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錯不了
司沐咬着一口饅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通身睡衣,披頭散髮有些另類的裝扮。
完了,完了,雖說醜媳婦見公婆是早晚的事,
可這也忒丑了。
撇下眾人,她跑回去屋子裏也不是個事。
短短几個呼吸,司沐腦補無數個可行的辦法。
可幾人已經走過來時,她身子卻僵硬地動不了。
只能暗罵自己慫,沒出息。
司沐惱怪地瞅了一眼溫厲,他爹娘要來,怎麼不和她說一聲,弄這麼尷尬,合適嗎?
溫厲回了一個無奈的眼神,他也不知道呀。
說好先緩一兩天的,誰知這二位,早飯一吃,大包小包拿出一大堆,非逼着他過來。
還說:“你不帶我們去,反正離得這麼近,我們兩人自家去。”
溫厲拿自己的這對活寶爹娘向來沒轍。
他掃視了一眼眾人,除了驚訝,倒是沒有反感。
“司叔,這是我爹娘,今天冒昧來訪,不便之處還請司叔見諒。”
司屠夫盛滿疑惑地目光望了眼司沐,趕緊放下筷子,手腳緊張地不知該往何處放。
看着一片狼藉的石桌,趕緊吩咐老八石果收拾一下。
溫厲的老爹溫潤,對着司屠夫行了一個平輩禮,接着憨笑一聲:“老哥,不忙,不忙,今兒個是我們太過突然了。”
溫厲的娘溫夫人,看到司沐眼中滿是驚艷。
兒子來信,只說這娘子是個普通百姓家女兒,沒說她竟長的如此嬌媚。
雖穿着奇特,可那情緒都寫在臉上。。
那雙星眸滿是詫異,嘴巴微張着,如一隻好奇的小鹿一般,率真可愛。
這姑娘,她看着就歡喜,兒子眼光,果然錯不了。
溫夫人行了一個標準萬福禮,美目望向司屠夫,笑盈盈道:“您別見怪,我們夫婦二人真是太想看看未來兒媳婦長啥樣了?
聽說您也是儋州的,咱們都是老鄉,您也別和我們見外。”
司屠夫牙齒都磕絆了:“是,是,親家,不不,兩位兩位你們請坐。”
石果和容娘趕緊把櫥櫃裏最好的汝窯茶杯拿出來待客。
石果找布子擦茶杯,容娘找好茶葉,兩人也是手忙腳亂的。
溫公子家這兩位通身氣派,氣質不俗,完全不像商戶之家,滿身銅臭。
她們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司沐微微彎身:“司沐見過溫老爺和夫人。”
司沐忸怩地行了禮,她很是彆扭。
好像來了這裏后,頭一次這麼規規矩矩地行禮。
溫夫人上前一步扶起司沐,目光瞥向司沐的手腕處,一對兒黃燦燦的金鐲子。
這可是溫家的傳家之寶,小厲竟已經送出去了?
看來他是認定了這小娘子呢。
溫夫人眼底盛滿笑意:“司姑娘,不必多禮,可需要先準備一下?我們先和你爹說說話?”
司沐忙不迭點頭,對這個美婦人也是很有好感。
對方竟然明白她這個迫切的需求!
進了屋內,司沐快速洗漱一番,自己動手挽了髮髻,換好衣服才又款款走出來。
桂花樹下氣氛倒是和諧。
也不知道幾人說了什麼,老爹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出來了。
溫厲搬了個條凳很是規矩地坐着。
羅角拉着石果在細狗窩前頭嘀嘀咕咕。
司沐理了理衣服走上前去,重新行了個禮。
溫家夫婦兩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對未來兒媳婦的滿意。
溫夫人拉過司沐的手,笑嘻嘻道:“孩子,咱們都是那普通門戶,不興這套,你若是願意,以後叫我們伯父,伯母就行,這樣顯得親近些,你說呢?”
司沐望向溫厲,見他眉眼笑意滿滿地點頭,司沐垂眸甜甜地喊了伯父伯母。
司屠夫拉着溫家夫婦兩人看了他種的菜還有司沐種的辣椒土豆。
溫家夫婦兩人一點兒架子都沒有,反而熱情地和司屠夫探討下一茬該種些啥。
從種地說到糧食行情,從蔬菜說到殺豬宰羊!
總之兩口子完全不像經商之人,反倒是普通農戶般,對什麼都有研究,都能娓娓道來。
不管什麼話題,夫婦兩人都能說到司屠夫的心坎兒上。
溫厲湊到司沐身旁,輕搖摺扇,揶揄地瞟了眼司沐:“阿沐好像很緊張?”
司沐斜睨一眼,嘴硬道:“哪有?我很淡定,淡定地很。”
話音剛落,司沐就心虛了,都說雙重的否定就是肯定。
此刻,手心裏似乎有些粘膩,好像是出汗了。
溫厲拉過司沐的手,手指頭在她手心撓撓,溫聲道:“阿沐,我爹娘很喜歡你的,沒看出來嗎?”
司沐心下一頓,反問:“有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溫厲呵呵一笑,手指頭輕彈一下司沐腦袋:“等你能看出來時,就該喊爹娘了。”
這次親家見面會,只持續了半個多時辰。
司屠夫極力挽留夫婦兩人吃午飯,兩人還是推辭。
溫厲解釋:“娘一會兒要去看看外祖父母。”
溫厲也隨兩人一同去了。
“石果,趕緊,快,咱們還約了牙絕看房子呢。”
司沐目送幾人出門后,這才想起來她還有正事要做。
石果揶揄笑:“夫人,我還以為您忘了呢?”
好在過了虹橋就是,司沐和石果一路小跑着。
路過行人紛紛側目,沒見過這麼…這麼著急的小娘子,瞧瞧,大街上就跑起來了,真是個稀罕事。
“先生,不好意思,家裏有事兒,遲了些。”
司沐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心神。
石果也氣息不穩,還是微微彎身:“還請先生見諒。”
張用擺手笑笑:“不礙事,我也是剛站下,兩位娘子大可慢着些,不必太着急,咱們時間很富裕的。”
司沐點頭,目光瞥向左側的破屋漏窗。
裏面窸窸窣窣一番動靜后,司沐就這麼和裏面的人來了個對視。
張用也看到了裏面的人,尷尬笑笑:“司娘子,這些人都是去年荊州大旱,沒有安排的流民,
陛下已經讓他們回原籍了,可這些人不願意,說是家裏無糧無田,回去就是死路一條,終日在京城各處流浪。”
說著張用推開門,對着裏面的人道:“諸位,這屋子已經有買主,還煩請你們騰出位置。”
裏面的人一陣沉默,接着目光看向屋外的司沐。
眼神里有一種司沐從未看到過的凄涼,還有迷茫,絕望等等好多情緒,唯獨沒有怨恨。
或許是因為這些人流浪太久了,這種被人攆走趕開的日子也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