少不了閑氣。
凡是小姐,很容易辨識,因為手眼身法語就帶着浪蕩。小秘是不能招惹的,都是名花有主;識別小三是需要業務交際基本功的,騷擾不好就能招來晦氣。
業務員女和情婦很難辨識,因為業務女、情婦往往互相兼職,當然純業務女還是有的。溫文和四哥的女人,在酒宴上行為不輕佻,少言語,絕不逗笑,顯示風騷。讓登徒子們弄不清是誰家養的鳥,乾咽唾沫,只能找明顯的雞消火。
四哥每次帶自己的女人,從來不坐在一起,看自己女人的神色也不溫不火。其實大家心裏門裏清,跟誰來的女人,他們的關係大體應該很好,不然瓜田李下惹那個麻煩幹什麼。
酒席間,大家都客客氣氣,大多和自己的女人坐在一起。也好辨識,不是明顯的雞往往是獨立坐着,臉色寂寞言行端莊行為拘謹的美女,即使是扥肚子也大多不去招惹。
四哥和自己的女人,在公開場合都是分開坐,好像很陌生的樣子,別人再安排,四哥女人也只是笑笑,總是很莊重的樣子。。別人再烘托撩撥,四哥則淡淡的:亂點鴛鴦譜!
酒能亂性,有時候酒喝高了,道業淺、入行時間短的下賤坯子,未免對四哥如花似玉,正當華年的女人有點放肆。每當這個時候,四哥臉色鐵青,就像得了嚴重的咽炎,咳,咳不出來,咽,咽不下去。畢竟身份在那放着,在對待相好,現在官稱情婦的事上,縱然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他絕不放肆。吃醋的形狀表現出來,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這有損他的形象。
幾次尷尬后,四哥對溫文說:不帶她出頭露面,對不起她,人家圖咱這半大老頭子什麼?美貌英俊,咱能抵得過她年齡相當的年輕人?帶她去吧,她自己在那裏孤獨的坐着,只能板著臉煎熬,沒有樂趣。從那以後,溫文只要參加,問請四哥他的女人來,溫文就讓自己的女人參加,讓孤獨的四嫂有個伴。
四哥的女人年紀,周歲二十九就算三十,小於他的獨生子女兒子。正是人生的暮春季節,鮮艷的如同那個季節的麥黃杏、水蜜桃。
溫文和四哥,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好的像是親兄弟。各自談自己的情人的時候,四哥很深刻的說過自己的心思:
要知四哥到底什麼心思,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