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桃色緋聞
冰雪初融那一日,傳送陣法大成。
靈力幾近枯竭的幾個外門弟子見狀,臉色都激動起來。
“真的可以回去了嗎?”
一女弟子聲音顫抖,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被抓來落淵宮的那一日,她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活着離開了。
靈力匯聚,陣法已經催動。
聽見外間響動,幾人皆是一驚,本就耗盡靈力的身體絲毫提不起勁。裴墨沉目光一沉,陣法已經啟動,要等下次說不定就沒機會了。
但倘若陣法在他們進去的幾息之內被人毀壞,他們也會喪命。
他當機立斷,將幾個站都站不穩的弟子往陣法中一推,看他們消失在原地。
陣印未息,裴墨沉想,無論來者是誰,他都會儘力拖延一二。
直到戴着幕籬的人站在眼前,裴墨沉指尖聚起的微末靈力泄了個乾淨。
許然隔着白紗,觀他面色並未損耗太過,這才開口:“猜到是我?”
裴墨沉定定地望着他,霧灰色的眸光清澈湛然,既無害怕,也無意外。
“並無萬分的把握,但……一切都太過順利,除非有人從旁相助。”
那幾位外門弟子此刻大概已經安全,裴墨沉心中安定,問道:“你是否是接了魔尊的命令看管我們?我留下,你可能交差?”
許然上前執起他的手,替他戴上一枚儲物戒,語調微澀:“裴墨沉,你現在為我考慮這麼多,以後可能會怪我。”
裴墨沉本在疑惑,聽到他這句話,思緒忽然就靜了下來。
這是這個魔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裴墨沉垂眸,對方的指腹有薄薄的繭,蹭過他的手指,有點癢。
“你沒有害我,我就不怪你。”裴墨沉頓了片刻,“下次見面,最好還是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許然經歷了那麼多現代世界,心中早已有了戒指特殊的印象,但裴墨沉卻恍然不覺。
許然輕笑了一聲,不等裴墨沉查探,便將他徑直往陣法中央一推。
暗紅魔氣無風涌動,猶如血色濃霧,裴墨沉從未見過他不斂威勢的模樣,一時愣住。
但只看了一眼,視線就被濃霧擋住。
那幾個外門弟子連續幾日竭盡靈力才得以催動的陣法,這一次輕而易舉的就啟動了。
即將離開的時候,裴墨沉聽見陣法外的人說:“答應你了。”
等到眼前的人消失,許然才撩開幕籬,面上稍有倦意,但眉眼含笑:“自己說的,不怪我。”
裴墨沉右手捏着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沒過多久,就到了熟悉的山腳。
這處陣法是他親自布下,耗費無數心血,他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用上的一日。
“師叔!”
裴墨沉看見齊齊上前的幾個外門弟子。
他眉心微蹙,不贊同道:“你們不該在此地停留,倘若過來的是……”
對上一雙雙紅的跟兔子似的眼睛,他吞下未盡的言語。
裴墨沉聲音清淺:“回宗門吧,再過十日,就是考核之日。”
幾位外門弟子這下徹底哭出來了。
裴墨沉被他們這麼一打岔,心情也輕鬆些許,到底是劫後餘生。
終於有心思查探手中的儲物戒,這戒指的印記已經被抹去,裴墨沉毫不費力就看到了其中物件。
他微愣,旋即心念一動,手中赫然出現一把流光溢彩的長劍。
“溯光劍?!”外門弟子失聲道。
裴墨沉帶着戒指的手指略蜷了一下,垂眸將裏面其他靈劍也拿出來,還給了這些外門弟子。
靈劍對他們這些劍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裴墨沉,溯光已經陪了他十餘年,即便這三年,他也常常擦拭。只是撿回一條命也是萬幸,他們都沒奢望過還能拿回靈劍。
裴墨沉心想:這樣大方,卻對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總不能是什麼作惡多端的魔修吧?
*
雪化后,幾個魔使在空地燒了火,圍坐在一起烤了些妖獸肉。
“慢着!”其中一人臉色一變,指着從宮中出來的那人,“滿身妖氣,哪來的小妖,不要命了竟混進我們魔域?”
他這話剛說完,就被人一推:“你懂什麼,這小妖看着細皮嫩肉,說不好是哪位大人帶進來的,你仔細得罪了人家。”
許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那魔修像是喝了酒,舉着妖獸肉笑呵呵道:“小妖,你們一族的肉,吃不吃?”
“哎呦,你這不解風情的,靈智未開的妖獸也配和這樣的人物相提並論?”
系統自覺捂眼,許然微笑着鬆了松拳頭。
搜刮完畢后,許然帶着烤的流油的妖獸肉離開,留下一地歪七倒八的低階魔使。
一低階魔使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見鬚生忙上前告狀:“大人!咱們魔域,闖進了一個妖啊!”
鬚生心中一驚。
等那魔使顛三倒四地將事情交代明白,鬚生臉色變了又變,憋出一句:“你們不必管,那是……是尊主的人。”
魔使嚇得差點又栽倒回去,鬚生難掩嫌棄:“你,多讀點書。”
敘述能力太差!
而後,尊主有一極為寵愛的妖族少年一事不受控制的傳播開來。
許然並不知道自己的桃色緋聞,乘着船往狐族所在地幻月林去了。
這千年間妖族明面上相安無事,但暗地裏狐妖一族頗受排擠,幻月林鬼魅難測,其餘妖族也不願靠近。
好在狐族極擅魅術幻術,在幻月林中修鍊反而如魚得水。
許然這個身體的母親,也是從幻月林中出去的。
下了船后,眼前是一座普通的山林。
許然咬破手指,一滴精血落入無形屏障,景象驟變。
夜色悄然,月光傾灑,透過搖曳不定的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似乎到了什麼特殊時間,所有狐族都現出原形。
看着滿山的靈狐,許然猶豫再三,還是化作狐狸,輕巧地越過山林。
系統眼睛唰的一下雪亮,衝上去抱住了狐狸尾巴。
紅色的!毛絨絨的!好漂亮!
許然無暇管它,從樹枝躍下,跳到一塊靜謐的水潭,水波瀲灧,片刻后,幻象散去——這只是一塊巨石。
一隻白狐立在對面,朝許然歪了歪腦袋。
許然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