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老儒面君薦賢才
衛庄的感知極其敏銳,即使對方只是不經意的一瞥,他依舊察覺到了對方那細微的眼神變化。然而,他並未有所動作,彷彿一尊雕塑般,依舊牢牢地維持着那如冰窖般寒冷的表情,那冷漠的神態彷彿能將周遭的空氣都凍結。
這伏清乃是儒家老一輩人,和荀夫子是同一輩的,與張良還有着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關聯。彼時的伏清,依舊忠誠於齊國,在大秦滅齊之後,憑藉著與伏念之間緊密的關係,時常能夠自由地出入那些關押着六國貴族之地,與齊王田建以及其他貴族們頻頻往來。
在這一來二去的過程中,機緣巧合之下,伏清結識了同樣被關押在咸陽的張良。接觸之後,伏清對於張良很是賞識。
後來,齊國王室被分封到了遙遠的臨洮。伏清自然也是跟隨其後,一同來到了這片陌生的土地。在這裏,他成為了田璋的老師。
不過這伏清此人雖然與伏念同出一脈,但他更傾向於顏回那一脈的學說,故而向來不喜奢華之物,索性就在這平民區安安靜靜地住了下來,過着簡樸而又平淡的生活。
正是藉著與張良之間那深厚的關係,衛庄這幾日便隱藏在了這裏。他默默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藉助伏清這個橋樑,一點點地了解着齊國的動向。
而伏清心中也有着自己的一番打算,他深知衛庄這位鬼谷橫劍弟子的厲害之處,心中暗暗期待着能夠將其招攬至麾下,為齊國效力。
兩人一拍即合,衛庄便在伏清府上住了下來。
那些城衛軍最終也只是灰溜溜的回去了,畢竟這位可是大王的老師,得罪不起。
“衛庄先生,今日讓閣下受驚了。”伏清拱了拱手,笑眯眯的向衛庄道。
“事出有因,非老先生之過。倒是近日來,這永寧城中很是熱鬧啊。”
“些許宵小,讓先生見笑了。”
兩人聊了幾句,衛庄便先行告辭了。
送走對方之後,伏清沉思了片刻,便讓人備馬前往齊王宮。他要進宮看看,這永寧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那個弟子最近這段時間有些奇怪啊。
……
齊王宮之中,田璋背負着雙手在大殿中來回踱步,眉頭緊皺,面色陰沉。羅網突然消失不見的消息,他同樣得知了。
要是擱在往昔,作為堂堂大國的齊國,自然不會畏懼所謂的羅網。畢竟,羅網再強也不過是個殺手組織,難以和一個國家抗衡。
然而如今情況截然不同,齊國已然衰敗至極,羅網這柄鋒利的利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銷聲匿跡,縱然他身為尊貴的齊王,整日都在重重大軍保護之下,也不禁感到脖頸陣陣發涼。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緊接着,曹秋道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踏入了大殿。而在曹秋道身旁,還緊跟着一名身披戰甲的將軍,此人正是負責守城衛軍務的首領,也是田璋最為倚重的心腹。
自從天下統一之後,大秦帝國便決心消除六國殘留的一切痕迹,因此,齊國原有的官制、爵位、文字、風俗習慣等都遭到了廢除,一律要求與大秦看齊。於是,這些齊國貴族們的官職也發生了許多改變,就拿這位城衛軍首領來說吧,從他身上所穿的戰甲來看,與秦國的戰甲並沒有太大差異,只是相較於那威風凜凜的秦軍戰甲而言,明顯少了那麼幾個關鍵的部件,這就使得其防禦力大幅度地減少了許多。而且從材質方面來看,也是差了那麼一截,遠遠比不上秦軍戰甲所使用的精良材質,那種質感和堅韌程度簡直有着天壤之別。腰間的腰帶等一系列配飾,更是與秦軍戰甲截然不同,彰顯出別樣的風格。它的主體顏色卻依然與秦軍戰甲如出一轍,表明着齊國與過往的區別。
“大師,情況究竟如何了呀?可有沒有找到那賊人的蹤跡呢?”田璋心急如焚,那焦急的模樣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眼中滿是期待地望向曹秋道,那急切的語氣中透露出他內心的不安。
可曹秋道卻是面色陰沉得如同即將來臨的暴風雨,默默地搖了搖頭,那動作顯得如此無力而沉重。
田璋見狀,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深深的失望,彷彿那最後一絲希望也被破滅了。
但他畢竟比他老子田建要堅強一些,並沒有立刻衝著曹秋道二人發火,也沒有嚴厲地斥責他們的無能,而是深深地嘆了口氣,將那滿腔的怒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啊……”田璋滿臉愁容,那皺紋似乎都因為他的憂愁而加深了幾分,他緊緊地皺着眉頭,絞盡腦汁的思索着應對之策。
“大王,秦人的目標明確,就是那兩位公子。我們或許可以從這裏入手,想想辦法,在這上面做做文章。”曹秋道緩緩開口,聲音中帶着一絲思索和猶豫。
“寡人又何嘗不知道呢?可是問題在於,秦人已經上過一次當了,他們豈會輕易再上當呢?
更何況,眼下大齊真的是沒有多餘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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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剛剛收到消息,秦人竟然派出了使節,前往了寡人的那些好兄弟們的封地,看樣子是想要對寡人不利啊。
現如今,秦人對齊發難,就差這一個借口。”
聽到田璋的話,曹秋道也不由得沉默了。
秦人的推恩令,當真是掐准了諸侯國的命脈,此番陽謀真是讓人無力阻攔。
聽聞此計乃是秦人太子所想,上天待秦何厚,待齊何薄啊!
曹秋道心中忍不住哀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了進來,卻是一個宦官。
“啟稟大王,伏清先生在外求見。”
聽到宦官的話,田璋臉上閃過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這位老師之前和他關係不錯,但二人在對待田璋其他兄弟這件事上產生了分歧,伏清乃是儒家之人,對於分封樂見其成。
可問題是,這是在割他田璋的肉,肥兄弟的肚子,田璋自是不願,便冷落了對方。
而且,田璋始終沒有讓這位老師知道他囚禁了兩個最小的弟弟。所以,他是有點兒怕見到這位老師的。
現如今,伏清求見又有何事呢?
猶豫了片刻,田璋還是讓宦官請伏清進來,然後讓曹秋道和城衛軍將軍在一旁等候。
“博士伏清見過大王!”
“老師快快請起!”田璋快步走上前將伏清扶了起來,略帶一絲埋怨的道:“老師年紀大了,入宮前何不遣人告知寡人一聲,寡人去迎老師。”
“大王此言差矣,老臣雖蒙大王信賴,教了大王一段時日。然天地君親師,君在師前,老朽乃是臣子,大王乃是君主,這世上哪有君主迎前去接臣子的道理。
如此,豈不是亂了君臣之道?”
“先生,大王也是出於尊敬,何須如此苛責。”一旁的城衛將軍晏旗不禁為田璋說了句話。
“禮不可廢。”
“唉~~~晏將軍,不必多言了。”眼看伏清要訓斥晏旗,田璋及時打斷了他,然後道:“老師難得入宮一趟,可是有何要教導寡人的?”
伏清看出了田璋的維護之意,也沒有戳穿,而是說起了城衛軍闖入他府上當事情。
田璋臉上泛起了一絲愧疚:“唉,不想因幾個毛賊,衝撞了老師。老師放心,寡人回頭便訓斥他們。”
“大王,些許毛賊,恐怕還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吧。”
田璋呼吸一滯,求助似的看向了曹秋道。
“伏清先生,大軍搜查,乃是為了尋找秦國的羅網。
這些人暗中潛入永寧,本為我等發現。然昨夜羅網殺手卻殺害了盯梢之人,不知逃到了哪裏去。
故此,才衝撞了先生。老夫在這裏代軍士給先生賠罪,還望先生海涵。”
伏清眉頭大皺,一時間沒有說話。
“是啊,老師。學生也代他們向老師賠罪,還望老師莫要介懷。”
“老夫非心胸狹窄之人。只是,那羅網多為江湖中人,心狠手辣,大王以大軍搜索恐怕難以找到其蹤跡啊。”
田璋苦笑一聲,誰說不是呢。可他們齊國不像以前,之前養的鐵血盟幾年下來,早就散了,如今能收攏起來的實在是太少了。
“老臣近日倒是結識了一位江湖中人,若是大王能使其折服,不僅羅網之難可迎刃而解,我齊國還可得一大才。”
田璋愣了一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